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广播忙碌地播放航班信息。

    白鸣笙和夏烨烨从C市分别飞往不同的地方。她去毕业旅行，他回G市处理工作。

    夏烨烨戴了口罩，低调地在接机口等室友和陆之亦。一行人汇合后，前往酒店办入住。

    宋璐订的是套房，四个人正好可以住一起。陆之亦自己订了一间。

    一进房间，宋璐就神神秘秘地把大家召集起来，说：“咳——我说一下。咱们这次还有个重大任务，帮小枫布置表白现场。”

    王梦瑶激动地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准备的各种道具，在叶小枫面前晃了晃说：“放心！准备完全。”

    叶小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谢，余光还时不时看看夏烨烨。

    夏烨烨明知故问道：“你喜欢的人什么时候来？”

    宋璐和王梦瑶这才反应过来，问：“对哦。”

    叶小枫深呼吸后，回道：“那个……其实就是陆之亦。”

    “啊？？？？？？陆之亦？？？？？”宋璐和王梦瑶几乎喊出声，叶小枫立马示意她们小声些。

    “你喜欢陆之亦？我完全没发现啊！”宋璐压着声音惊呼。

    王梦瑶也附和道：“藏得够深啊。”

    一旁的宋璐看了看夏烨烨，像是想到什么，走到夏烨烨身边，有些难以启齿般低估道：“我怎么觉得陆之亦他喜欢的是……”

    王梦瑶凑过来，问：“你们刚说什么？”

    夏烨烨推着王梦瑶肩膀，说：“没什么啦，小璐说她第一次帮人告白，很紧张。”

    “小枫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快快快，收拾东西。”

    酒店的私人海滩人很少，一群人玩到日落才尽兴。

    不过这群人不包含夏烨烨和陆之亦。

    节目播了两期，春节期间她几乎在热搜没下来过。一开始有人认出了她想要合照，陆之亦和其他人就等她。后来人越来越多，陆之亦便让宋璐她们先自己去玩，他在这里陪着夏烨烨，避免出事。

    陆之亦本来就生得好看，原本是在帮粉丝和夏烨烨拍照，后来有些游客也想和陆之亦拍照，他都悉数拒绝了。

    不过有好事之人还是找了一些奇特角度，拍了陆之亦和夏烨烨，夏烨烨在泳衣外套了防晒衣，陆之亦穿的是背心短裤，但因为角度错位的关系，两人看似很亲密。

    不过这张照片只在网络上出现不到一分钟，就被屏蔽了。

    “处理好了吗？”陆之霖在电话那头问，对方似乎给了满意的答复，他才挂断电话。

    然后又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说：“白总，照片看到了吧？”

    白鸣笙正在处理案件重启的公关全案，他和陆之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止牵涉双方母亲的名声，更是撼动两个集团的危机事件。

    他不仅想保全母亲的名声，还要考虑接下来白氏集团要如何应对，各种可能性都得有预案。陆之霖不一样，众所周知他很早就和陆氏断了关系，孤身一人在娱乐圈打拼。这件事会对他造成打击，但这种打击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遭受过比这些更严重的全网网暴。

    白鸣笙看着陆之霖发来的照片，太阳穴突突暴跳，他揉了揉眉心，说：“在那件事曝光前，管好你弟弟。”

    “我弟是个素人，要说还是夏烨烨没有进娱乐圈的自觉，去人多的地方闲逛什么？”陆之霖反问道。

    白鸣笙关上笔记本，说：“算了，你去了要是被拍更麻烦。我带她回来。”

    晚餐后宋璐借口有些留学事情想咨询，约陆之亦去酒店的咖啡馆聊天。剩下三人按计划找到酒店的沙滩餐厅，开始布置告白现场。

    王梦瑶将电子蜡烛放到沙滩上，问叶小枫：“你喜欢陆之亦多久了？”

