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

    “呃,所以你要搬过来?”

    庄奕繁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住所,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是里面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怎么说呢,自己的东西一件没少,但是莫名其妙变成了双数。

    真难为某人费劲找到这么多情侣款。

    “对啊,姐姐你看,这个杯子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类似的。”

    商鹿远将两个杯子一左一右贴在脸颊上,示意她自己欣赏,眼睛闪闪发亮像一只等待表扬的小狗狗。

    “衣柜也有点小了,我已经让赵叔安排人改天把储物间改造一下,不过姐姐你放心,你的东西一件没少,我也没有偷偷翻看哦!”

    呃,问题是这个吗?

    庄奕繁感觉自己快被绕进去了。

    “不对啊,我的练习室呢?”庄奕繁绕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收藏的小提琴还有各类证书都不见了,谱架也不见了踪迹。

    “那些我搬到隔壁了,以后隔壁就是咱们的工作室,不然东西太多摆不下。”

    庄奕繁: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摆不下。

    “你把隔壁买了?”

    “对啊,隔壁正好要搬家,价格合适我就买了。”商鹿远露出洋洋得意的小表情。

    但庄奕繁一眼就看到他隐藏在表情下的紧张。

    “可是,次卧比起你原来在家里的房间是不是太小了,你能住得习惯吗?”

    比起宽大的主卧,次卧小了一圈,此时已经被商鹿远的个人物品填得满满的,看上去有点拥挤。

    商鹿远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要松口了,立马兴致勃勃地点点头:“够住的,在姐姐隔壁我睡地上都行。”

    眼见庄奕繁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机智地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赵叔安排人送过来。”

    “呃,都可以……”

    “那我按照你的口味点咯~”

    庄奕繁看着一旁打电话联系赵叔的商鹿远,拒绝的想法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明明是自己现在更需要他,他却做出一副自己更离不开人的样子,真是。

    “加一份锅包肉。”

    “唔?可是姐姐你现在不能吃这种……”

    “怎么,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还是说打算跟我一起喝粥?”

    “姐姐你还记得!”

    庄奕繁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

    “姐姐你去洗澡,出来就能吃饭了,等等!我先帮你把手裹好,不能沾水。”

    庄奕繁好笑地看着商鹿远忙前忙后:“已经一周了,都结痂了,不用这么紧张。”

    “不行!刚刚结痂还没好呢!要不我帮你洗,嗷!你打我干嘛呀!”

    女孩红着耳朵夺走他手里的防水胶布,回头走进浴室。

    “姐姐,换洗衣服没拿呢。”

    “哎呀你烦死了,我知道!”

    ……

    “越美好的东西毁灭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知情人士透露,庄奕繁女士手腕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短暂灿烂的艺术生涯就此落幕……”

    “就当是我们重临此间的开场吧。”

    “小繁,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仿佛恶魔的鬼手,紧紧缠住让她无法呼吸。

    “不,不是我……”

    “不行,不能结束!嗬!”

    庄奕繁倏然睁眼,原本压迫她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她剧烈的喘着气,脸上全部都是冰凉的泪水,甚至浸透了一小块枕巾。

    为什么会哭,做梦了?

    她的大脑空空如也,什么都不记得,但困意全消,只剩下清醒。

    屋子安静得可怕,窗外连一丝虫鸣都没有,仿佛坠入了无边深渊。

    左腕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有点想伸手抠。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

    门口突然传来小声的呼唤,带着担忧却又好像怕把人吵醒,庄奕繁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隔了两秒,门口又传来轻轻的、很容易被忽略的自言自语。

    “姐姐你醒了就开门哦,没醒就算了。”

    “我听见你哭了,不要躲在里面啊,我会担心的。”

    他的声音矮了下去,但是锲而不舍。

    庄奕繁抽了张纸擦擦脸,走下床开了门。

    门没锁,商鹿远可怜兮兮坐在门口仰头看着她,原本有点低落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转而又委屈。

    “姐姐,你醒了都不给我开门。”

    “门没锁。”

    “我知道,就是……”后面小声嘟囔,庄奕繁没听清,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不哭哦,我在呢。”

    庄奕繁张了张嘴,半晌伸手攥住他的衣摆:“我没哭。”

    “嗯嗯,我知道。”商鹿远伸手拍拍她的后背,从善如流,“现在没哭,以后也不会哭。”

    凌晨三点。

    温柔的夜风透过半掩的落地窗吹进来,柔软的毛毯裹住沙发上依偎的人影,商鹿远伸手轻拍怀中人的后背。

    “所以当时教授跟我说不能提前毕业的时候我可难过了,结果跟我说是个玩笑,我真的。”

    两人异地时各自的故事早就互相说过无数遍,但在这样的夜晚重新娓娓道来,却并没有人觉得厌烦。

    “当时收到艺术家中心的邀请时,我也以为是个恶作剧。”庄奕繁靠在商鹿远的胸口微微阖上眼。

    “姐姐这么厉害,不邀请是他们的损失。”

