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见她不吭声了,态度也自软了些:“你要想在演艺圈好好发展,就不要管他的闲事。
“赶紧收拾好心情,明天到了剧组,就安安心心拍戏,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听到了吗?”
万旖儿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出神,半天没回应。
“听到没有?”方母恨铁不成钢,严肃着脸。
“听到啦!”万旖儿抱着软枕闷闷地扑倒在床上。
除了万旖儿之外,薛冰也对网上那些报道很是怀疑。她不相信方凌远会酒后乱性,自愿的都不太可能会有,更别说强迫的了。
如果他是那种人,自己还用得着费劲心思去勾引他,到现在都没得手吗?跟他合作那两年,有的是机会,说不定连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她对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对此事表个态,然而却被她经纪人及时发现,严厉制止了:“这个时候你帮他发声,不怕被网友喷死啊?!”
薛冰本来就踌躇不决,经她一说,刚迈出半步又往回缩了缩:“我就是觉得,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网友就跟风一边倒,对他也不公平。
“我就想客观地中立地说两句,再说了,不是正好也可以蹭一下热度吗?”
“这种热度也敢随便蹭的?”经纪人叹息道,“你现在帮他说话,万一转头就打脸了呢?那些网络喷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客观中立的,只会把你一顿乱黑。
“你看那些以前上赶着巴结方家的一二线明星,现在要么站出来说方凌远私德多么不好,要么怕受牵连一声不吭。
“你多亏了曾导,才好不容易拿到一个正剧女二号,这就是你事业上的一个大好转机,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泡汤了。”
薛冰不得不承认经纪人说得有理,尤其是,她知道自己想攀上方凌远已是绝无可能了。
她不敢为了自己内心那几分不知会不会被辜负的信任,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方天集团股价大跌,是崔汲今天听到的最大的好消息。
晚上,他与高采檬吃饭时,特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名贵红酒庆祝。
“呵,方天没了方凌远,用不了几年就得完蛋。”崔汲一声冷笑,躬身给高采檬倒酒。
高采檬坐在桌前,一手握着酒杯,努着嘴,没有他那么乐观:“现在案子还没开庭呢,结果还不好说。”
“基本没有悬念了。”崔汲似乎十分肯定,“那个女模特不但在希仑很有名,她还有一个有钱有势的教父。
“她被害成这样,她教父不会放过方凌远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高采檬不禁好奇地打量他。
“一个希仑的朋友说的。”崔汲垂下眼眸去夹菜。
“消息可靠吗?”她不记得他在希仑还有人脉,别是信了网上那些营销号的报道。
“他就是混名流圈的,绝对可靠。”崔汲道,“方凌远这一进去,他们方天和瑞斯的合作也不可能再推进了。
“接下来,我们只要抢在速时前头把合同签下来就行。”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但愿我们一切顺利吧。”
崔汲举起杯和她碰了碰,似是胜券在握:“放心,一定顺利。”
在他们庆祝之时,医院病房内,方家人正在宽慰方老爷子。
老爷子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一直心头苦闷,食不甘味。
他老年丧子,本就遭了一次重创,再若把孙子搭进去,他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老爷子,把粥喝了吧。”方素铃柔声劝解,“阿远不在,您就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可得保养好身体啊。”
老爷子靠在病床上,叹了一声气,看了看侄孙女方素铃夫妇和她弟弟:“刚才你们三叔三婶过来,我也是这么说,阿远是我亲手带大的,我最清楚他的为人。
“他顶多就是在外面鬼混,交往的女人多了些,私生活有点混乱。要说犯罪,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我们都在想办法呢,啊,您别担心。”方素铃宽慰道。
老爷子握起拳头捶了捶被子:“只要能让他平安无事地回来,花多少钱都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好好的,我方家就有希望。绝不能让他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知道的。”方素铃道,“这事儿着急也没用啊。您要等阿远回来,还得先养好身体,不是吗?”
