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樱心里润过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她本来也没有疑神疑鬼，但是绯闻既然闹开了，她也想听方凌远当面解释一下。
解释完了，心里的疙瘩也就化开了。
“你刚才说让两边家长见面，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呢？”
“老爷子早就跟我提过了，不过那时候你还在生气，我也很忙，时机不对，就没顾上跟你说。”方凌远挪了挪身子，侧身枕在她大腿上。
佟樱瞧着他应该是困了：“这样睡能舒服吗？要不去洗漱吧，洗完好好躺在床上睡。”
“挺舒服的，比枕头舒服。”方凌远双臂环住她柔软的腰肢不肯松手，脸颊还在她棉绒裤腿上蹭了蹭。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佟樱有点无奈。
见他刘海垂落到了一边，遮住了眉眼，不自觉抬手轻轻拨开。
屋里有空调，暖融融的，他的头发已经干了，但裤脚还有点湿，就这么躺着，还是不太好。
不一会儿，范博送来了新买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佟樱便叫方凌远去洗了澡，好好睡下。
次日，天放晴了，方凌远动身回了千檀。
春节期间他还有一些推不掉的应酬，还要处理一些重大的海外事务，常常忙到很晚。
这一次，本该轻轻松松的几日休假对佟樱来说也是无比漫长的。
方凌远刚离开不到半天，她就开始想他了。
想见他。
发信息已不足以缓解相思之渴，视频电话便多了起来。只要是方凌远打来视频，不论多晚她都舍不得挂断，哪怕聊到最后口干舌燥，困得快要睡着。
但她不经常主动打给他，怕影响他工作。
她是除夕那晚跟父母谈心时才知道，父母的确有意给她在北都买房，已经看好了两套让她自己选，她想了想：“要买就在千檀买吧。”
父母见她坚持，也就由她了。
节后回到千檀，佟樱很快便接到了池媛发来的新单。
聊完项目还聊到了一件私事。
“荣小藜年前找到我，说想见你一面。”池媛道，“你知道的，他们公司也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不好推脱。
“明天下午两点，她在你公寓附近的黎岛咖啡厅等你。你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我跟她说了，我只负责传个话，不保证你一定会去。”
“她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佟樱问。
“没具体说，只说是挺重要的事，跟方凌远有关。”池媛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有可能是给你分析一些跟方凌远在一起的利害关系，向你示威吧。”
“行，我去。”如果真是示威，她倒还真想看看是怎么个示威法。
“我还以为你会借口推脱呢。”荣小藜见到佟樱时淡笑着开口。
“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就当出来散心了。”佟樱也回以浅浅的笑。
两人都知道，彼此的笑容并非发自内心。
服务员过来点单，佟樱随口要了一杯热巧克力：“容小姐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荣小藜那豆沙色雾面红唇往上一扯，双臂抱胸往椅背上一靠，静静打量着佟樱：“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那我就直说了。
“你知道凌远最近在跟我们集团谈合作吧？”
“知道。”佟樱淡然垂眸。
“本来谈判可以很顺利，但是他因为你，放弃了合作。”
佟樱暗暗一怔。
她在新闻上看到方天和荣光集团谈判未成，以为是条件没谈拢，难道竟然是因为自己吗？
荣小藜目光变得凛冽：“他想要进军S国市场，目前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与我们荣家合作。
“可他却因为私人原因拒绝了。我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感情用事。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你也爱他，为他好，应该劝他继续与我们合作。”
“他工作上的事我向来不干涉，我也不懂。”佟樱抬眸直视着她，“但我想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他还要对董事会负责，对所有股东负责。
“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还受到方家人和公司上下的一致推崇，我想，他的决策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少用不着我一个外行来替他做决定。”
荣小藜愣了愣，立马变了脸：“你也说了，他工作上的事你不懂，说明你没法和他在事业上相互扶持，那你为什么还缠着他，拖他的后腿？
“只要他答应联姻，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推进项目，打开S国市场，乃至整个S洲的市场。
“商场如战场，你不抢占先机，别人就抢先了，蛋糕就没你的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可他呢居然不同意，就因为怕你受委屈！”
荣晓黎脸上的怒色愈发明显，还夹带着几分傲慢与轻蔑：“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喜欢的是你，你能得到他的人，也能得到他的心。可我呢？
“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比你少。我只想成为他的妻子，哪怕他不能对我一心一意，哪怕他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也答应。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你说到底谁委屈？“
