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沈之凝和父母一起参加沈父朋友召集的聚餐，席设城北的私家别墅。一顿寒暄过后，眼看即将开饭，也没见主家的小女儿露面，沈之凝兴趣缺缺，成人的商业话题她可不感兴趣，没有同龄人的唠嗑着实无聊的紧。忍不住关心，“阿姨，小李妹妹在家吗？今天还没见到她呢！”

    优雅温婉的妇人柔声回答，“她呀，还在楼上私教补习，这会儿应该快结束了。”

    “好卷哦，她这种尖子生周末还要加班，让我们这些小学渣可如何是好。”

    “凝凝你谦虚啦！我们家小李有点偏科，我担心中考理科拖后腿，她一个同学的哥哥正好擅长数理化又年长几岁，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他来辅导，没想到最近的物化分数还闯进了年级前三十呢！”看了眼时钟，还差1分钟11点整，李阿姨正打算上楼叫女儿下来吃饭，沈之凝先她一步，“阿姨您今天忙里忙外的辛苦啦，我上去找小李妹妹吧！我俩也好久不见了，放心，一定给您安全带到。”

    二楼书房。

    刚结束辅导的钟意收拾完书本，推门而出，迎面一阵沁人的甜柚香气，四目相对。

    空气凝结了数秒，沈之凝率先反应过来，甜甜一笑，“钟学长，真巧，我们又见面啦。”

    钟意记得她，上次在李主任办公室门口的女生。能在南城均价数一数二的别墅里做客的人自然非富即贵，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还得赶回家做饭，最近妈妈头疼病又犯了，家里全靠他里外忙活。淡声回答，“这位同学，你朋友在里面，我先回去了。”

    “诶……”沈之凝还没来得及拉住，人已经走下楼梯了。无奈嘟囔，“每次都匆匆忙忙的，真有那么忙嘛？”

    “真有。”小李紧跟着走出房间。

    “小李妹妹！”沈之凝亲切地勾肩搭背，边走边调侃，“你个小卷王，可算等到你了，姐姐我已经在楼下听长辈谈天说地一个多小时了，煎熬。”

    小李被她逗笑了，“害，我妈给我找的私教啦！贼啦严格，不过还挺出成绩的。”

    “了不起了不起，噢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小李当她不认识钟意，两人虽是校友但不同级，面生也正常，给沈之凝科普起来，“他是我同学的哥哥，挺不容易的，除了教我好像还要做其他兼职，真不知道高三这么惜时如金的年纪是怎么分配时间做这么多事的，成绩还特别好。啊对，他也是一中的哦，叫钟意，估计你不认识。”

    一楼依旧人声鼎沸，长辈们三五成群各聊各的，小李妈妈正热情地招呼钟意留下来吃饭，两个女生下来就听到男生客套疏离的婉拒，“抱歉阿姨，我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做饭，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不……”

    沈之凝见状快步上前，“钟学长！”生怕男生又一个箭步走了，轻拽住袖口，“小李妹妹刚还向我夸你学习方法有一套呢，正巧我也不擅理科，刚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边吃边讨论呗！”说着忙向小李递眼色。

    小李心领神会，也加入劝饭的队伍，“是啊钟意哥，每次都麻烦你跑这么远来我家，一顿谢师宴都没给你安排上，这次我考进前三十有大半是你的功劳哦，一起庆祝下嘛！”

    李阿姨已经在一旁拉开凳子，“来小钟同学请坐，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喝酒的一桌，咱们喝果汁的一桌，都是熟人了别客气啊。我让厨房阿姨给你先打包好饭菜，回头你吃完可以先回去照顾家里，这个点回去买菜也买不到什么新鲜的蔬菜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钟意只得硬着头皮应承，“谢谢李阿姨。”

    三个同龄人自然是联排坐，沈之凝随口向钟意请教了几个最近听不懂的物理难点，对方还真一本正经地耐心解说。沈之凝想，要不是在吃饭，这个男生很可能恨不得从书包掏出纸笔演练一二。

