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一群鸭子，被赶进梯田。

    每人拿到分配下来的劳具。五十人在前割草，四十人在后翻田，八人在旁边将枯草扎成捆。

    还有两人在河边的莲花平台上用石头堆砌简单的灶肚，架上宋奇从村里背出来的大锅，烧水给众人喝。

    一百个人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宋丽和宋奇在旁侧监工。

    阿桥看了半响，满意地嚼着Q.Q糖去巡逻每一块田地。

    她用粗号马克笔在宋奇削的木牌上写下种植品种，插进田里。

    拐人的这些天，她在安全区的种植区摸熟了不少菜种。

    很多菜她不认识不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们种就立马能感知到他们能不能种活，能活多少，为什么不能活。

    很神奇的感觉，就像她站在荒田里闻一闻就知道哪块田种什么最合适。让阿桥格外兴奋。

    插牌子插得分外起劲。

    中午时分，大大小小6400块田被阿桥全部插完牌。

    而那些挥舞镰刀和铁锄的劳动者，才开出二十块田。

    阿桥：“》”

    【速度好慢。】

    四个小时二十块田，6400块田需要53天。

    【接近三个月啊。】

    阿桥沉默了，心情不太好。

    【不过……】

    她快速跑下梯田，去找狗狗。

    【可以先种一百块田，然后……】

    【拐许多人！】

    她为这个计划感到大喜。

    然而，找遍全村不见狗狗身影。

    问村口的丧尸，丧尸呆滞地晃眼珠子，表示不知道。

    就在她四处找狗狗时，宋丽从梯田一路狂奔回村，拼命大喊：“阿桥！”

    “阿桥！他们跑了！全跑了！”

    穿梭在村后山的阿桥当即飞向梯田。

    那一百人正拼命往梯田的顶端爬，宋奇在他们后面追。

    然而宋奇只是一个人，那一百个人机灵地四处散开，宋奇追了一人，另外九十九个人便追不上。

    他们爬得飞快，找准方向，往梯田顶上冲。

    只要翻过梯田，他们就可以逃了。藏进山林里，放几百个丧尸也找不到他们。

    “你一定也是被它们抓来的吧，趁这个机会跟我们一起逃吧！”

    被宋奇追捕的人试图游说宋奇。

    宋奇一声不吭，奋力追。

    “我说真的，你现在看着丧尸对你好给你吃的喝的，那是养着你，等它饿了，没的吃了，第一个吃你。”

    “兄弟，跟我回安全区吧。我知道你是受害者，回安全区，大家伙都会照顾你。”

    “安全区啥都有，饭菜还是新鲜的，比你搁这吃泡面强吧——唉——”

    梯田是山峦开出来的，呈上坡趋势。两人一前一后爬到半山腰，男人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开始累得喘气不均。

    宋奇全程逼着一口气，见他脚步缓下来，立刻扑上去将人摁倒。

    手下意识往后腰摸，摸了个空。他的武器全没带。

    “同行啊兄弟。”那个男人见宋奇抓人手法，眼睛亮了一圈。

    “大家都是同事，别这么不近人情吧！你说你干嘛跟着个丧尸啊，要不这样，你想跟你跟，我们装模作样打一架我把你放倒你让我跑行不行？”

    “改天你有什么事往安全区找我，我叫大巷，全给你办妥当成不？”

    男人叽里呱啦说一堆，宋奇麻着脸，一本正经抽了他的皮带将人双手捆住，往草笼里一丢，又去追另一个人。

    “诶诶诶！”

    草笼高而茂密，男人在里面滚了好几圈才探出一个头磨蹭到田埂边站起来。眼见着宋奇越跑越远，唉声叹气，又看见大家快要翻过梯田，面露喜色。

    他就是个饵，拖延了宋奇，好让兄弟们带着幸存者们回安全区。

    【一换九十九，值得！】

    他嘿嘿笑，笑不过三声。一张脸在他视野里强行放大，绿色的瞳孔幽幽地盯着他。

    男人僵了嘴角，腿快过脑子的开始大步往旁边跑——妈啊！丧尸啊！

    阿桥见他反应这般快，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后背。男人摔了个螃蟹下地，吃了一嘴枯草。

    他“哎哟哎哟”大叫，疼得嘴角发抽，他也得站起来，“小妹妹，我说你下手轻点啊！”

    【这家伙比上面那个同行猛。】

    他得抓紧它，好让兄弟们快些跑。

    哪怕疼，他也站得笔直，对上阿桥气愤的脸，毫不退缩。

    “你这样是不礼貌——唔唔唔唔——”

    阿桥抬脚，抵住他的嘴，猛地一蹬，将人从梯田上蹬了下去。

    宋丽赶来时，就看见一个人结结实实从梯田上面滚下来。

    “嘭咚！”

    莲花平台也没有阻止他翻滚的气势，啪一下掉进河里溅起大水花。

    大巷被河水拍得上下沉浮，呛了一口一口的水。

    宋丽：“……”

