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方凌远答应着往水龙头那边去。
刚走出没几米，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在佟樱包里，佟樱拿出来看了看：“老爷子来电话了！”
方凌远回了回头，继续朝前走：“帮我接一下。”
佟樱看着屏幕微微犹豫了一瞬，微笑接起：“方老，我是佟樱。
“方总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手机放我这儿了。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噢，佟樱啊！”方老爷子一听，喜笑颜开，“我也没什么急事，就是家里来了个朋友，有点事儿想问他。
“你让他晚点儿给我回个电话吧。”
“好。”
“那没事了，你们忙啊。”挂了电话，老爷子仍是满脸笑容：
阿远向来不喜欢别人动他手机的，现在却直接把手机放在佟樱那儿。
嘿，看来，给孙媳妇的礼物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这边，方凌远洗完脸过来，佟樱将老爷子的话转告给了他。
等他回完电话后，三人一起把那条草鱼卖了。
不多久，青泷湖著名的打卡景点都已去过了，佟樱便想去附近美食街转转：“你们还有别的项目要玩吗？”
“你呢？”方凌远反问。
“我没有了，我想去北门外的小吃街逛逛。”
方凌远一听“小吃”，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又想吃臭豆腐了？”
“嗯。”佟樱轻轻笑了笑。
“走吧。”方凌远抬步要走。
“你们不玩了？不游湖吗？”佟樱本意是自己先走，因为他俩来得比较晚，还有几个热门项目没玩。
“我们不是来游湖的，以前游过了。”展旗顺嘴接话。
佟樱听了，悄悄向方凌远瞟了一眼：不是来游湖的，那，难道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这么一想，便有丝丝笑意不自觉掠过嘴角。
坐观光车去北门的路上，方凌远先是接了两个工作电话，然后又去回信息，每次刚想和佟樱说说话，又被新的信息打断，似乎都挺紧急的。
佟樱也想跟他聊会儿天，可又不想打扰他，于是就那么静静坐在他旁边，只是，目光却总不时往他脸上飘去。
他察觉到了，也会转过头来看她。
短暂的四目交汇，没有任何言语，却好似胜过千言万语。
这种感觉是佟樱从未体会过的。
她想，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喜欢他没什么丢人的，她不会回避自己的内心，可是，此念一出，她却有些紧张起来。
尤其，展旗就坐在他们后排，她的一举一动全数落在了他的眼底，她怕自己的心思都叫他给看破了。
若是陌生人还好，当着熟人的面，不免有些难为情。
她不敢再往方凌远身上瞧了，端端正正向前望着，心里盼着快点儿到北门。
观光车在北门内停下时，她第一个下了车。
出了北门，往前走二三十米便是美食街。各种香酥炸鸡、麻辣烤串、米线、卤粉、卤鸡爪等等香气四溢，惹得佟樱直言唾沫。
她一眼瞧见前方的臭豆腐店招牌，快步直奔了过去。
现在没到下班时间，整条街的客流量还不算大，佟樱排队等了一会儿，买了两盒小份的，一份中辣，一份微辣。
每一盒里都附赠了两根竹签，插在豆腐块上。
佟樱迫不及待打开那盒中辣的，叉了一块放入口中，豆腐外焦里嫩，轻轻一咬，浓香汤汁便从豆腐里漫了出来，香辣可口，连剁辣椒、腌豆角这些配料的味道也十分爽口。
方凌远让展旗去旁边的店买奶茶，自己在旁边等佟樱。见她吃得陶醉，视线便定在了她盒中的豆腐上：“味道怎么样？”
“嗯——很正宗！不愧是评分最高的一家。”佟樱说着，又戳了一块送入嘴里。
方凌远的目光还不曾移开。
佟樱看懂了：“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吃不了那么多。”方凌远很有些勉为其难似的，“尝一下味道就行。”
佟樱便要去打开那盒微辣的：“这盒我还没吃，微辣的，你尝尝吧。”
“我能吃辣。”方凌远眼疾手快，无比敏捷地从她吃过的那盒里捏起另一根没用过的竹签，叉起一片豆腐，略微犹豫半秒，塞进嘴中，含住。
“你别光含着，嚼啊，嚼着才好吃。”佟樱忍不住从旁指导。
方凌远试着咀嚼了几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佟樱满眼期待。
方凌远快速吃完，咽下去，才给出了个不偏不倚的二字评价：“还行。”
“比你想象中的好吃，对吧？”
方凌远微微点头。
佟樱抿嘴一笑。
又多了一个人认同她喜欢的美食，而且这个人是方凌远，她很开心。
展旗捏着两大把烤牛肉串走上前来，正好撞见方凌远和佟樱共享一盒臭豆腐，心下惊叹：
