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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对弈

    “陛下有旨,命我和瑞王殿下来审讯苏岁新!”

    祝千龄说得铿锵有力,但领头的左翼卫还是狐疑道:“苏岁新一案不是已经下定论了吗?陛下为何还让人来查?”

    “自然是此案还疑点重重,不叫人信服。”

    傍晚时分,赵容疏进宫将苏岁新一案中的疑点罗列成条,上书昭德帝。获得昭德帝准许,特令赵容疏进左翼卫暗牢审讯苏岁新。赵容疏和祝千龄刻不容缓地赶到暗牢,却发现高元奇竟也在此。

    “人已经死了。”此时,高元奇突然站起身,牢里的苏岁新满身血污地躺在地上,未有动弹。

    “什么?!”领头的左翼卫立刻去探牢房,却不料被高元奇拦下。

    “人已经死了。大人莫不是连死人也不放过?”高元奇说得冰冷,死活不肯让领头再踏进一步。

    “人是死是活,还得左翼卫确认过才行。”左翼卫胆子也不小。

    “本王执陛下圣旨,命尔等迅速退下!”两方僵持也不是办法,在事情变得一团糟之前,赵容疏只好搬出昭德帝。

    果不其然,左翼卫再硬气,也不敢当众抗旨,领头不情愿地带着左翼卫退出了暗牢。

    左翼卫一走,暗牢里只剩赵容疏、祝千龄、高元奇三人。

    祝千龄立刻隔着牢门看着苏岁新,当她看见苏岁新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祝千龄不忍地别开目光,转头对高元奇问道:“苏姑娘怎么突然——”说到此,祝千龄噎住了。高元奇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死了,跟我说完最后一段话就死了。”高元奇语气似乎很平静。

    “我差点就能把她接出这个鬼地方,可她不愿意,说什么来世再嫁我。骗子,骗子······”高元奇眼眶微红,浑身也在微微颤抖。

    祝千龄蹲下身,将怀里的手帕轻轻地盖住了苏岁新的面容,用最后的目光与她告别。

    “苏姑娘可跟你说了她为什么刺杀陛下吗?”赵容疏问道,如果苏岁新不是自己抽风要跑去刺杀陛下,那么会是谁用她的命去冒这个险?

    “她没跟我说这些,她只跟我说了她是前朝的人,她的命不由她,这一切都是她的命数。”高元奇说得很痛苦,一旁的赵容疏又问道:“那她可告诉你书院的人都去哪儿了?按苏姑娘的性子,她自己冒险肯定不会让身边重要的人陪她冒这个险,事先应该将书院转移了。”

    高元奇眼睛一亮,心想:对呀!还有书院!苏岁新是个孤女,前朝的窝点都被朝廷尽数招降,书院这么多人,苏岁新会把书院交给谁呢?

    “如果我们能找到书院的消息,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点苏姑娘在进宫之前的讯息。”

    “茶馆还在吗?”高元奇突然问道。

    “还在,今早我路过时还碰见七娘在门口打扫卫生。”祝千龄说道。

    “去跟七娘说一声,苏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高元奇说完,便欲往外走。

    “欸!欸!”祝千龄想要拉住高元奇,却看见赵容疏朝她摇了摇抬头。

    高元奇离开暗牢,见鸡鸣声起,才刚刚天亮。他的眸子像是凝了一层秋霜,二话不说便上马走了。

    京城人都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七娘也不例外。鸡鸣声一起,七娘便穿戴整齐,拿着扫帚在茶馆门口打扫着。

    但今日却有些不一样,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七娘疑惑着谁这么一大早就在骑马,眺望一番,却发现是高元奇。

    七娘无端地有些焦急,拿着扫帚停止了打扫动作。

    “七娘。”高元奇在茶馆门口下了马,七娘知道高元奇是来找她的。

    “高世子早啊。”七娘挤出了一个笑容。

    “苏姑娘还没回?”高元奇问道。

    “还没呢,劳世子多等她几日。”七娘依然是笑着回答着。

    “她去哪儿了?”高元奇又问道。

    “不知,姑娘总是来去无踪,奴也不知。”七娘这时笑的就有些勉强了。

    “她回不来了。”高元奇冷不丁地抛了一个炸雷,七娘一震,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元奇盯着七娘的神情,又问道:“你知道她回不来了?”

    七娘的笑容开始龟裂,慌忙的神情掩饰不住。

    高元奇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甚至还挂着三分怒气。

    “她到底去哪儿了?”高元奇在逼问。

    “奴——奴不知。”七娘还是装作不知道。

    “啪!”高元奇拿出了斩月刀,刀尖坠在地上的声音令七娘惊恐不已,“苏岁新到底去哪儿!”高元奇没了好脾气,当即就吼了出来。

    “奴真的不知,奴只知道苏姑娘跟着一位大人走了!”七娘说出了实话,这一刻,高元奇悬着的心好像落地了半分——这说明苏岁新身上的谜团还有可解之法,爱人的死还有翻盘的机会。

    “跟谁走了?”

