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副本的时候，就算是夜空也会有一瞬间的晕眩。

    温苒不觉得晕，她就是觉得有点困，仿佛身体力气一下子被抽出大半，没什么精神。

    夜空通过后视镜观察，确定温苒只是累，没有到脱力的程度后，便放了心。

    “小姐您觉得困的话，可以先睡一觉。”

    温苒被逗笑了，“都快到了睡什么呀，待会下车吸吸新鲜空气就精神了。”

    哪怕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温苒还是强撑着没睡着，或许是那段路有些颠簸，过了这一段后，温苒就不用逞强说自己不困了。

    前面几个副本等级差不多，温苒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很大，这次等级跨度打了，反应也就变得明显。

    夜空感觉到的是来自副本的排斥，而温苒，她是因为力量都跑去维护副本了，这是本能，力量枯竭，反应在身体上就是极度的疲倦。

    也就那么一段路的时间，大部分力量都回来了，温苒自然也就精神了。

    维护会让之后更加顺利，所以只要对温苒影响不深，夜空就不会阻止。

    唯一的问题是，只有温苒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就是那位也无法做到，那位与小姐的力量同源，却是完全相反的性质，只是偶尔能够借用小姐的力量，达到他原本做不到的效果。

    这没有绝对的信任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夜空一直很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想着，也许有一天他能得到允许...

    温苒打了个哈欠，好几次差点睡着，都被她用意志力抗住了。

    这不太对劲，毕竟昨晚她睡得很快，早上也是自然醒的。

    温苒并没有想多，只当自己是有些晕车，加上路上颠簸，起到了催眠效果。

    开窗能够缓解这种困顿，但路上的温度要比镇子里低很多，风吹过来是精神了，人也被冻得一哆嗦。

    一直到看见地面被铺上了一层雪白的薄被，温苒才察觉不对。

    这地方...怎么好像在冬天？

    没等温苒细想，有什么无形之物从她头顶拂过。

    随后温苒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想起来了，这城市因为地理特殊，几乎一年四季都被白雪覆盖，只有中心的一块区域，通过特殊的科技手段保持在四季如春的气候。

    随着温苒的回忆，城市的细节越发清晰。

    不是所有市民都住在中心城区，还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住在外围，其中最常见的便是贫穷。

    没有足够的钱和身份地位，所以无法享受温暖，只能每天与冰天雪地做斗争，还要遭受饥饿之苦。

    温苒突然觉得不太舒服，心里不舒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苒总觉得到了这里之后，她的幻觉减轻了很多。

    以前也不是很严重，但和今天早上比起来，温苒几乎看不到线条的颜色了。

    都是非常浅薄的，仿佛随时会散去。

    更别说变淡之后颜色就跟雪特别像，要是不仔细观察，还真的很容易看错。

    就算是幻觉也是会变化的，车子开的那么快，温苒根本没工夫去数线条有没有变少。

    至于车子里，温苒扫视了一圈。

    说来奇怪，每次坐进车子里，幻觉就会消失，就好像有什么开关可以控制一样。

    但也不是完全消失，只要她往窗外看，还是能看到的。

    温苒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着车辆驶入外城。

    外城区就和大部分城市差不多，只除了所有一切都被白雪覆盖，不管是高楼大厦还是路灯车辆，也就马路上的雪没那么厚，似乎被人清理过。

    哪怕车子里开了十足的暖气，温苒依旧觉得冷。

    “现在外面有多少度啊？”温苒问。

    “目前的户外温度是-32℃。”夜空说，“中心城有最优秀的控温系统，保证每时每刻都在最适宜的26℃。”

    温苒被吓了一跳，这温度都和北极有得一拼了。

    “这么冷，外城区的居民活得下去吗？”

    “您放心，他们有自己的抗寒方式。”

    夜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温苒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又补上一句。

    “外城区的人虽然很难进入内城，如果要离开，那还是有办法的。”

    温苒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当时选地方的时候可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冷，夜空拿来的资料上也只有内城区的图片，外城区的情况一笔带过。

    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严重，都快成鬼城了。

    夜空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不如说，不管去哪，温苒都会产生疑问，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打消这点疑虑。

    话虽如此...

