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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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记得之前更文,我说永远会在晋江保持更新,现在看来,永远这两个字不能轻易说。

    这里是我和很多读者朋友初遇的地方,很多评论和心情得以保存,除了《台风过境》和《答案》,以后的免费文/免费章节也会放上来。期待和大家结伴同行的旅程,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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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晓青的姑婆死了。在暑假的末尾,夏天的太阳比雨更猖狂的时候,报丧的亲戚把电瓶车停在院子门口:“赵斌不在,你们过去也是心意。”

    赵斌是晓青的父亲,为了生计常年在外打工,留下妻女租住在镇上的平房。这里离赵家村很远,离晓青就读的初中很近。

    晓青对姑婆的印象停留在过年陪父亲去她家拜年。那个嗓门很大也很和蔼的老人,用土话招待晚辈时总是离不开一句多吃。晓青的爷爷奶奶早已去世,姑婆是父亲唯一的姑姑,也是她嫡亲的长辈。她看着那报丧的亲戚说完话就骑车走了,心里竟没什么波澜。到了傍晚,母亲张萍跟父亲打了好久的电话,看她过去,便把手机递给她。

    “爸爸,”她问,“你能赶回来吗?”

    那头的赵斌情绪不是很高,操着乡音道:“来不及了,你好好陪着妈妈。”

    “我知道。”

    “快要开学了,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没有。”晓青看着母亲走向厨房。

    “初三了,要加把劲。”

    “我知道。”晓青还是这句话。

    文化程度不高而对未来抱有希望的父母,总认为考学是最有效的摆脱困境的办法。晓青这届十四个班,她在六百多人里能排前五十,足以给父母相应的慰藉。

    张萍白天在来料加工厂当裁缝,入了夜又在镇上饭店找了份端菜洗碗的零工,今天也是接到亲戚辗转而来的电话,她才请了两个钟头的假。

    她等父女俩聊得差不多了,切了块西瓜递给晓青。

    晓青接过的同时把手机递还,张萍便开始和丈夫商量白事的礼金。晓青走开,吃完西瓜后用菜刀削去外面那层硬壳,再把拇指厚的西瓜皮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晚上可以切条炒着吃。

    厨房外,最后一道晚霞像褪去的潮水,隐匿在逐渐变暗的天幕里。张萍从外省远嫁至此,娘家的亲戚于晓青仿佛陌生人,赵斌虽在本地,可是亲缘又不稳固。打记事起,晓青便鲜少参加葬礼,连带着对告别和失去的概念也很模糊。

    早点开学吧,她想,那怕她在学校没有交心的朋友,但比起放假的无所事事,她更适应被安排紧凑的生活,那样,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不必因为浪费时间感到愧疚。

    。

    姑婆葬礼后的第三天,赵晓青走进了永贤初中的大门。

    初中是寄宿制,和从各个村子赶来的同学相比,住在镇上的晓青不必大费周章,一个书包,一根卷起来的草席,一袋换洗的衣物就是她的全部行李。

    初三开学比其他年级早,晓青去完寝室再去教室,还没进门就听见吵闹声。

    陈琦向来是班里最引人注目的,只见他坐在第三排靠讲台的中心位置,拿着本作业敲旁边同学的头:“神经病啊你,平时抄也就算了,暑假作业还抄,后面不是有答案吗?”

    同学故意:“老师不是说一发下来就要把答案撕掉?”

    “他让你撕你就撕,你有这么老实?”

    “听他放屁,他是没撕答案也懒得抄,这会儿想临时抱佛脚。”班长王思齐夺下陈琦的作业本,翻开里面果然一片空白,“可惜你抱的是陈琦,他压根没有当佛祖的资格。”

    “那是,语文的十篇作文我能写完就谢天谢地了。”陈琦嬉皮笑脸地拍拍同学的肩膀,抬眼看见门口进来一个人。

    不知是嫌弃还是不安,在人多的地方,赵晓青的眉头总是皱着。大家随陈琦的目光看去,谁也没有和她打招呼,而当陈琦发现她的短袖上别了个黑色的布条,一个赵字硬生生卡在了嘴角。

    赵晓青没有注意他们的反应,走到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坐下。同桌王颖看着中间那堆恢复热闹,感慨说:“陈琦的人缘可真好。”

    晓青:“人缘好怎么了。”

    “招人羡慕啊,要是我有他的成绩和性格,我也会很受欢迎的。”王颖想起什么,“上学期他全班第一,你不羡慕吗?全校排名第十二,是他考得最好的一次。”

    赵晓青想起两个月前考场上的遭遇:“也是最不要脸的一次。”

    王颖停下转笔的动作:“你干嘛这么骂他。”