老爷子从展师傅手中接过米粥:“素铃啊,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应该的。我明天就去公司坐班。”方素铃点点头,让他宽心。
方家长房这一脉人丁单薄,老爷子只有方凌远父亲这一个孩子,而方父也只有方凌远一个独生子。
老爷子还有两个亲弟弟,即方凌远的二爷爷和三爷爷。
二爷爷、三爷爷以及方凌远的堂叔堂姑、已成年的堂兄弟姐妹也都是方天集团的股东,但他们都只拥有股权,没在公司任职,唯有大堂姐方素铃一人以前是公司的行政经理,也是公司的董事。
但两年前生了孩子后,便辞了职,除了召开董事会时会去公司,其余时间都在家带孩子。
方天虽是家族企业,但却没有家族内斗。
方凌远的堂叔堂姑们都在其他行业从事着自己喜爱的工作,十一个堂兄妹和姑表兄妹中,已工作的都有各自的事业,有的从医,有的投身科研,有的搞动画设计;年纪小的都还在上学。
没有人与方凌远争权夺利固然好,但一遇到目前这种突发状况,家族中一时也没有人能临时顶上来,独当一面。
方凌远出任总裁这几年,也培养了一些精明强干又靠得住的高管,但还有一些是方父时期的老人,眼下这种情况,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齐心。
有方素铃在,老爷子自然能安心几分。
国内临近半夜时,墨尼堡那边已是次日早晨。
佟樱与勒维及其助理先是去了涉案台球酒吧调取监控,询问了酒吧老板和服务员等人。
监控录像中能看出卡妮双手抓着方凌远的袖口处大约有五秒钟,但视频中的角度无法看清她是否划伤了方凌远的手腕。询问过程中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然后又顺着方凌远所描述的路线去了河边,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片干涸的血迹。
附近的临河公路设有监控,但案发地点恰好是监控死角,而且离公路旁最近的路灯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这一带杂草丛生,矮小灌木都有一米多高,即使大白天有人蹲在草丛间也不一定能看得见,更别说黑漆漆的夜晚了。
佟樱立在河畔,遥望着白光粼粼的水面,眉头紧锁:“怎么卡妮就恰好带他来了这个地方?这里也不是唯一的最佳的看夜景的地方啊。
“这一片都没什么人来,要想静一会儿,随便哪里都行吧?”
勒维道:“假如按方先生的思路来推断,是对方故意设了陷阱,那么卡妮或者她背后的人一定是懂得反侦察的。
“我们必须提前想好对方可能会怎么辩解。
“比如,方先生说卡妮身上检测不出他的□□,可是这里是河边,卡妮也可以说是方先生事后将用过的安全套扔到了河里。
“按这水流速度,别说打捞不上来,就算打捞上来了,也无法取样化验了。
“这么一来,方先生仍然不能排除嫌疑。”
两人沉默了片刻,没再往下推理,转头去查公路监控,看是否能够找到相关人证。
太阳快落山时,勒维先回律师事务所听取其他调查员的汇报,佟樱则回到别墅,将今日的调查情况一一告知方凌远。
“我们查了河边附近的监控,”佟樱道,“在你和卡妮单独相处的那五十二分钟里,旁边路上只有十几辆货车和轿车经过,没有行人,连骑自行车的也没有。
“倒是有几个人往那一带去散步,不过他们所到的地方,离案发地点最近的,直线距离也有一百多米,根本不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时间上,在你走之前,他们也都离开了。所以,目前来看,没有人能为你作证。”
方凌远轻轻垂下眼帘。
他大概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长满杂草的河滩,没有商场,没有夜市,连个公园也没有,大晚上的,谁会去呢?
佟樱斟酌了一下,道:“我和勒维也按你说的作过假设。
“假设卡妮想诬陷你,那么她肯定是事先知道自己怀了孕,故意喝很多酒,刺激身体,然后找机会和你单独相处。
“如果你和她发生了亲密接触就正好;如果没有,她就拖延时间,等到有流产迹象时,打电话约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去医院。”
方凌远眸光中透着几许寒凉:“要不是看在她教父的面子上,我早就把她轰走了。”
他当时本就是一个人去解闷的,即使卡妮在他旁边,他也视作空气一般,谁知就这样,还是掉进了她的圈套。
佟樱顿了顿,继续分析:“她既然想害你,肯定早就计划好了,说不定连你的行程也提前查好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酒吧遇到你?
“只不过,还有几点疑惑:首先,她陷害你,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想敲诈勒索,那她应该直接找你要钱,不应该报案。这种公诉案件一旦立案,是不能私了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私下跟你提过条件。
“还有,流产到底是不是意外?她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如果知道,她为什么要舍弃这个孩子?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另外,你们在酒吧里遇到,真的是巧合吗?
“这些我都让侦探社去查了。不过希仑人的工作节奏比我们国内要慢一些,律所那边也是,有的调查还要走审批流程,结果出来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快。”
方凌远静静地听她说着,视线也一直黏在她眉眼间,眸间微微闪着光。
两人相隔不过一米,被他这么盯着看,佟樱脸颊莫名一热,有点不自在:“有什么问题吗?我哪里说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