    她赶紧跑到河边将人拉起来。

    大巷出水就吐出一大口河水，一边咳嗽一遍甩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就去看兄弟们跑到哪了。

    这是他们一早计划的，趁中午吃饭时，带幸存者们跑。梯田四处是山，没有遮拦，跑起来容易。

    带幸存者们回安全区是他们的职责。

    这份职责心只支撑他清醒一秒钟，在看见兄弟们的现状时，他大喘一口气，晕倒了宋丽怀里。

    宋丽顺着他目光看去，整张脸一个巨大震惊。

    梯田顶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排排丧尸，迈着残破的躯体沿着最上层荒田将整个梯田圈起来。

    那些逃跑的人迎头上去看见丧尸，吓得虎躯一震，急忙换方向跑。

    四面八方，不论换哪边都围满了丧尸。

    它们像安全区的守卫兵，将梯田守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它们的身后，一条健硕的狗，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东逃西窜的他们。

    “……”

    所有人在梯田里上蹿下跳跑了两个小时，终于歇菜了。

    他们就是圈养的猪，除非主人开了圈口，否则哪也去不了。

    再加上干了一早的粗活，又跑了两个小时，累到不行。

    大家东倒西歪在荒地里，张口喘得跟一条死狗一样。

    他们互相看，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绝望、自嘲、落寞各种复杂的神情。

    “早知道不跑了。”

    有人喃了一句。

    他旁边的人同意。

    【白白浪费了时间，累死累活还被抓回去，说不定等会都没时间休息。】

    刚准备吃饭时，宋丽还和他们说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所有人，十分钟，下去，继续干活。”

    宋奇粗着嗓音，大声说。

    “不吃饭了啊？”有人脸皮厚，问这种话完全不害臊。

    阿桥狠狠白了他们一眼，抬脚要踹人。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情愿被人踹也不要被丧尸踹，丧尸踹不开心就直接吃人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断食一天。”

    宋奇站在高处。

    “从今往后，私下煽风点火带人逃跑，连坐所有人断食三天。重犯，剁碎喂丧尸。”

    话音落地，围山的丧尸发出阵阵嘶吼。

    嘶吼声惊天动地，那些人如屁股着了火一样往河边滚。

    宋奇见敲打够了，带阿桥下去。

    “中午想吃什么？”

    他问阿桥。

    昨天他出门找丧尸时，顺路带了些柴米油盐回来，可以做饭吃。

    怕阿桥点大餐。宋奇连忙补充一句：“只有米，没菜。”

    阿桥哼了一声，抬脚飞走了。

    见那方向，是进城。

    吃午饭的时间点进城，肯定是去找菜。

    宋奇笑了一下，当即回村拿米煮饭。

    阿桥来去很快，不消片刻就……扛着一个大冰箱回来。

    宋奇：“……”

    不等宋奇开口，阿桥放下冰箱，直接往梯田奔。

    狗狗跟在她身后。

    她好担心，这一路跑得战战兢兢。

    宋奇告诉她可以吃饭时，她特别开心。

    【有半个月没吃过米饭了！】

    阿桥甚是想念，于是自做主去找菜。刚出村，狗狗跟上她，非要和她一路。

    【不行啊！】

    她和狗狗得留一个在村里镇压丧尸啊，两个都走了，丧尸叛变咬人，那她的工人岂不是白费了？

    【养了好几天的工人呢！】

    狗狗同她保证，说丧尸不敢。

    阿桥打不过狗狗，只能带它去城里。背了别人家的大冰箱赶紧回来。她其实想多背几台的，冰箱多，里面的菜多，能多吃几天。

    工人和冰箱之间只犹豫了一秒，阿桥扛着冰箱回来了。

    【冰箱能再找，工人活着种出菜，能无限吃呢！】

    阿桥非常明智。

    放下冰箱就奔梯田。

    她的工人们在宋丽的监督之下勤快地耕地。山脉上的丧尸如雕像一般站着，时不时发出尸吼。

    画面美得不像话。

    阿桥坐在田埂上，摸着狗狗头，闻着村子里飘来的饭香，幸福至极。

    心情一好，她就让宋丽找人烧水给大家喝。

    饭可以不给他们吃，水要喝。渴死不行。

    然后，她回村拿出捡来的种子们，闻一闻，将坏种剔除，留下好种子。

    五月能种的东西很多。

    【扁豆、白菜、萝卜、芋瓠、黄瓜、四季豆、茄子、番茄、丝瓜、冬瓜、南瓜、苦瓜、葱、芫荽、豇豆、毛豆、空心菜、油菜、苋菜、甘蓝、芹菜、韭菜……】

    【最主要的是水稻。】

    阿桥很快挑选出饱满充实无虫害的种子浸泡，泡了一桶。

    再……所有能种的全泡上。

    这些种子，她都没吃过。得全种，种出来，每一个她都要吃吃。

    好吃的，要多种。

    不好吃的……给工人吃。

    【嗯。】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