    “那位大人看起来很面善,对我苏姑娘十分的好,奴看见他的衣袍左肩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其他的就不知了。”

    是左翼卫使钟骁!高元奇当即判定,为了显示翼卫的身份,翼卫的衣服上都会绣一只鹰,右翼卫的鹰绣在右腹处,而左翼卫的鹰绣在左肩上。而为了分辨翼卫的官职,除了翼卫使的鹰是展翅的,其余人的鹰都是收翅的。

    “书院的人去哪儿?”

    “前几日半夜时,来接苏姑娘的那位大人派人接走了。”

    又是钟骁,难怪满京城都查不出书院的下落,左翼卫做事怎么可能会留痕迹呢?高元奇这样想到,又看了看面前的七娘觉得她还在这实在匪夷所思。

    “你没走?”

    “苏姑娘特别嘱咐我,要我留下了好好照顾茶馆,如果茶馆有半点不好,她就要回来。”这话是说给钟骁听的,如果七娘也半点损伤,钟骁就等着跟她一起殉葬。

    “这些之前为什么不说?”

    “奴看高世子跟苏姑娘情投意合,苏姑娘却背着高世子上了别的大人的花轿,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奴怕告诉世子之后,世子会伤心。”七娘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说道。

    高元奇哑然。看吧,连一个仆人都看得出他对苏岁新的心思,苏岁新本人怎么会不知呢?

    高元奇挥了挥心中的悲伤,对七娘说道:“七娘,苏姑娘的确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在,我也没必要再来了。这家茶馆就送给你,你好好经营它,把它办得热热闹闹的。平时有农夫、书生,别赶他们走,请他们喝一杯茶,也算了了苏姑娘的善心。”

    高元奇说罢,上马拉了拉缰绳,七娘追出两步,对高元奇说道:“高世子,有情人也不一定终成眷侣,但苏姑娘心里有你,我看得出来!她是孤女,能在京中开一家茶馆,还资助那么多孩子读书已经是勇气可嘉!她或许有自己的不得已,你不要怪她!”

    高元奇闻此,不禁又湿了眼眶。高元奇没有给七娘一个答复,匆忙地就走了。

    高元奇快马加鞭在京城的街道上疾行着,眼看着就是上朝的时间了,高元奇咬了咬牙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马儿一声嘶鸣,更快地朝宫门跑去。

    赵容疏一夜未眠,早晨还要早朝,面色就有些疲惫。百官陆续上殿,昭德帝也危坐在龙椅上。

    就在早朝开始之前,一封从青州加急传来的信送入宫中。

    青州水患刚过去不久,城中就爆发了瘟疫,死伤无数。同时,明宁公主的和亲车队刚刚驶入青州,乌莱以护送公主安全入乌莱为由,公然派遣军队踏入大昭境内。

    昭德帝本就重病在身,还坚持着上朝,听闻青州的事儿后更是脸色不太好,下头的百官神情也十分凝重。

    大昭和乌莱才刚和亲,乌莱就做这种拎不清的事儿,实在让人恼火。但青州现在又乱成一锅粥,祝慕云还卧床不起。赵明宁要是真在青州有个三长两短,大昭又该怎么交代呢?

    这时,就有人发话了。看来人正是兵部侍郎冯路。

    “陛下,青州瘟疫横肆,军心不稳,乌莱又派重兵踏入我大昭国土,其心可诛。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支援青州,这样有什么突发状况,祝将军也可及时应对。”

    祝慕云在同代的士人中威望颇高,如果有他都无能为力的事,那这世上就没人能解决这事。

    “乌莱说好绝不进犯大昭一步,却在明宁公主还没踏入乌莱时就派兵进入大昭国土,美其名曰要保护公主入乌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挑衅。”此时有一名年纪看起来尚轻的臣子发言道。

    “哼,你的嘴倒是会说,谁看不出来呢?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事。将公主接回来?恐怕不合礼数。勒令乌莱退兵,乌莱肯听吗?现下青州大乱,公主在青州境内,如何保证她的安全,若是不能保证,等乌莱纠责,大昭又该如何解释?”东方既白看不下去了,感叹着一代不如一代。

    “就按冯爱卿所说,立即加补青州的援助。另外,由禁军总督高卓带队运送援助物资前往青州。”

    底下的高卓领命,昭德帝带着些许称赞的目光看着他。

    “臣要状告左翼卫使钟骁指使苏岁新,刺杀他人!”突然,殿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拿着一纸状告书急匆匆地进殿。

    朝中众人被这惊动着朝殿门口看去,发现来人正是高元奇。

    高缜没想到他这幼稚无知的小儿子不好好地待在高府里,反倒跑到殿上来了。承明殿是何等地方,哪能容他胡闹。高缜被高元奇气得胡子都直了,连忙给高元奇使眼色,叫他不要胡闹。

