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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容貌皆变,抓“小偷”捡到池渊

    新买的宅子里。

    时颂清洗着晶莹剔透的白菜,心湖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泛起波澜。

    想来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修炼者的地位至高无上。

    但——

    修炼者不用吃饭。

    普通人必须吃饭。

    修炼者掌管所有资源。

    一切供求以修炼者为中心。

    综上矛盾,这也导致了普通人无地而种不起,有菜而卖不出的窘境。

    这可比她原来的世界还要残忍,时颂微叹了气,继续处理着手边的一大堆食材。

    她也只能努努力,为大家消耗下积压的肉菜了。

    拿出了干辣椒、干花椒,她将其放入锅中以中小火炒炸出香味,然后切碎生姜、大蒜,切段香葱备用,将捞起的辣椒和花椒放入砂锅中,加入少量食用油,以小火炒至微焦,香味更浓。

    时颂随手一扬,几片火刃将炒好的辣椒和花椒搅拌成细碎的粉末状,最后在锅内加入适量食用油,加至六成热,放入姜蒜段、酱油、料酒、食盐、白糖、鸡精、辣椒花椒粉末,搅拌均匀。

    闻到阵阵逸散出的香味,她满意地开了口大锅。

    当个社畜吃苦,不如大补特补。

    火锅一开,把烦恼和不安统统煮进去。

    她把方才做好的火锅底料倒入锅中,加入清水慢炖,又准备好了牛羊猪肉、虾蟹鱼丸、豆腐白菜,执起碗筷,大快朵颐。

    唔——她的火焰的确是神来之笔。

    这牛肉——鲜美香甜,多汁醇厚!

    这豆腐——嫩滑细腻,软嫩可口。

    这白菜——好酸!

    霎时间,时颂忽然感觉味蕾全都失灵,脑袋像是被厚物碾压过一般嗡嗡的,舌尖开始发麻,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把这白菜吐出来!

    她忙不迭朝后院跑去,跌跌撞撞间感觉味觉恢复了些,铺天盖地的酸味便席卷而来,刺激得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流泪还是流鼻涕了。

    ...

    等到将口中的白菜吐净,时颂虚弱地伏在床上,感觉记忆稍稍碰触到刚才那难忘的味道便手脚发麻。

    “这白菜,吃着简直像把橘子在醋里泡了个一年半载又捞出来和酸黄瓜一起发酵那么酸!”她双手软软地拍在床上,只觉得这真是人间极致的酸了。

    ——奇怪。

    复又回想起那白菜色泽鲜亮的模样,那老太太的异常热情,她感觉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却白着脸色把猜测强压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时颂,人家不过是出于感谢把菜送给你,可别再恶意揣度别人的用心了。”她强自安排着自己的思绪,将将定了定神,却又突然指尖颤抖起来。

    这触感...

    她难以置信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记忆中这平凡的脸蛋皮肤也是摸着有些干涩,时不时还会触碰到一小点坑洼不平。

    但现在,却光滑细腻,如同顺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肌理而下,轻轻抚着便能想到这肌肤看着是如何白皙柔嫩了。

    时颂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腾地站起身,跑去拿了只镜子,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将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举了起来。

    那镜中——

    女孩发白的面色才恢复了三分,与嵌在脸上的含情杏眸相称,别有一番娇柔可怜之味,眼里似有一把小钩子,但饱满鲜妍的朱唇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股魅意。

    房内一时间静悄悄的,连一丝气声也没有,也许是女孩震惊到忘了呼吸。但又突然传来一碎裂声,向下看去,镜子已然四分五裂,拼凑起来,是女孩截然不同的容貌和惊惧的模样。

    头像是被千万根小针扎了进去,不知道什么记忆窜了进来,时颂痛苦地捂住脑袋。

    ——为什么,这模样会与她自己的容貌有五分相似?

    原本时颂还能自欺欺人将这个异世当作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但现在...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这魔幻的一切了。

    她思忖着走出房门,但目光触及到桌上的一瞬间,她跌宕起伏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桌上的满桌子菜,竟然连锅带菜全都不见了!

    时颂冻在原地,梳理着难以置信的信息,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扎进肉里。

    良久,她上前,沿着桌子一寸寸地寻找这偷走饭菜的“小贼”的痕迹。

    但没有,仿佛刚才临桌而坐,热气弥漫的场景都是假的,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沉思着,又去检查了一下窗户和房门,却是异乎寻常地冷静和沉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贼来我抓,大不了把两只眼睛黏在桌上,我还不信抓不到你这个偷菜贼了!”她又想好了一桌子菜,跑到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天色由亮变暗,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排着队在桌上躺好,时颂没拿碗筷,就托腮坐在桌前,直愣愣地盯着。

    数不清呼吸了多少个起伏,但叹气应该有个十来次,拍脑袋应该有个二三次。

    她自然地眨了下眼,不过是瞬息之间——

    满桌子的菜竟然又不见了!

