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第一天

    她醒来时,第一眼便望见天花板上飞溅的红色痕迹。她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那是血迹,直到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身边放满了酒瓶,墙上、身上全部被红褐色的凝固污渍覆盖。

    “血?”她低下头轻嗅自己的袖摆,一股浓烈的铁锈腥味扑面而来。

    “昨晚发生什么了,有人死了吗?”她捂住头,醉酒后的脑袋一抽一抽地发胀作痛,试图寻找酒后的记忆。

    啊,等等。

    她是谁?

    她瞥了眼地板上铺着满满当当的空酒瓶,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竟然把自己脑子都喝糊涂了。她环顾四周,视线从蕾丝花边的床垫、粘上血迹的薄纱制窗帘、摆满化妆品护肤品的化妆柜划过,最后停留在厕所的镜子上。

    厕所门半敞开,镜子正好能把她本人完整照进去。镜中的她穿着一身花哨的小洋裙,头戴爵士小礼帽,系上黑色装饰类项圈,手腕缠着丝带,打扮得光鲜靓丽甚至有点张扬,一眼望去像是看见一朵瑰丽的须弥蔷薇。

    但仔细观察五官,她并不漂亮,只能勉强算是清秀,卸下精致妆容和着装,绝对是扔进人群中迅速泯然众人矣的类型。

    “玛格丽特?”

    她摸着脸喃喃自语,猛地迅速摇头,“不对,她家里养了猫。我的名字是……安妮。”

    安妮终于回想起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过往。

    她叫安妮,一个长相普通的蒙德人,因为憧憬着蒙德城猫尾酒馆的老板玛格丽特,刻意学着她打扮。她像每一个合格蒙德人一样好酒,昨夜在家招待朋友,跟对方喝了不少酒,然后……

    “为什么都是血?”安妮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记得朋友叫什么,长相是什么模样。她在橱窗、床底、衣柜等死角都没有找到尸体,如果真死了人,尸体不应该不翼而飞才对。

    我杀了人吗?

    安妮看向自己白净的双手,一想到杀人,她的内心便充满抵触抗拒,甚至有点作呕,顿时,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没有杀人。是有人趁我喝得醉醺后,偷偷杀了朋友并将他的尸体处理掉,我要找西风骑士团求助。”

    她匆匆提起小洋裙向门外走去,顺手拿起鞋柜上的小洋伞撑起。

    即便戴了帽子,但还是要做好防晒。

    她撑起伞踩着高跟小皮鞋爬楼梯。

    西风骑士团的总部在第三层楼,要穿过伫有一架庞大风车的楼层,穿过一层居民楼后才到到达,她来不及换衣服,想着要尽快破案抓住凶手为朋友报仇,丝毫没有理会路上行人看到她时发出的惊恐尖叫和逃跑。

    可能是被她衣服上的血迹吓坏了吧。

    安妮没有多加思考,加快脚步抵达总部门口。门口的两个骑士见到她脸上也闪过一丝惧怕,但依然勇敢地拦住了她,把她裹挟在中间。“安妮,你这个杀人凶手,居然敢光明正大出现在公众面前!”

    其中一个人哆哆嗦嗦地把武器挡在身前,不像是阻拦她,反而像是在用武器保护自己,他仰起头闭上眼大声喊道,“你重创了莱艮芬德家的老爷,又打伤了我们的代理团长,还用调虎离山计把主力军全部引出城里,别以为我们骑士团没有人就想肆意妄为,我们会把你抓起来审判的!”

    “你在说什么,我醉酒后发酒疯有这么厉害?!不对,”安妮迅速把想要再喝一次酒的想法打消,重心放回屋内失踪的死者,“我要报案,昨天晚上有人趁我睡着后杀死了我的朋友,噢,也可能没有杀死……”

    她想到家里四处都是的血迹,那个出血量绝不可能存活下来,情绪也变得消沉起来,“但不管我的朋友是死是活,我希望骑士团能帮忙找到杀死我朋友的凶手,拜托了!”

    安妮真挚地望向面前的西风骑士,却看见对方一脸费解地看着她,仿佛左眼写着‘神经病’右眼写着‘那就更可怕了’。他滚动喉结咽下口水,声音颤抖中带有紧绷的干涩。

    “杀死史丹利的凶手,不就是你吗?”

    什么?

