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有前女友了？”方凌远眼中现出一丝惊讶。
“真的没有？”佟樱仰眸，直直地看着他。
方凌远眸光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你很在意？”
佟樱眼神微闪了一下躲开，心里有点发虚，却不肯承认：“谁在意啊，爱说不说。”
但无须她说明白，方凌远也瞧得出来。怕她不高兴，他也不再逗她：“没有。真的。”
佟樱“哦”了一声，轻松地背上挎包：“吃饭去吧！”
方凌远帮她拎着笔记本，跟在一旁，忽然又想知道她另一种反应：“要是我有呢？”
“有也正常啊，一个可以，别太多。”她自己也有一个前男友，并不排斥他有前女友，“但是，你不能到现在还惦记着她。”
“要是我说有两个，三个，四五六个呢？”
“那你就离我远点儿，拜拜！”佟樱知道他是故意抬杠呢，红唇一噘，气呼呼地加快了步子。
方凌远连忙赶上：“你看你，我开玩笑的。”
“一点儿不好笑。”佟樱别开脸去。
若是他真有那么多前女友，她只会绕着他走。
“又生气了？”方凌远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粉红的脸颊，低低一笑，“你应该叫 ‘大气层’，一身全是气。”
佟樱忍不住要笑：“‘大气层’是这么用的吗？没文化。”
“气大伤身……”方凌远柔声哄着，忽然来电话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片刻，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甜柔而带着笑意的声音：“方总你好，我是小藜。
“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佟樱在旁边听得清楚：小藜？就是媛姐说的那个荣小藜吧？
她不声不响从方凌远手里拿过自己的笔记本，默默往前走去。
“你好，什么事？”方凌远本来想说“不方便”，直接挂断，可一想荣小藜是荣总的秘书，也许有公事要谈，便一边说，一边去追佟樱
“是这样的，下周日晚上，我叔叔家要举办私人酒会，想邀请方总过来品酒，小聚。我们还邀请了狄亚斯的吉诺尔、速时的阎总、永达的黄总，还有很多上层人士。
“不知道你那天有没有时间呢？”
方凌远赶上佟樱后一把拉住她，对电话那头道：“我得先和范秘书确认一下行程，稍后他会答复你。
“对了，以后有任何公事，麻烦直接联系范秘书。”
“那，除了公事呢？”荣小藜赶在他挂电话前冲口而出。
方凌远目光幽幽地附着在佟樱面庞上：“除了公事，我跟荣小姐就更没必要联系了。”
话落，结束通话，捏了捏佟樱纤软的手指：“就不能等我一会儿？”
“我那不是尊重你的隐私嘛。”佟樱不自觉望向别处，“谁知道你们要聊多久？”
“我和她有什么可聊的？”方凌远又重新帮佟樱提着电脑，牵着她的手往车旁去。
佟樱心里本有几分酸涩，窒闷，现在见他回绝了荣小藜，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太多心了。
她就这样任他牵着手，一直走着。
他手心微微有些暖，在这燥热的暑天，她本应觉得不舒服的，可此刻她却倍感安心与惬意。
可假若以后，还有别人也想要他这份安心与惬意……
只这么一想，她心里那股涩味又翻涌了上来。
但很快，她强迫自己把那团酸涩压了下去：还是先不要想那么多吧，至少这份感觉现在还只属于自己。
不久，两人各自开车到了饭店。点完单之后，方凌远去了洗手间。
包间里静谧无声，佟樱单手支着脑袋望着窗边墙上斑驳的树影，心里有点杂乱，不觉又想到了荣小藜那个电话。
方凌远虽然当着她的面拒绝了荣小藜，可假若荣小藜不肯放弃呢？
只要她和方凌远没确立关系，荣小藜就还有机会。
不止荣小藜，可能还有张小藜、王小藜……她们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方凌远，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行！她心里一激，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如果方凌远真像贺甜说的那样，不喜欢轻易表露内心，那就由她来主动好了。
大不了就是被他拒绝嘛。佟樱轻轻咬着唇瓣暗想。
反正自己现在跟他们公司也没有工作往来，不行以后就不接方天的项目了，自己又是经常天南地北到处跑的，不想见的话也很难再碰面，直接相忘于江湖，也没什么丢人的。
何况，从这段时间相处来看，他对自己也不是没感觉的，应该也有点喜欢。成功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这样想着，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决心已定，她便开始做准备工作。
要表白，总得有点仪式感，毕竟她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次吧。
若成了，这一次是她感情上的一座里程碑，值得纪念；若不成，她也绝没有勇气再来一回了。
佟樱放下胳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圈：
别人告白时好像会手捧玫瑰，弹吉他唱歌，摆蜡烛制造浪漫什么的，可那些都是给女孩子的，他会喜欢么？
略微琢磨了一番，她觉得别人的方式都不太适合自己。
不过礼物还是要有的，不送花，可以送点儿他喜欢的东西。