    “呀!”时颂讶异地惊呼,万般惊奇而可惜。

    惊奇的是,这究竟是人是鬼?速度竟会快到这种地步,连一抹残影也没留下。

    可惜的是,若是这异世有监控就好了,拍摄下来一帧帧看过去,肯定能找到线索。

    纠结思索的脚步声在屋内深深浅浅时不时响起,良久,时颂又想了个法子。

    翌日。

    她早早地起了床,又双叒叕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在其中,还加入了一点小心思。

    准备完毕后,她并未如往常一样坐下,而是转身进了房间,虚掩房门。

    ——那偷菜贼应该…会来吧?

    时颂有些惴惴不安,但没过多久,本就急促弹跳着的心脏忽然跳得更快了些,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蓄势待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静谧的外厅似乎飘来一声轻笑。

    但她已都安排妥当了——

    桌上的火锅底部已被卸除,若是将其拿起,沸水便会溅到身上。

    若是为了躲滚烫的热汤向右避让,则会陷入她向下打穿,只剩薄薄一层的深坑;

    若是为了不掉进坑里跳向左边,便会被她用动物骨骼和皮肉煮沸后做成的黏胶牢牢粘住。

    当然,若是原地按兵不动,那用她火焰烧沸的汤跳到身上,便会立即燃烧起来。

    似乎如她所愿,但又没有想象的那般激烈,那人的确接近了桌子,但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心下疑惑,她还是冲出房门,一时被一道矜贵的背影晃了眼睛。

    奇怪的是,明明那身影没有踩进任何一个圈套。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时颂不由得屏住呼吸。

    无他,是人在看见现实本不应该存在的美景时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她幻想中高矮胖瘦的“贼”,精致灼眼的轮廓明明深邃清晰,却让人感觉不甚真实,生怕惊动了他便会如梦般消失。那双赤瞳更是想让人贪心地拭去其中的一切凡尘,只映出自己一人的倒影。

    直到人偶般的面容微动,打破了镜花水月的旖旎,时颂才恍惚回过神来。

    “便是你,卷走了我这几天做的几桌子菜?”

    那人眉心微微动了动,不置可否。

    她紧紧盯着他,捕捉那茫然的神情:“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许久。

    “池...”

    “吃了我这么多精心准备的菜,是饿极了吧?”

    女孩立即接话,沉浸在自圆其说的情绪里,“想来最近魔族肆虐,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也是这种情况?”

    他蹙起眉,点了点头。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

    “你是从哪里来?”

    他摇摇头。

    “你...是失忆了?”

    他怔忪了一下,又点点头。

    女孩微叹了口气,似乎真是嗟叹他悲惨的命运:“算了,我就收留收留你吧,至于你的名字——”

    她指了指他的双眼:“淬火赤瞳,我便叫你阿赤了。”

    他似乎是再三考虑了下这建议,重重点头。

    时颂松了口气:“的确是,你这长得又这么好看,万一被哪个魔族看上掳回去可就危险了。听说那魔君就形容可怖,偏爱各类美色呢。”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魔君吗...

    “你很了解魔君?”

    听见略带沙哑的嗓音,她一愣,对上阿赤的双眼。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其中盘旋着危险的漩涡。

    她抿唇,开口:

    “这魔君好像…按三餐吃人。”

    阿赤轻点着下巴,时颂抖了抖唇。

    “这魔君似乎…喜欢拿婴儿炼药。”

    阿赤眨了眨赤瞳,时颂颤了下身子。

    “这魔君听说…每日召一个绝色美女,然后…”

    阿赤轻抚手背,却让时颂感觉到无上的压迫。

    “然后放光血…”

    “嗯?”

    实在是受不住了,时颂一股脑吐出剩下的话:“然后放光血做成娃娃!”

    她又有些气恼地看着阿赤:“阿赤!你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但是仿佛刚才的气氛都是幻觉,那赤瞳清澈见底,无辜地扑闪着:“怎么会?我正在专心地听着这魔君的残、暴、事、迹呢。”

    残暴事迹四字他咬得尤其重。

    时颂摆摆脑袋,将刚才遗留在心底的威压驱散开,低头仿佛在回神。

    片刻后,她又抬起头,嫣然一笑。

    “阿赤,无论如何,今日便是我们的初识了。”

    “我叫,时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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