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自囚

    杨皇后无心提起皇上从哪个宫里的话头,由着皇上又宣了一次太医。

    来来回回折腾的院首,瞧着帝后之间的波澜未惊的模样,笨拙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改好的安胎药方子,怎么拿出来,才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费心了。”杨皇后开口了,垂目加了句,“方子可是已经改好了?”

    院首吓得,即可松开诊脉的手,伏地回话,“回皇后,方子刚改好,吩咐人去抓药了。”

    “冰溪,随老太医去煎药。”杨皇后说了句,便是让院首下去之意。

    内室里

    被请来的皇上搭着半个屁股,坐在皇后的矮塌上,开不开口,说不说话,为难吃力的天人交战,实不是九五至尊的情绪。

    “皇后为何换方子?”张文显终于寻了一句得体之言

    “院首医术精湛,不过一刻便改了安胎方子。”皇后说着,却忽被大手抓住。

    “温良,你是不是不舒服?”张文显对着答非所问的人,更加的慌张。

    “怀胎十月之苦,我甘之如饴。”皇后摸着小腹,轻声一句

    “朕,朕今日不该去禧福宫。”张文显望着杨韵书,想说出被太后喊去贵妃宫里的难处。

    “皇上既从禧福宫里来了,就莫要再言,臣妾是明德帝的皇后,自然会体恤的。”杨皇后一番话语气平和,未见不妥。

    “乾清宫里,朕说的话食言了,温良可是为此,伤了神思?”皇上瞧见眼前隐忍的皇后,心中愧疚,可眼下又碍于慈宁宫的那位,处处护着禧福宫里,不得明着冷了贵妃,只得一时的韬光养晦。

    “皇上莫要多想了,为了太后舒心,皇上也该多去去禧福宫。”皇后又言,“是海公公撞见臣妾宫里的常来,忧心皇嗣才去请了皇上。”

    “皇后言下之意,若不是海公公遣人去请,皇后今日不打算去禧福宫里请朕?”皇上忽然今日的皇后所言大方得体,却丝毫不见温良性子里的委屈。

    “本就不该,太后想必已经知道了。皇上这是因小失大。”皇后的语重心长十分的真诚,望着皇上的双眸里,看不清其他情绪

    “皇后的因小失大朕实在不解,难不成你真心要我多去去禧福宫?”皇帝心中的疑问渐渐显露,从前的温良从不会如此大度。

    “皇上自重,莫要与臣妾,你我相称。”皇后仰着头望着眼前一身龙袍的男子又开口,“皇上是太后亲生,应该知晓如何安抚太后,才能不让禧福宫的怒气烧到坤宁宫里面。”

    “好好好,好一个自重。”皇上起身,瞪着立在身侧的皇后急语,“皇后便是这般管理后宫的,连朕与太后之间,皇后顾及周全,果然是明德的好皇后。”

    “皇上谬赞了。”杨韵书知晓惹怒了张文显,屈膝行了大礼。

    张文显心火急促,她居然说出‘自重’之词,眼前的女子低身掩面,丝毫未见从前温良半分娇嗔之态,从前的温良从不会如此疏离。

    “皇后既然怀胎辛苦,便好生安胎,费心打理后宫的事便交给旁人吧。”皇上拂袖而去。

    海公公嘴里说着皇上摆架回宫,心里头却惦记着良善的皇后,老人的眼中含着许多道不清的情绪,矮着身子随着皇上离开了中宫。

    “春日,给本宫梳梳头吧,说了这些话,头涨的不舒服。”皇后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

    “娘娘为何故意惹皇上生气?”春日说着拿着一旁的木梳,轻柔的疏离着杨韵书的长发,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寸寸发丝,忍不住说了句,“娘娘一头乌丝,即便没有半点珠环宝钗,也是好看的。”

    “本宫若一直被皇上护着,李贵妃要在暗地里使多少手断来对付本宫。眼下从禧福宫里把皇上请来,呆了半刻又把皇上气走。”皇后示意够了,一缕黑丝绕在了指间,“后宫青丝出众的数不胜数,本宫这儿,不过也是岁岁年年温养才得的。”

    “告诉那些盯着咱们中宫的眼睛,皇后恃宠而骄,惹怒了皇上,失去了恩宠。”春日顺着杨韵书的话说下去。

    “你是懂我的,此番身陷囹圄之罪是本宫自己求来的,自然不难解。”杨韵书又想起一事,轻声说,“安胎药好了吗?”

    “好了,这就拿进来。”春日刚出了外殿,便瞧见冰溪双手端着药碗,说了句,娘娘要喝药了。两人便一同往内殿寝室里走去。

    前世的杨韵书只晓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捧着一颗春意盛开的真心给了九五至尊的天子。唯恐负君恩深重,愁眠里,盼君来又盼君归,短宵秋风多数,小小的女子怎么懂揣测人心,摆弄皇权。

    柳态孤影的黑暗里,杨韵书已经许久未听见有人唤她‘温良’了。

    温良有何用,被残害失去亲子不能生育,却手无缚鸡之力,欲杀子之仇却叩求无门,只有杨皇后才能盖住温良那颗褴褛残缺的心。

    已过子时,皓月亦入沉寂,朱窗半掩,招来徐徐夜风,吹晃了烛火,印在墙上扭曲作态的影子,忽明忽暗的如同鬼魅,勾勒着杨韵书这个从地府借来的命魂。

    “咱们娘娘今日为何惹得皇上生这么大的气?”绵云拉着春日姑姑,小心翼翼的问着。

    “嘘~莫要在殿里说。”春日小声的说着,拉着绵云去了别处。

    “姑娘,我们娘娘是心里苦,她的肚子宫里许许多多人眼红,若是不揪出来,日后有大苦头要吃。”春日姑姑知晓绵云嘴巴直,心眼儿实,只是少了几分冰溪的聪慧,索性就把一切都说说明了,“今日这一出是娘娘自己求来的,所谓墙倒众人推,原本在暗处心思狡诈的人,便会走到明面上来,狠狠的踩着咱们。”

    “岂不是把咱们坤宁宫置于险地,我们娘娘刚有了身子,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可怎么办?”绵云的心始终系在皇后的安危上。

    “皇后说,此番身陷囹圄之罪是自己求来的,自然不难解。奴婢信得过娘娘。”春日答着,又叮嘱绵云,“你心知娘娘难处,便要配合娘娘演好这出戏,其他的,咱们都要信娘娘。”

    “可皇上是真真实实的出来咱们坤宁宫,这是从未有过的。皇上是不是真的生了我们娘娘的气?”绵云心中还有疑云。

    “傻姑娘,皇上匆匆赶来是为了皇后的身子,只不过皇后故意挑起皇上的心火,这才拂袖而去。”春日点了点绵云的鼻尖,笑着说,“若是皇上知晓,皇后孕中多思,处处为了皇上着想才伤了自身,你说皇上会如何?”

    绵云这才笑着说了句,“好,春日姑姑,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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