    安妮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像是什么东西从她心里流逝、枯萎,她干涸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嘿,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敢愚弄我,可要做好被我敲诈一笔酒钱的准备哦。”西风骑士抿唇直视她,爱好自由的蒙德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轻松自在。

    强撑的笑容顿时失去了力气,她死死盯紧对方的眼睛,确认他没在跟你开玩笑。

    “不可能,我不可能会杀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安妮靠近那位告诉你真相的西风骑士,他被眼前的少女吓软了腿,一个踉跄屁股朝下摔倒在地。背后堵住她的另一名西风骑士连忙挡在同伴前面,拿起武器高举向她,“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他外厉内荏道。

    安妮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对你充斥着恐惧眼神的西风骑士,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杀人,你看,我醒来后手是干净的,一滴血都没有沾上。我愿意接受暂时性□□,”提及□□二字,她加重语气,忍辱负重着继续说,“你们可以到我家探查一番,肯定还能找到凶手留下的证据。”

    “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是凶手在陷害我。”

    少女肯定道,用哀求的目光望向面前的俩人。

    坐在地上的那位骑士面色似乎有些松动,他问安妮,“那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做了什么事,有不在场证明吗?”

    他的问题问住了安妮,后脑勺又在隐隐作痛,甚至有些许耳鸣,她忍着疼痛回答道,“昨晚我邀请朋友喝酒,酒是从猫尾酒馆买的,我还记得调酒师迪奥娜踩着凳子拿蜥蜴尾巴罐的模样,后来我把酒带回家倒满了两个酒杯,其中一杯是我的。后来我喝多了,醉得迷迷糊糊什么都不记得。”

    “昨晚你是几点去猫尾酒馆的?”

    “六点,因为担心晚一点儿迪奥娜下班,特调酒售空,很早便过去了。”

    “这个时间点死者还没有遇害,不能成为你的不在场证明。”他皱起眉再一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安妮,“而且,后来是莱艮芬德老爷率先发现你在低语森林的河畔抛尸,出手制止后被你重伤,比起你,他的信誉更具有信服力。不用说了,你一定就是凶手。”

    安妮放低姿态的弱势壮大了他们的胆子,下意识认为自己能抓拿犯人。被吓软腿的西风骑士站起身,再一次与另一位同伴把少女包围住,大声喝道,“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解释无用,已经被彻底当作犯人对待了。

    她可是自由的蒙德人,不愿受这荒谬至极的牢狱之灾,被□□一生。

    她沉下心,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护栏,挥起手中的小洋伞以刁钻的手法翘掉即将攻击到自己的长柄武器,迅速向护栏方向奔去。

    “你要干什么!”伴随着身后骑士的呼喊,安妮单手翻过栏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背后的风之翼撑开,今天的风儿很喧嚣,很适合滑翔。她顺着风的气流飞到蒙德城门口,两个看守大门的西风骑士紧张地将武器对向少女,仿佛她是一头随时会冲上去咬断他们脖子的猛兽。

    又是熟悉的场景。

    安妮哂笑一声,放弃了继续辩解的力气,她知道自己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

    风开始向上吹扬,果酒湖湖畔的蒲公英摇曳得更剧烈,一株蒲公英被风吹散,向上打着卷儿,朝南飘扬。安妮背着风之翼大步向前助跑,一路跑到大桥中央,惊起一片白鸽。然后,起风了。

    风很大,也像是喝醉了酒后发起了酒疯,一路狂飙。

    安妮借着风速很快吹走,她扭头望向身后蒙德城,她已经看不清城墙,只有大风车睡醒般懒洋洋地转动着,仿佛在向她告别。

    再见了,蒙德。

    安妮阖上眼,知道自己此刻在蒙德城的名声彻底完蛋,以莱艮芬德与西风骑士团的势力,她在蒙德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她再次睁开眼,眼瞳中只有前路未卜的远方。

    她从未出过远门,完全不熟悉除了蒙德城以外的地方。

    但是。

    “愿风神护佑我。

    护佑我无论去往何方,最终都通往自由的方向。”

    她如每一个蒙德人向风祷告。

    声音被风传到神明的耳中,神秘的风神摇晃着酒杯,向远处漂泊的旅人敬酒,“希君生羽翼,一化北冥鱼。”他其实并不太理解理解来自璃月的诗篇,只是隐约记得老友用它祝福过远离他乡的友人,他想了想,为自己这位虔诚的信徒转变了风向。

    “北冥鱼……北冥鱼……那就往海岸的方向飞去吧,无论想去璃月还是稻妻,她都能自由地选择目的地。”他闭上眼,醉在喧闹的酒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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