    叶小枫正在小心翼翼摆弄烛光道路尽头的花束，海风很大，她本来声音就小，王梦瑶只能从断断续续的字眼中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从第一次就喜欢了。

    “真长情。”王梦瑶边说边看向夏烨烨，“你呢？怎么喜欢上白总的？”

    夏烨烨插着玫瑰花的手停下来，摩挲着花瓣思考起来。

    怎么喜欢上白鸣笙的？

    还记得对白鸣笙的初印象是抠门，再后来是精明商人。

    后来发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实习生的原创作品直接开除抄袭的老员工，他好像不止是个商人，而是明辨是非的好人。

    再后来，他为番茄的事情推荐了律师，帮了不少忙。

    在闵琪一次又一次向她泼脏水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给足底气和支持。

    他看似无所不能。

    却又脆弱敏感。

    她好像不是在某个瞬间喜欢上他的，而是自然而然地目光不自主看向他。

    王梦瑶见她神色呆滞，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道：“干嘛？才分开一天就想得不行了？”

    “哪有！”夏烨烨看了眼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提议道：“走吧，我们在这当电灯泡呢？”

    两人和叶小枫打了招呼后，朝酒店大厅走去。

    宋璐收到短信后，告诉陆之亦等会儿大家想去沙滩散步，刚走出咖啡店门，宋璐就借口要先去洗手间，让陆之亦先去。

    夏烨烨没想到会在酒店大厅遇到白鸣笙，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认错了。

    “你怎么？”夏烨烨问道。

    白鸣笙将夏烨烨揽过来，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说：“怕再不过来，你就被陆家小子抢走了。”

    “瞎说什么呢。小枫这会儿在给陆之亦表白呢！说不定等会儿就手牵手走进来。”

    白鸣笙放开她，有些诧异地问：“表白？”

    “对啊，这次毕业旅行的重头戏！我和王梦瑶刚布置好现场回来。”

    白鸣笙想了想，提议道：“去看看？”

    夏烨烨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问：“你还有这种癖好？偷看人家表白。”

    “不想知道陆之亦什么反应吗？”

    夏烨烨还是第一次见到白鸣笙对别人的感情这么关心，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看看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答应白鸣笙，朝沙滩走去。

    两人站在一颗巨大的棕榈树后，烛光在沙滩上铺开一条路，陆之亦和叶小枫站在路的起点，好像在争执什么。

    夏烨烨靠近了些才勉强听清。

    叶小枫抽泣着，说：“对！都是我做的！凭什么夏烨烨她占尽了各种好处？我哪里比她差了，凭什么她可以和你一起参加迎新晚会？我就只是个落选的观众？凭什么她攀上了白鸣笙还要联系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闵琪说得没错，她不过是个贱/人。我不过是让网友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白鸣笙的反应比夏烨烨还大，他刚想跨出去就被夏烨烨拉住。

    夏烨烨摇头示意他别去。

    陆之亦突然冷笑起来，说：“你听听你说的话。表面上和烨烨是好朋友，背地里这么诋毁她，光是对朋友真诚这一点，她就好过你千百倍。”

    “真诚？朋友？我从来没当她是朋友。从大一开始，迎新晚会，摄影比赛，还有你，她总是和我争，算什么朋友？”叶小枫笑起来。

    陆之亦满眼透露着厌恶，叹了口气说：“你真是……疯了。迎新晚会是我主动选的她一起搭档，摄影比赛，没记错的话是你自己记错了上传截止日期。至于我，她一直把我当朋友。以前、现在、未来，我们都只会是朋友。”

    海风穿过树林间，两人沉默许久，陆之亦递给叶小枫一张纸巾，说：“言尽于此。我和你不可能，希望你不要再犯傻了。”

    陆之亦转身离开，偌大的海滩上只剩叶小枫一个人。

    这条烛光路还没迈出一步就直接划上句号。

    夏烨烨让白鸣笙在原地等她，径自走向叶小枫。

    叶小枫坐在沙塘上，抬眼看见夏烨烨，收起刚才楚楚可怜的表情，不屑地问：“你来干嘛？”