佟樱越发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千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婚姻？
“你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是很可笑？“荣小藜轻轻一哼，眼里满是讽刺，”从小到大，男人出轨的事情我见得多了。
“我只要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就行，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只是告诉你，凌远他的选择太不明智了，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应该劝劝他。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的话肯定比我说的更有分量。”
佟樱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热巧克力，沉默了片刻，淡声问：“你想让我怎么劝？”
“很简单，让他答应联姻。”荣小藜僵冷地偏开视线，“你们两个可以在外面建立你们自己的小家，我就当不知道。”
“抱歉，我不同意。”佟樱语气镇定而坚决。
荣小藜猛然坐直身子，双手按在餐桌上，忿忿地瞪着她：“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你要是真爱他，难道不该为他着想吗？
“别太自私了，否则你们两个不会长久的！”
佟樱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真要为他着想，就应该听他的。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真正想要什么。”
荣小藜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时接不上话。
佟樱双手捧着热巧克力杯，尽量平定自己的情绪：“他不同意是因为他觉得我值得他光明正大地娶进门。这是他对我的尊重。
“你刚才说你委屈，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你也同样值得拥有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值得拥有正常、幸福的婚姻。
“你说我自私也好，怎么都行。我没有那么伟大，甘愿无名无份地跟着一个男人。同样，我也不会打着爱的名义，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自以为是地替他做决定。
“我能做的，只有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当然，如果他有一天改变主意了，决定联姻，放弃我，我也绝不留恋。”
说罢站起身：“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去对他说吧。”
荣小藜面色紧绷，红唇紧抿着，唇边肌肉微微发颤。
就那么呆坐在原地，失神的望着眼前虚空，直到面前热饮的雾气一点点消散不见。
佟樱去给自己的饮品买了单，大步走出咖啡厅，仰头望了望无垠的天空。
初春的风还夹着几分寒意，天空却是一碧如洗，浅蓝玻璃似的，晶莹剔透，令人心旷神怡。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突然好想他呀。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与方凌远的聊天页面。
方凌远正在家给卧室里花儿浇水，听见手机信息铃，打开一看，一抹轻盈的笑容飞上眼角。
在忙什么呢？佟樱发来一个可爱的问号。
方凌远放下喷壶，两手在屏幕上飞速打了几个字：浇花呢。
随后自拍了一张现场浇花的照片发过去。
佟樱看了看，盆里的花儿都长得挺好，没有枯枝败叶，显然是精心打理过，含笑回了一条语音：“你一直都是自己打理的吗？没让阿姨帮你？”
他的房间有阿姨负责打扫收拾，浇花之类的工作照例也用不着他亲自上手。
方凌远裹了裹腮帮：你以为我只是在给花浇水吗？
“不然呢？”
“我是睹物思人。”
佟樱抿唇一笑，佯作不解：“哦？思谁呀？”
“现在谁在跟我发语音，我就思谁。”
佟樱美眸一转：“那谁知道现在跟你发语音的人有多少啊？说不定有一大堆呢，谁知道是哪一个？”
方凌远眼前浮现出她狡黠俏皮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除了佟小怼，还能有谁让我日思夜想？
佟樱隔着屏幕甜甜地白了他一眼，口中嘟囔着：那谁知道呢？
脸上的笑容却比盛放的太阳花还灿烂，比最甜的蜜还甜。
佟樱来方家这一天，方老爷子提前回绝了所有要预约前来登门拜访的客人，还让展师傅按照方凌远提供的菜单，备了满满一桌佟樱爱吃的美味佳肴。
佟樱有些受宠若惊。
“随意点儿，别太拘着了，就跟在你自己家里一样，啊。”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佟樱，“你要是太拘束了，我会以为你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愿意跟我一桌吃饭呢。”
“没有，没有。”佟樱微笑着摇头。
“没有就好，来，吃菜。”老爷子拿起筷子招呼着。
方凌远坐在佟樱身旁，见她还有些放不开，便将手从餐桌下伸过去，搭在她手背上，轻柔一握：“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吃点。”
佟樱看了看他，轻轻点头：“嗯。”
饭后，方凌远说想去花园里散散步，牵着佟樱的手直奔花房。
“什么时候建花房了？我记得上次老爷子过寿时还没有呢。”
“两个月前刚建好的。”方凌远推开水晶玻璃门。
佟樱跟在他身后，刚迈步进去，就定住了脚——
花房中央的空地上，是上百盆蝴蝶兰摆成的“爱心”，“爱心”下方是一盆盆太阳花拼成的“520”三个数字，中轴线正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