偶遇出殡团

    风卷残叶,从门入厅,片片枫叶落于屋内。从门口处白色倩影显现,走进来一位亭亭玉立,撑着白色油纸伞的女子。

    伞微微倾斜,看不清脸,单是瞧见她的下颚,便让人感觉定是位佳人。她缓步进屋,伞却未收下,面上挂着笑,待她的伞往上偏了些许弧度,这才露出真容。

    抬眸一眼,来到柜台前,小二们虽是在做着自己的事,但余光也往掌柜处瞟。

    “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掌柜和煦一笑,问道。

    白发女手搭在柜台上,声音柔美而纤细,也不与他多言,说道:“这二人,在何处?”

    说着便大手一挥,白雾升起,渐渐清晰,在掌柜的面前出现的是林诗意和司尘境在森林中的画面。

    掌柜微微敛眉,神色未变,回应道:“这二位是咱们醉香楼的客官,但住在何处,是客官们的隐私,恕难奉告。”

    其中一名小二见到那画面,眼神一缩。白发女捕捉到这一瞬的反应,嘴角弯起,细手一指。

    “哦?你知道。”

    说着,白发女便一瞬来到那小二面前,伞的阴影投在他的身上,那小二也连连摇头,以示不知。

    掌柜翻着账本的手停下,时刻盯着她。白发女瞥头,目光与掌柜对上。掌柜见到白发女此番做法,虽是不知她意欲何为,也明说道:“客官莫要为难咱们小的,醉香楼有三言,一言是客皆迎,二言客私勿告,三言客安楼本。”

    白发女对他这一本正经地吐字,掩嘴一笑。手指慢慢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转而桌上便出现数道划痕。

    她眼神如利刃,面上的笑意收敛,不屑道:“什么破规矩,我本文无意叨扰。既然你们不识趣,那我便将你们这醉香楼给翻个底朝天,闻名天下的醉香楼只怕是要臭名远扬了。”

    掌柜听到此言,眼神狠厉,手中结印,将醉香楼所有的客房都施了禁音咒。客房外的纷扰半点入不了房中,房内人睡意更加深沉。

    白发女见状,抛出手中的伞,在空中旋转,散发出亮眼的白光。众小二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但听见掌柜的一句“摆阵”,便自发分散至楼内四周。

    厅内四角皆站一人,加之掌柜在柜台处为阵眼,在地面上形成了金色的图腾。

    白发女处于阵中,顶上白伞旋转速度愈发快,她对这阵法嗤之以鼻。她脚下便是阵法,但只感觉到轻微的刺痛之感,抬头便是一金色穹顶,将她和伞包裹住。

    “哟,还有模有样的。我说你们给我挠痒痒呢?你们不会想困住我吧,就这点功力也好意思摆出来。”白发女左右扫了一眼,低头自顾自地缠绕着发丝,满不在乎地说道。

    无人应她,掌柜与众小二汗流不止,支撑着阵法向其注入更多灵力。

    白发女一番言语挑衅后,她足步轻点,脚腕处的铃铛声随着她的摆动响起。

    这让他们觉得魔音在耳,既要施阵,又想闭耳。

    白发女未给他们这些机会,白伞抵抗着天穹的威压,她双手大开,袖如白练,腰侧一转,强劲的法力连带桌椅都扫到一旁,将阵法上的两名小二扇到墙上。

    其余人未反应过来,只见白练飘过,也同那两名小二瘫倒在地。掌柜也由阵法缺失,遭到反噬,嘴角渗出血来。

    天穹顶破,脚下的阵法金色光芒逐渐减弱。

    “说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白发女轻飘飘一句。

    掌柜眼见阵法即将消逝,划开手掌,血迹瞬间流到阵中,而他的脖颈处也露出了黑色的白泽图腾。

    瞬间阵法的法力增强数倍,地上的也露出白泽图腾,此阵大成。白发女觉察到他的变化,只觉脚上如烈焰炙烤。

    先前消散的穹顶,散发着的光芒照射于她的皮肤之上,犹如利剑刺骨。迫使白发女收回纸伞,遮于头顶。

    不对,这人不简单。

    白发女还想与之一战,但见鸡鸣了几声,看了一眼屋外,天光渐起。

    算了,暂且不与之纠缠。

    白发女腾空飞出,千里传音,“无趣,困了,睡觉去了。”

    ......