    夜空看了眼车辆自带的温控系统。

    内部的温度十分稳定，温苒之前感觉到的寒冷，是眼睛感觉到的。

    相比起来，外面的温度就...

    不过五分钟，夜空就亲眼看着户外温度从-32℃，升到了-26℃，甚至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跟太阳没关系，夜空心知肚明。

    温苒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这种疲倦，夜空却无法不在意。

    所以他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送温苒去休息。

    温苒其实已经不怎么困了，而且比起睡觉，她更想看看内城区...

    很可惜，最后她也没有犟得过夜空。

    嘴上说着不困，实际躺上床没两分钟温苒就睡着了。

    随着她入睡越来越沉，外城区的温度首次达到了零下个位数的“高温”。

    “我好像，没那么冷了？”

    面对这一异象，大部分外城区居民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欣喜。

    “怎么会这样？”

    注意到了邻居们的表情变化，刚想露出笑容的单水赶紧把脸藏了起来。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天气变暖和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这些人表现的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换了好几个地方偷听，单水才终于有了进展。

    这地方的人，居然都是信仰严寒之神的。

    他们坚信寒冷是神明给他们的历练，天气越冷说明神明越看中他们。

    “神呐，请不要抛弃我们——”

    现在这个情况，只要温度继续回温，外城区的混乱就停不下来。

    哪怕是在最冷的时候一夜冻死了将近一半的居民，外城区都没有这么混乱过。

    人命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在他们看来若是被冻死，就代表没有通过神明给予的试炼，失败者死有余辜。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单水只觉得好笑。

    偏偏这鬼地方的人仿佛无穷无尽，前一天刚死的人，最多两天就会有新人把地方给占领。

    死了一半人的那次就是，短短两天缺少的数量就补回来了，当时单水只觉得自己见了鬼。

    在这里人命不再珍贵，会认为没通过试炼就等于“死有余辜”，似乎也不奇怪。

    单水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呆了快半年了，六个月是一个界限，只要再抗一段日子，他就有资格进入内城。

    想到这，单水不由得抓紧了大袄里的号码牌。

    0965，这是他的编号。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有一个编号，会自动计算生存的天数，如果拥有者死了，就会停止计数，并随着尸体一齐消失。

    单水来的够久，所以他知道一个作弊的方法。

    号码牌是能被抢的。

    如果原主人在被夺走号码前还活着，那计数就不会停止，而是默认“交换”。

    凶手与被害者交换了号码牌，凶手获得了被害者的天数。

    到了单水这个阶段，他当然不需要作弊，而是必须警惕被抢。

    这也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的原因，他怕被周围人熟悉后，会有人盯上他的天数。

    不警惕不行，最后几天了，他可不想在通关前出事。

    单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零下依旧寒冷的天里，他呼出的气瞬间就变成白雾，将护目镜蒙上薄薄一层。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种作弊手段的。

    那些狂热信仰者，将这种作弊手段认为是对神明的亵渎。

    当初和他同批的玩家里，就有人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弊，引起了公愤。

    为了惩罚亵渎神明的伪信徒，狂热信仰者是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次位，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死伪信徒，用伪信徒的尸体，向神明证明他们的忠贞。

    所以只要他混在人群里，就等同于获得了天然的保障，大部分人只会羡慕他，极少数的才会对他心怀恶意。

    因为这个，单水每次换地方都是挑人多的去，完全不管自己的想法有没有矛盾。

    人总是要做好多手准备的，有时候住的越偏，才越容易发生事情。

    至于曾经的“同伴”，单水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有。

    距离他上次和其他玩家说话，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外城区比他们最开始想的要大很多，一旦往不同的方向去，再见就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

    单水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他不需要合作，除了获得食物会有点麻烦外，他有自己的办法能够保证体温。

    反倒是找个队友的话，他这个办法可没法给第二个人用。

    单水将号码牌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最靠里贴身体的那层，为了不让被当成伪信徒，他还得装的跟这些NPC一样，哭天喊地的祈求神明不要抛弃他们。

    他已经尽可能让自己融入环境了，却不想还是引起了注意。

    或者说，是他以往的表现，让那些狂热信徒将希望寄在了他身上。

    他们竟然想从他这里听到神谕。

    单水眼珠一转，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