    下一秒,商鹿远微微收声,空气中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没关系的小鹿,就算这真的是职业生涯的结尾,但最后是以这场演出谢幕,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她妈妈永远的遗憾,她已经替她完成了,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对小提琴的热爱到底是来源于何处,还是只是想继承母亲的遗志。

    “最后怎么还是姐姐来安慰我。”商鹿远嘴唇轻轻贴在她额角,“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但她应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长久地注视着她。

    ……

    第二天一早,急促的铃声将庄奕繁从睡梦中唤醒。

    作为一名音乐家,她的手机铃声却是很朴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工作助理何灵。

    “喂,有什么事吗小何?”

    她很少会这么早打电话来。

    “打扰你了庄老师,发行公司那边说要追加上次的黑胶唱片,想问问您的意见。”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庄奕繁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上次的那批已经卖完了吗?”

    “呃,那边说是因为事故的原因,所以已经抢购一空了。”

    庄奕繁沉默了半晌,无奈开口:“随他们去吧。”

    “那我去联系法务补合同了,老师你,手还好吧?”小助理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但又觉得自己太冒昧了。

    “嗯,目前没什么大碍,后续还要看恢复情况。”

    “那老师您先休息,我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庄奕繁才发现已经上午十点了。

    昨天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刷着手机走到厨房想找点东西充充饥,还没走到冰箱门前就看到商鹿远六点钟发的信息。

    “姐姐,我去公司了,早餐在保温柜,不要吃冰箱里的哦。”

    庄奕繁无奈摇头,这人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昨天他估计就睡了一两个小时,明明年纪更小,反正更会照顾人。

    她从保温柜里取出早餐,拿到餐桌边刚想开动,却感受到一股没由来的窥视感。

    庄奕繁皱着眉,装作不经意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她拉上窗帘,但这种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她转头看向客厅里的监控,打开了手机,除了上午九点多小鹿看了一次,并没有其他记录。

    阴凉感顺着背脊缓缓上爬,庄奕繁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骤然的安静,连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让人窒息。

    “砰!”

    下一秒,南北阳台的落地玻璃瞬间崩裂,突如其来的气流卷入,窗帘呼啸卷起,露出之后的黑色人影。

    庄奕繁紧紧捂住耳朵,手机坠落在地屏幕碎裂关机,震惊的眼底映出那个熟悉的黑影。

    ……

    星云科技集团总部。

    今天的会已经开了大半个上午,商鹿远正坐在主位左手边,对面就是那个恨不得把他生吃了的好父亲。

    作为会议的收尾,星云的掌权人,商鹿远的爷爷商钦,正在向各位董事会成员及大股东们介绍他的准接班人。

    年仅二十二岁的顶尖院校金融学硕士,上学期间合伙的创业公司已经正式并入星云集团,带来了巨额的利润,单单就看在多出的一大笔分红上,股东们对此都乐见其成。

    除了一直以为自己要接手集团的商寻,商鹿远的父亲。

    他脸色相当难看,但碍于商钦积威已久,不敢出声反对,上次把他最近的小情人带回商宅,差点没被打断腿。

    他看见对面那个不孝子的笑脸就来气,还跟自己爹争家产,狼心狗肺的东西。

    “铃铃铃——”

    就在大家鼓掌欢迎新成员加入集团的时候,刺耳的铃声打断了热切的氛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开会没静音,下一秒,就看见主座下方的年轻人皱着眉掏出手机。

    “呵,开会呢,一点规矩都没有。”商寻冷笑开口,本来想说话的股东闻言反而闭了嘴。

    父子俩的战场,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宜站队。

    “规矩,你最讲规矩。”商钦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虽然眼角都是皱纹,但目光锐利。

    商鹿远站起身低声和他说了两句,转而向各位参会人员告辞,迅速离开了会议室,一个眼神都没有匀给商寻。

    “今天会议先到这,都散了吧。”

    “赵叔!快联系小区的安保,姐姐那边出意外了,你那边带点人过去。”商鹿远小跑起来,监控报警的画面让他心里十分着急。

    家里都装的都是防弹玻璃,怎么会突然全爆了?

    现在监控连不上,庄奕繁手机也关机了,只能让保卫人员先去看看情况。

    ……

    “你是谁?”

    庄奕繁和对面的人分别站在餐桌两侧,她十分紧张地防范着,但对方却仿佛闲庭信步。

    “又见面了,我是来找你的。”

    他脸上布满奇异的花纹,好像是刺青,但却有一种活物蠕动的感觉,总之非常瘆人。

    下一秒,他扬了扬眉毛,微微探出头抽了抽鼻子,转而奇异地看着庄奕繁。

    “奇怪,明明变成废物了,怎么没有怨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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