    “起床,起床,起床床!”林诗意揪起司尘境的一只耳朵。

    司尘境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见着一张大脸凑近他,瞳孔微缩。手中下意识蓄起的法术在被子下消散,双手掩饰地捂了捂被子。

    “别睡了,懒虫,现在日上三竿啦!还捂着被子做什么。”林诗意收起绳索,边缠绕边朝司尘境看去。

    林诗意打开了窗户,闭眼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早!意意,我这就去买些早点来。”司尘境笑着抬手打了招呼道。

    他有眼力见地下床穿了鞋子,将碍事的发丝撩至身后,三下两下地洗漱整理好衣冠。

    “不用了,咱们边走边吃,启程去青莲镇。”林诗意背上了“小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下楼时,见着楼下一片狼藉,小二们马不停蹄地收拾着地上的木屑,拿着榔头锤着摇摇欲坠的房梁。

    林诗意见着掌柜头上缠着的绷带,她忙问道:“你们这是......遭到打劫了?”

    “说不定人家是在装修。”司尘境在一旁冷不丁说道。

    掌柜捂了捂头上的伤口,一碰到就疼得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有些哀怨,“差不多,差不多,本楼今日暂时歇业,二位客官有何吩咐?”

    林诗意说道:“退房。”

    “好嘞好嘞。”此话一出,掌柜笑得像只花,喜笑颜开。

    林诗意见着掌柜的笑容,送客送得毫不掩饰地喜悦。

    掌柜一脸笑呵呵地将两人送至门外,转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诗意被身后这关门声吓得不由双肩耸了耸,抚了抚胸口,“这门质量真好。”

    ......

    出了华光大街约莫三里地,二人行的是官道。问了几位过路人,前方不远处便是青莲镇。

    二人又行了一会儿,司尘境上高处眺望了一瞬,瞧见前方有许多住宅。

    “前边应该就是青莲镇了,没想到这青莲镇就在咱们先前进山的山脚下。”司尘境擦了擦汗。

    静谧无风的道上,隐隐约约地便听见唢呐声响。二人越靠近青莲镇,这声越发地清晰而响亮。

    在一个拐角处,一行穿着丧衣的人哭哭啼啼地走着,走在前头的道师碎碎念着咒语。

    身后两行人,大部分是美貌女子,披麻戴孝地并无任何情绪,有几个看着好似还幸灾乐祸,隐隐难敛笑意。

    在她们身后是五六人的唢呐班子,紧接着十六人抬棺,可谓出殡的场面十分浩大。

    洒落的黄白纸钱,纷飞至道上,林诗意二人也知趣让位。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妪哭喊得最为撕心裂肺,泪水大滴大滴地落着。

    “儿啊,你真是命苦啊!老天为甚如此对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儿啊,我的儿啊!”

    几位送葬女子也喊着,比老妪喊得更有劲,面上难过,手中拿着帕子,却未见落一滴泪。

    “夫君啊,你怎么就英年早逝啊,你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呜呜呜,夫君,你是不要小花了吗?怎么就出镇了一趟就横着回来了啊”

    “夫君,夫君,你在那头一定好好的,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林诗意见着这一行人从他们面前过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谈命运多舛。瞧着他们的路线,估摸着是从青莲镇出来的。

    算了算日子,这刚好是彭员外的头七,刚刚过去的没准就是彭员外。

    “咔咔,演技大赏,有意思,咔咔。”司尘境嗑着瓜子,边吐出皮说道。

    林诗意见他嘴未停过,一只手托着像小山的瓜子,目光还随着那一行人未远离。

    司尘境看着她火辣的目光,毫不吝啬地挪过手,分享起他的小零嘴。

    林诗意嘴角抽了抽,“哪来的?”

    司尘境下巴微微抬,林诗意便见着前方不远处一小贩推着小车摆着各样的零嘴、糕点。

    林诗意:“......”

    林诗意又陷入了沉思,刚刚那一大家子人,古怪。这彭员外倒是妻妾成群,但他的妻子在送殡时还淡淡地涂抹脂粉,发鬓也是一丝不乱。

    全然不像是失了丈夫,痛彻心扉的模样。

    “那群人演得不行,咔咔。”司尘境在她身旁吐槽道。

    “你也看出来了?”

    “这也,咔咔,太明显了,谁看不出来,咔咔,我觉得那老妇人倒是真心的,咔咔。”司尘境吧唧嘴,说道。

    “而且,演得还没我三分之一。”司尘境快嘴道。

    这最后一句他声儿太小了,林诗意未听清,“你说什么?”

    司尘境身体僵硬了一瞬,连忙摆摆手。

    他又嘿嘿一笑,“意意,咔咔,来两斤不,可得劲了,咔咔。”

    林诗意无奈地眼神一瞟,轻捏着他一侧脸颊,“吃多了,上火。”

    说完后,林诗意又朝前方走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指了指他手上的瓜子。

    “记得拿个布袋装着,瓜子皮别到处乱吐,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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