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姚乐盈声音中充满了嘲讽,眉眼间尽是冰冷:“你与姚原之私下来往颇多,前些日子我问邻居,才得知你自从来到此处,就不事耕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装模作样。姚原之重利,你若真是浪费土地的废物,他早将你扫地出门了!你不用种地,便说明你对他还有别的用处。”

    林五恶向胆边生,立刻想伸手抓住站在土丘边上的姚乐盈。

    但姚乐盈经历了陈祎之拔剑相向之后,早已有了警惕,她仗着自己身处高处,大力踹向林五的心窝。

    村民们得知当初林五利用他们的善良混进村内,实际上是来监视他们的,便将姚原之的仇一并算在了他的头上。

    有人蹲下身捡起石头,砸向林五,众人纷纷效仿,无数石头向林五飞来。

    眼见林五的额头被砸出了血,姚乐盈赶紧喝止村民:“大家冷静,砸死人是要偿命的,我们的好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能让这种货色阻碍了我们的路!”

    村民们这才停手。

    张二哥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溜回了屋,此时他扛了锄头出来,挥舞着要朝林五锄去。

    千钧一发之际,通往村子的道路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兵。

    张二哥赶紧将手上的锄头丢到一旁。

    姚乐盈心中赞道:“还真是位会审时度势的好汉。”

    官兵们手持长枪,昂首挺立,摆出极威严的架势。

    知府大人从官兵让出的缝隙中走出,村民们赶紧下跪,姚乐盈和徐广发也从土丘上下来朝知府行礼。

    知府草草命百姓们起身,然后指着林五说:“你这贼人,居然敢打晕狱卒越狱!谁给你的胆子!”

    林五一脸迷茫:“越狱?冤枉啊官老爷!是狱卒说我刑期已到,打开门让我离开的啊!我哪儿有那本事越狱啊!”

    知府依旧吹胡子瞪眼生着气,这一折腾下来,不管人是否被寻回,上头的责罚定是少不了,他冲官兵们吼道:“押回去!”

    姚乐盈之前就十分奇怪,作假证按律例应该有一年以上的刑期,林五怎能毫发无损地回到村里。

    没想到竟是越狱,但如果真是林五越狱,他不会蠢到回村里来,这中间定有阴谋!

    姚乐盈回到山上的庄子,将村子改名,家中获得田地,还有林五归村又被抓走的事向三人细细道出。

    苏氏性子单纯,想着得到了田地,今后种田定能养活一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南星这个鬼精灵却发出了疑问:“林五这小人,怎有那本事越狱?况且别说本事,就他只敢偷奸耍滑背后害人的习性,恐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跟朝廷作对。”

    桂嬷嬷则更加忧心:“若是今后林五被无罪释放,而我们抢了他的土地,是否会被他记恨上?”

    姚乐盈赶紧安慰三人:“别担心,本身作假证就会被判处刑罚;这一次越狱不管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有外人的手笔,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威胁不到我们的安全。”

    至此讨论才告一段落。

    *

    院中的树叶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

    清早的凉风透进窗台,摇晃着姚乐盈房中半开半掩的窗户扇叶。

    嘎吱声将姚乐盈唤醒,她随意一瞅,外头还是一片漆黑。

    连日的劳累,让她感到非常疲惫,于是她将被子往上拉,遮住自己的脑袋,想排除外界的干扰多睡一会儿。

    然而“敬业奉献”四个大字闪现到她的脑海中,她轻轻抬了抬眉毛,让自己把眼睁开,兢兢业业的女强人就是这么自律。

    这个世界似乎对姚乐盈十分友好,她到来之前,天气十分炎热;但自从那场浇灭柴堆火焰的阵雨后,气温也逐渐回落,一直在三十度左右徘徊。

    她哼着小曲,完成洗漱,正好撞见也早起干活,双手抱着水盆的南星。

    “小姐,今日要出门办事吗?要不要南星陪你?”南星歪着头一脸诚恳地问。

    姚乐盈想着,这丫头年纪虽小,但十二三岁的孩子,学习能力很强,让她多跟着自己做做事,或许能令她快速成长,以后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她笑着催促:“南星你快点,我马上要去盛京城中登记田地使用手续,你跟我一同去看看,之后这些跑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南星见姚乐盈这次愿意带上自己,心中也欢喜,一边口中应着,一边加快速度将手中的水盆清理干净放回架子上。

    二人搭上村民进城的牛车,一路上有说有笑。

    让姚乐盈将南星这小孩当做朋友困难了些,但作为一个长辈,将南星当做前途可期的人才培养,倒是不错的选择。

    她理了理思绪,向南星嘱咐道:“我们这次进城,主要是为了登记昨日得到的田地。田地并不是村里人指一指就归你了,需要去户部的下属部门登记,才能确定这块地的归属,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南星的双腿垂在车板子边缘摇摇晃晃,听完姚乐盈的话疑问:“为何户部不在各个郊县设立登记的地方?百姓要登记还得千里迢迢跑进城。”

    赶车的大哥闻言,赶紧插话道:“就是!每次要办个事,都得排队进京,赶上人多的日子,就得像今天这样,天还没亮就得出发,才能保证不排队。这一进一出的,一天时间就没了。”

    姚乐盈听着二人的对话,感叹着果然老百姓的苦,还是老百姓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笑了两声,附和道:“对呀,是挺累人的,南星你得学着,等过两年你大点儿,这些任务可就得交给你了。”

    南星语气调皮地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我南星做事小姐你放心。”

    姚乐盈纠正道:“还什么小姐?我以后就是你的阿……阿姐!”