    “事实。”晓青清楚看见他在数学考场上和人传纸条,可当时监考老师在外面讲电话,陈琦被她抓包,竟吊儿郎当地朝她笑了下,而当老师进来,他已正襟危坐奋笔疾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晓青朝他扔纸条的方向看去,作弊证据已不见踪影,一念之差,她选择继续做题,而她事后回想,陈琦那一笑显然是强装镇定以及心虚的讨好,以至于月底成绩出来,她除了为自己全校第三十八的排名感到失落,也为他的全校第十二感到不齿。

    晓青正准备收拾书本,王颖阻止道:“华哥刚才来过,说八点半开始换座位,我们恐怕不能坐同桌了。”

    晓青疑惑:“为什么?”

    “因为今年不按身高排,按成绩,你们考得好的先选座位。”王颖问,“你会愿意坐后面吗?”

    晓青皱眉,考场按成绩排,座位也按成绩排,那干脆吃饭睡觉的顺序也按成绩排好了。她一时忘了自己对排名的汲汲以求,只下意识排斥这种唯分数论的歧视,而当她正要回答王颖的问题,一道讨厌的声音却近距离响起。

    “你家里出事了?”

    晓青抬头,看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没好气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问问而已。”陈琦往后走,把垃圾扔进塑料桶。

    王颖这才注意到晓青戴着的一抹黑。晓青不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本地戴孝都是直系亲属,按理她去送完葬就算尽了心,可是那天听姑婆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叔说,姑婆一度把她爸当作亲生子,如今送别也未成行,让她替着戴完头七。

    晓青听出表叔话里的遗憾和不满,但父亲在外,她作为晚辈也不好拒绝。人要到什么年纪才能坦然地接受死亡?晓青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是在送殡时听着哀乐和一声声直冲云霄的鞭炮,她才被一种陌生而深切的孤独包裹。她竟然开始想象如果棺材里的是她的母亲,那么她是否能像开厂做生意的表叔那样,在灵柩前痛哭流涕完就能自如地给客人递烟,又或者,如果棺材里躺着的是她自己,那么在外面给她送终的会是谁?她会希望看到大家哭还是笑,会有一个平时不来往的小丫头晚辈因为她的死去感到惆怅吗?

    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陈琦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敲敲她的桌面:“诶,醒醒。”

    “干嘛。”

    “作业交到讲台上。”

    晓青嫌他多嘴:“我知道。”

    “数学写完了吗?自己写的还是抄的答案?”

    晓青忍不住道:“你以为我是你,不靠自己,只喜欢抄来抄去。”

    陈琦笑意骤然止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清楚。”

    陈琦加重语气:“我不清楚,你说我喜欢抄来抄去,你看见我抄谁的了?”

    赵晓青白他一眼。

    陈琦顿时觉出味来:“我还在想我一大早哪里惹到你了,看来不是今天,是好久以前,你当时没告诉老师越想越生气是吧。”

    “是,我越想越生气。”晓青起身,他不提就算了,现在堂而皇之地提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真是可恶,“你最好不是惯犯,下次看你偷不偷得到第一名。”

    “赵晓青。”陈琦没来得及继续,被闻声过来的王思齐挽过肩膀。

    “你们怎么回事,开学第一天就吵?”

    陈琦十分不爽:“她栽赃嫁祸,血口喷人。”

    晓青又白他一眼:“是xue口不是xie口。”

    “……”

    陈琦被她一堵,轮到王思齐接话:“就算是xue口你也不能喷他啊,他怎么你了。”

    赵晓青忿忿:“我懒得跟你说。”

    “你别是不好意思说。”王思齐和陈琦的关系比和晓青好得多,自然替他打抱不平,“就算陈琦抢了你的第一,你也不能嫉妒他。”

    “王思齐,从来没有规定说第一只能是我的,”赵晓青不甘示弱,“你也别急着替他出头,期末考你和他不是同个考场,他的成绩怎么来的你不如好好问问他。”

    班里的同学被角落里的争吵吸引,表情各异地往这边凑,王颖不想被看热闹,拉了拉晓青的衣角,后者却不动。

    僵持间,姚章华走进教室:“凑在那干什么?人到齐没有,课代表数下作业,其他人先去外面排队。”

    闻言,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七班和九班的人也已经在走廊上聚集。

    外面的说话声盖过班里的动静,陈琦在对面女孩的脸上看到类似厌恶的情绪。

    “嫉妒让人丑陋,赵晓青。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没作弊。”

    赵晓青一根筋:“但我更相信我看到的。”

    “你相信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这根筋没那么容易拐弯:“我当时没证据。”

    “没证据就叫造谣。”

    “我知道,”赵晓青甩下警告,“所以你别让我抓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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