    高元奇一扫殿中百官,一下便认出站在左侧的钟骁。钟骁被当殿状告丝毫没有慌张,抱着笏板懒洋洋地看着高元奇。

    “高元奇,你刚刚说要状告钟骁,为何?”昭德帝轻咳了两声,没有计较高元奇的无礼,反而问起他闯殿的原因。

    “今日清晨苏岁新死于左翼卫的暗牢中。苏岁新生前在京中经营着一家茶馆,茶馆里还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就在前五日,苏岁新突然关了茶馆,转移了那些孩子,臣觉得奇怪,便在今日早晨去苏岁新生前经营的茶馆一探究竟。

    茶馆里的七娘是苏岁新的丫鬟,平日负责跟在苏岁新的身边打杂。而七娘却跟臣说,五日前是钟大人接走了苏岁新,并且在半夜带走了那些孩子。臣想问,苏岁新一介孤女,手无缚鸡之力,她是如何能进入教坊司,能在宴席上对陛下下手的呢?”

    高元奇说罢,转头盯着钟骁。钟骁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庸态,似乎高元奇所说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昭德帝和众臣子的目光转向钟骁,钟骁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高世子无凭无据也敢在承明殿上血口喷人!在苏岁新欲行不轨那天之前,臣从来没见过她,何来接她走一说?臣不过在殿上抓捕了她,将她押入暗牢,审问她的罪行,何错之有?她扛不住暗牢的审问,死了,难道左翼卫还要将犯人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吗?

    其次,那什么茶馆里的七娘说是臣接走了苏岁新和那群孩子,请问高世子有证据吗?

    最后——”说到这,钟骁突然面向昭德帝重重一拜,“臣听闻高世子与苏岁新早就暗通款曲,私底下早已经倾许终生。高世子空口白话说臣有勾结罪人的嫌疑,怕不是恶人先告状吧?”

    高元奇气得牙痒痒,顾不得其他,忙着说道:“你不信就随我去找七娘,看事情是不是你满嘴胡言所说的那样!”

    “够了!”昭德帝震怒,“高元奇,你也太无礼了!无凭无据就敢上殿状告朝臣,你爹没教过你什么是规矩吗?”

    高缜和高卓替高元奇求情,跪在地上。

    “既然你这么笃定钟大人跟苏岁新早就勾结,那么就请出所谓的‘七娘’,让她来说说苏岁新前几日去哪儿了!”昭德帝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昭德帝手一挥,就命人去找七娘。一炷香后,宫人来报。

    高元奇屏气凝神,紧张地观察着殿上的情况。

    宫人俯身凑在耳边说着什么,昭德帝听完脸色大变,红着脸将案上的砚台朝高元奇砸去。只一瞬,高元奇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液淌过他的半边脸。

    “大胆高元奇,子虚乌有的东西也敢状告朝廷重臣!”

    高元奇惊恐地抬起头,看见昭德帝气得通红的脸,以及一旁幸灾乐祸的钟骁。高元奇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七娘为什么没来?

    “刚刚宫人说了,珍珠街上根本就没有七娘这人!”

    高元奇不敢置信,刚想张嘴解释着什么,昭德帝就打断他:“朕说的话你也敢质疑么?”

    迫于昭德帝的威严,高元奇知道自己输得彻底,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高国公,我看你似有家事处理,这早朝也差不多要结束了,高国公可提前离开处理家事。”昭德帝阴阳怪气,高缜脸都快丢光了,连忙在众臣子的目光下拉走了高元奇。

    下朝后,钟骁想到自己留了一手,知道七娘不可多留,在得知高元奇早晨去见了七娘之后,他更是对七娘起了杀意,高元奇一走,他便命人立刻消除七娘的存在。

    钟骁又回了高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经高元奇一闹,再没人会质疑他,竟有些得意。

    钟骁扬着嘴角漫步在宫道上,没注意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钟大人。”袁敬安此时才冷不丁地说道。

    钟骁被吓了一跳,有些忌惮地回应道:“袁大人。”

    “我很好奇五日前,钟大人的轿子为什么往珍珠街的方向走?”袁敬安此言一出,钟骁莫名冒了一些冷汗。

    “那日办公,为了图方便才绕道珍珠街的。”在袁敬安的注视下,钟骁险些谎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好在袁敬安没有追问下去,但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更让钟骁心有余悸。

    “你我都是管刑狱的,都明白如何能干干净净地消除一个人的痕迹,我相信钟大人做得到。”

    钟骁的心瞬间开始狂跳,高元奇是个毛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他面前的袁敬安却是个老油条,对上他比对上一百个高元奇都难。

    “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钟骁僵硬地笑道。

    袁敬安抬眸盯着他,乌黑的瞳仁里显露着钟骁的面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钟大人闲聊一下。”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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