    车夫也哈哈笑了起来:“南星丫头,你家小姐往后就是小岗村的姚丫头了。”

    随后他又好奇起来:“姚丫头,昨日林五怎又被官府抓了去?官府还有将人放出来了又抓回去的道理?”

    姚乐盈将眉头蹙了蹙,也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我听知府大人说林五是越狱出逃,但林五自己又说是狱卒将他放出来的,甚是奇怪呢。”

    车夫虽不解官府的一系列操作,但还是生气地说:“林五这人奸诈狡猾,我早看不惯他那副脸嘴,谁曾想他还帮姚原之监视我们,如今官府最好关他个三年五载,方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南星也赶紧转过身,看着车夫的背影,大声说:“那个畜生,当时还叫村民们烧死我家小姐和姨娘,其心可诛!死不足惜!”

    姚乐盈看南星这小姐姨娘的称呼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心想着等她慢慢习惯吧。

    赶到城门口时,天光还未大亮,排队的人还不多,一刻钟后,牛车便开进了城。

    户部登记之处与村民要赶去的目的地方向不同,于是姚乐盈和南星提前下了车,一路询问向户部寻去。

    二人靠脚力赶到登记之处时,太阳已悬挂在半空中。

    户部登记处的府邸宽阔敞亮,白墙灰瓦,墀头雕刻着精致的鹿,广亮大门的朱红色门扇大开,队伍已排到大门台阶之外。

    姚乐盈向在外维护秩序的官兵询问后,也带着南星加入了等候的队伍。

    她一点都不奇怪登记需要排队,想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各个部门办事也需要大排长龙;排队还算好了,换在国外,申请一提交,就慢慢回家等通知,等到天昏地暗。

    一辆马车与队伍中的二人擦身而过,姚乐盈认出这是八王爷那日去庄子上搭乘的马车。

    萧景楠下车,皱着眉看了看排列整齐的长队,今日他穿着宽袍大袖,一看就是下了早朝便急匆匆赶往此处。

    他扫视队伍,见姚乐盈身在其间,便朝姚乐盈点头致意。

    姚乐盈也回了他一礼。

    排队众人将此情形看在眼里,都不悦地皱起了眉,此女与贵人相识,想必要插队上前办事了。

    然而萧景楠与姚乐盈无声致礼后,便直直进入大门;姚乐盈也并未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众人面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姚乐盈和南星从排队到签字画押结束,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个时辰。

    纯人工的办事效率确实太低,过程也极其繁杂,一条条程序下来,姚乐盈都有些迷糊,南星从自信逐渐变得迷茫,最终脑袋放空,再也不知后面做了些什么。

    姚乐盈没有强人所难,轻言细语对南星说:“我之后再带你来两次,你慢慢熟悉就好了,不用着急。”

    南星这才回过神,将眉眼低垂下来,情绪低落地说:“我真是没用,根本记不下来这些步骤。”

    姚乐盈拍拍她的肩,宽慰道:“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们也一起来,别担心这些,你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学习。”

    南星听到这儿才放下心,小脸板板正正对姚乐盈承诺:“我保证!再来一次,不,两次,我定能独自前来办事!”

    姚乐盈拍拍南星的脑袋,答应道:“好,我相信你!”

    正当二人在登记室内整理好地契,准备打道回府,一位侍卫打扮的男子走到二人身边,拱手道:“姚姑娘,王爷有请。”

    南星此时不知是走是留,只得望向姚乐盈。

    姚乐盈立刻牵起南星的手,冲侍卫说:“我得带上我家小丫头。”

    侍卫并未抬头,只强调:“主子只说邀请姚姑娘。”

    姚乐盈知道这定不是萧景楠的原意,这侍卫也不知是真老实还是看不起自己,竟对主子邀请的客人这么说话?

    她拉着南星转过身,直接往外走。

    侍卫假装着急的样子,拦住姚乐盈,还威胁道:“姑娘请别让我为难。”

    姚乐盈怒极反笑:“我家小丫头十三岁的年纪,你让她在城中还好,让她独自出城走山路,别说山匪,就是狼也能给她叼了去。王爷要是不满,大可叫衙门升堂治我的罪,那时候我便会独自前去了。”

    侍卫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光,冲姚乐盈说:“这可是姚姑娘自个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姚乐盈也不给他面子:“我今天偏要看看王爷要怎么个罚法?”

    南星心头惊慌,拉着姚乐盈的衣袖劝道:“小姐,王爷可得罪不得,别为了小的……”

    “姚姑娘这是怎么了?”门外响起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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