啧啧，一个闻见臭豆腐味就只会屏着呼吸绕道走的人，居然美滋滋地吃起来了，还吃别人碗里的！
这还是远哥吗？别是被什么怪东西附体了吧？
“你干吗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方凌远瞅了他一眼。
展旗嘿嘿一笑：“没干吗，就是有点小吃惊。”
“吃什么惊？吃肉。”方凌远心里明白，面上却风平浪静的像是不明白，从他手里取出几根肉串递给佟樱。
见佟樱两手不空，便将她两份臭豆腐都拿过来，再把烤串给她：“先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佟樱刚想去接，可一想，这样一来，他自己吃东西就不方便了啊？
“还是我自己拿吧。”她伸出手去。
方凌远往后躲了躲：“我刚才吃了你的，不能白吃。”
哦。他想拎就拎着吧。佟樱便不再坚持，接过他的烤串，边走边吃起来，不一会便吃得满嘴是油，下巴边还沾了点儿辣椒面。
方凌远瞧见，从兜里掏出纸巾，很自如地往她嘴角擦去。
“我来吧。”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有展旗在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佟樱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你能看见哪儿脏了？”方凌远边说边将辣椒粉和油渍都揩干净。
佟樱要顺便说声“谢谢”，还没等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不用谢！”
他随手将脏纸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又从从容容接着撸串，仿佛刚才那举动是在给他自己擦嘴一样，在平常不过了。
佟樱抿抿唇，垂下眸光。
往来的游客中有许多小情侣，有的互相投喂美食，也有的帮对方擦汗，亲密举止时时可见，大约别人也都习以为常了吧。
她脸蛋上微微泛起的红晕也很快消退了去。
两个当事人心里都风平浪静了，展旗这个旁观者却没法淡定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远哥，佟小姐，你们逛吧，我走不动了。”
方凌远上下瞧了他一眼，见他明显不像是累得走不动道的样子，但也没强求：“行。”
展旗笑着指了指旁边一家卤粉店：“那我进去吃碗卤粉，在这附近等你们。”
“好。”方凌远和佟樱继续往前面去了。
两人吃完牛肉串，又买了两份炸鸡柳；路过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经过卤味店时，手里的美味都消灭干净了，便又要了两份香辣诱人的虎皮鸡爪。
鸡爪刚吃到一半，美食街已到了尽头。
“这么快就到头了？！”佟樱不由感叹了一声。
方凌远也觉得太快了，好像就走了几分钟。
但其实已经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
“再去对面看看？”方凌远问道。
刚才来时，他们主要只逛了街道东面的商铺，西面的还有很多没逛过。
“嗯。”佟樱应声，“诶，展旗喜欢吃什么，我们顺便给他带一些吧。”
“他可从不会亏待自己的嘴，肯定早吃饱了。”方凌远的语气有点酸。
佟樱没听出来，一心只顺着自己的思维：“让他等我们那么久，不太好，还是买点东西犒劳他一下。吃饱了就待会儿再吃，拿回去当宵夜也可以啊。”
我们？方凌远不由得微扬嘴角，心下倍感愉悦，很慷慨地告诉她：“他喜欢吃梅菜肉饼、炸里脊、烤蘑菇、铁板鱿鱼、凉粉，差不多了，那边都有。”
佟樱一样买了一些，外加一瓶功能饮料，让方凌远转送给展旗。
展旗早已从卤粉店出来，走回步行街入口处，租了一辆车，此时正坐在车内刷手机小视频呢。
他给方凌远发了定位，开着车窗，听见有人靠近，侧头一看：“诶，不再逛会儿了？”
“怕你等得无聊。”方凌远拉开车门，将几小袋美味放在副驾驶座上，“佟樱送你的。”
“啊？这多不好意思，这么破费。”展旗笑眼弯弯，歪着脑袋看看车外的佟樱，又看看那些系好的食品袋。
“给你就收下。”方凌远关上车门。
“行嘞。谢了啊，佟姐。”展旗忙随手拆开一个袋子，拿出一串香酥里脊肉。
“别客气。”佟樱笑着上了车后座，没太在意“佟姐”这个称呼。
倒是方凌远很认真地纠正他：“她比你小。”
“年龄是小，按辈分应该叫姐吧，那不然，叫嫂子？”展旗比他还很认真，连快到嘴边的美食都顾不上吃。
佟樱这回想装作镇定自若也不成了，两颊“轰”地一热，偏开头去，打开包包找东西，但又不知该找什么。
方凌远默默瞧了瞧佟樱。
叫嫂子他自然很赞成，可还是白了展旗一眼：这小子，哪有当着人面儿这么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