    李阿姨欣慰地看着几个孩子，给他们每人盛了碗海鲜羹，“对了凝凝，你和小钟是校友吧，你们之前就认识？”

    “认识啊。”

    “不认识。”

    异口异声的回答。

    “呃……”沈之凝忙补救，“有幸见过钟学长几次，但是没说上话啦，他比较高冷。”

    李阿姨了然一笑，“小钟平时虽然话不多，他的学习指导能力我还是很认可的。你有所不知，之前什么名校大学生研究生、退休老教师啥的我都快给我们家小李找了个遍，不是授课风格不适应就是讲题不细致，很难磨合。我想着小钟同学也大不了几岁，学习方法应该符合年轻人的习惯，现在看真是请对人了，来小钟，阿姨敬你一杯！”

    钟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礼貌回敬，“谢谢阿姨认可，主要还是小李同学悟性高，都是她努力的成果。”

    沈之凝在一旁默默感受商业互捧，忽然灵机一动，现在可不就是互加好友的绝佳机会嘛，顺势接口，“钟学长，刚刚听您的解说我好像也茅塞顿开了，咱俩加个好友呗！后续说不定还有需要向你请教的时候呢。”见他不语，以为是不愿意，忙补充，“留个手机号也行的！除了探讨学习外，我绝不打扰你。”

    女生晶亮的眉眼写满期待，美好的让人挪不开眼，纯净又期盼的眼神仿佛真的只是想要探讨学习，钟意一时竟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不管她意欲何为，他们都不适合有交集，“咳，凝同学……若是在学习方面有问题的话，我想请教老师会更合适，我在毕业班，平时基本没时间上线。”

    鲜少遭到拒绝待遇的沈之凝撇撇嘴，还凝同学，他怕是连自己的全名都不知道。

    钟意是真的赶时间，城北富人相对集中，他家在城南的老破小，加上公交车程起码一小时打底，礼貌寒暄过后，准备返程。

    沈之凝从洗手间回来，少年已经快走到门口了，不由撅起小嘴，又这么快！快步跟到门口，“钟学长，等等！”

    脚步顿住，回身看到来人，钟意皱了皱眉，“凝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凝同学凝同学，人家没有名字的吗！不想认识我就对我这么敷衍，早知道你做家教，我也可以叫我爸请你来我家。”

    心知她定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凝同学，不是敷衍，我平时真的几乎没有空余时间，所以关于学习的问题……”

    “沈之凝。”

    “什么？”冷不防被女声打断。

    沈之凝一字一顿重复，“我说我的名字，沈之凝。言之有理的之，屏气凝神的凝，记好哦，不许再叫我凝同学了。”

    钟意不自觉浅笑，第一次听到这么自我介绍的，短短几句，仿佛真的言之凿凿，是他的失礼一样。女生的不满都写在脸上，鼓囊的脸颊酒窝若隐若现，忿忿的眼神让精致的五官更添鲜活，对立站着钟意才注意到她今天的穿搭，四月初的南城还有些料峭轻寒，眼前的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褪去厚装，许是刚追出来的缘故，只着了件单薄的衬衣和短裙，外套都没披上。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又见男生盯着自己沉默不语，沈之凝暼瞥身上的百褶裙，故意凑近，“钟学长怕不是又要对我说今天得穿校服了？”

    甜柚香气再度袭来，近在咫尺的少女，钟意心弦莫名一紧，礼貌后退一步，“凝……沈同学，外面冷，快进去吧。再不赶车我就得多等半小时了，再见。”

    目送少年远去，沈之凝盘算着，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加上好友。一方面这个高冷的钟学长确实激起了她探究的兴趣，一方面的确也是为了有个人能带带自己的渣渣物理，那些个公式原理她是受够了，真想看看他能教出个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