他好像很喜欢吊坠，那就送吊坠吧。
她便去网上搜索各大珠宝品牌官网。她要找一款设计符合方凌远的气质，价位合适，又有现货的吊坠。
定制的时间长，她不能等太久，免得夜长梦多。
正看得投入，猛地被翟野一个语音电话打断了：“宝贝儿，干嘛呢？给你发信息半天也没回我。”
佟樱自动忽略了“宝贝”两个字：“翟总，我刚才开车呢，来了很多信息都没顾上看。”
她开车一般不回信息，有时会先瞟一眼是谁发的，等到了能停车的地方再回复。
来的路上收到了不少信息，有各种应用通知、群消息，还有几条闲聊的。照平时，她下了车便会逐一查看，可今天她心里有事，一时就忘了。
翟野倒也并不计较：“哦。那什么，明天下午有时间吗？给你介绍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大客户，天港云升集团。
“他们海外业务部总监来这儿出差，明天晚上就走，过期不候噢。”
听说有大客户，佟樱眉头一扬：“有时间。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翟野道：“不用准备，你人来了就行，主要是喝喝茶，聊聊天，你的水平她一试就知道了。
“对了，客户比较注重仪表，你到时候穿得漂亮大方点。”
“好。”
“那就明天下午五点，怡然谷度假山庄，到了报我的名字就行。等你啊！”
“嗯。明天见。”
佟樱答应着，在待办事项里做了备注，然后继续挑选吊坠款式。
她一心只低头盯着手机，完全没留意到方凌远已经从洗手间回来，就站在包间门外，隔着虚掩的门恰好听到了她和翟野聊天的最后两句。
明天下午五点，怡然谷山庄，等你……明天见。
她要去见翟野？见他干什么？谈工作？工作不能到公司谈，需要去高端度假酒店？方凌远脸色蓦地一片铁青。
他差一点就要冲进去问个究竟，可他一瞬间又强忍着克制住了冲动。
他不禁想到前几天在车里，他碰巧听到翟野叫佟樱“亲爱的”，佟樱当时分明有点慌乱，后来解释了一大堆，还有些不高兴。
他越想越不对：她那时的反应就像被戳中了要害，恼羞成怒了。
现在去当面问她，她会说实话吗？
肯定不会。她只会说是为了工作。
方凌远眼眶酸得发胀。
顷刻间，多年以前那些不堪的往事，痛苦的记忆一齐袭上心头，如寒风裹着冰锥扎进他的心。
难道她也是那种人？！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五指紧抠，抠得指尖失了血色。
不会的，不会……
他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可理智告诉他，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
尤其是当他身陷局中，容易被感情蒙蔽时，更不能心存侥幸。
有些事是问不出结果的，必须自己去查证。
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推门进去。
佟樱是打算自己悄悄准备，不能让方凌远发现的，因此听见他从身后过来，便赶忙退出了页面，把手机搁在一旁。
而她这一举动落在方凌远眼里更像是做贼心虚。
方凌远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时，服务员过来摆上各色菜品。
佟樱有些饿了，捧着米饭吃得很香。
方凌远也跟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细嚼慢咽，偶尔会接个电话，回两条信息。
这次他没接电话，但回信息的次数比较多。
他最近肯定又很忙吧。佟樱喝着鲥鱼汤暗暗感叹。
过了一会，方凌远抬眸看她，语气平缓如常：“我明天要去南奥出差，周四回来。”
“哦。”他出差也是常事，佟樱早已见怪不怪了，没再细问。
方凌远见她没什么特别反应，也没多说。
饭后，方凌远照旧送她回家，看着她进了小区才离开。
佟樱到家没多久，便选中了一款非常符合她预期的双层铂金吊坠，当即付款买了下来，预计后天能收到。
买完吊坠，又觉得似乎还缺点什么。
寻思了一会，突然灵光一现，又网购了两盒水晶台球子。她想，把台球子摆成一个“心”形，在“心”形里再摆几个数字，表达“我喜欢你”。
嗯，可以。佟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东西都有了，她又开始组织语言。
到时候该怎么说呢？是直接说“方凌远，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还是先铺垫一下，说一说自己从认识他到喜欢他的心路历程，再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交往？
她想了好几种表达方式，但不知用哪一种最好，好像突然就患上了“选择困难症”，心里纠结反复，躺在床上迟迟无法成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黑眼圈很重，她赶紧做了个黄瓜面膜，又敷了敷眼膜，下午要见重要客户呢。
虽然翟野说不用准备，但佟樱还是提前查阅了一些背景资料，对客户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提前十多分钟到达了怡然谷度假山庄，翟野到大门口来接她。
两人并肩走在阴凉的青石板路上，翟野侧头看了看佟樱，微微一笑：“五个月前，你在希仑的时候说过要好好感谢我的，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