    夏烨烨也坐到她旁边，直接说：“抱歉啊，听见你们聊天了。”

    叶小枫满脸惊疑地看向她，随即又镇静地问：“所以呢？来炫耀你的胜利？”

    夏烨烨叹了口气，说：“不是任何人都像你一样什么事都当做竞争。你没法真诚对待别人，才会觉得别人在和你竞争。”

    “呵。”叶小枫冷笑道，“别装圣母了。”

    “随你怎么想。”夏烨烨抓起一把沙子，接着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在背后做这种事挺恶心的。没必要为了别人，脏了自己的手。你的价值和胜利，不是靠和我竞争决定的，更不是靠陆之亦是否喜欢你决定的，你应该多爱爱自己。当然，我知道这些话由我来说你是听不进去的。”

    叶小枫弄不清夏烨烨的目的，说：“胜者的说教，呵，夏烨烨，你真有意思。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好像其他人但凡有一点嫉妒，都是她们心术不正一样。你就是这样骗到白鸣笙的吧？装成小白花的模样，让他把你捧成大明星？真下贱。”

    “叶小枫。我不清高，但你的确心术不正。喜欢陆之亦就正当光明去追，而不是天天把心思动到我身上。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所谓的黑料、偷拍、说我抢了别人男朋友的爆料都是你做的。”

    夏烨烨把手中那把沙子扔出去，目光死死地盯着叶小枫，对方惊恐的瞳孔中可以看到夏烨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棕榈树下的白鸣笙眉毛挑了挑，显然很震惊。就连他也是查了很久才找到黑料的来源，他本想等重启案件的事情解决后，再告诉夏烨烨。

    但今天收到陆之霖的照片后，他改变了主意。与其让夏烨烨知道，不如让一切的源头，陆之亦去解决好自己的追求者。所以在上飞机前，他给陆之亦发了取证材料。

    陆之亦学法，很聪明这些材料意味着什么。

    他没想为叶小枫说情，她做的事情的确是造谣。

    不过白鸣笙没想到陆之亦看起来温和，心是真的狠，居然在叶小枫表白的时候戳穿这件事。

    自己提出来看看也是担心出什么事情。

    沙滩上的叶小枫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是冷哼两下。

    “虽然你没把我当朋友，但是我一直真诚待你。你可能自己都忘了，以前你说过照片是留住时间的魔法，摄影师就是魔术师，每个魔术师都有自己的咒语。所以你的照片总是会写咒语作为标记。为了不影响观看，咒语总是和画面同色，完美隐藏在照片中。但只要用图像处理软件拉一下曲线，隐形的咒语也会显形，不是吗？”夏烨烨看向夜晚的海洋，用有些遗憾的声音说，“还是你教我们的，不是吗?”

    叶小枫想起来她的确会给自己的照片打水印，已经成为下意识的习惯。她把照片发给闵琪的时候，完全忽视了这件事。

    “所以呢？知道了又怎么样？”叶小枫逞强地问。

    夏烨烨觉得这人简直无可救药，说：“对我的确没什么用，但对你就不一样了。这些证据我会统一发给律师。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看看法律怎么说吧？我记得你好像专门去辅修了法律，或许你能解疑答惑下，你将会受到什么处罚？”

    叶小枫没想到夏烨烨会选择把这些交给律师，眼中的恐惧加深了些，说：“夏烨烨，你真恶毒！”

    “恶毒吗？我只是行使公民的合法权利而已。你在做这些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夏烨烨顿了顿，“其实在今天之前我挺犹豫的，不过刚才和你聊完，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

    “夏烨烨，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这么恶毒的嘴脸曝光出去吗？”叶小枫几乎是吼出来的。

    夏烨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背对着她拿出手机晃了晃，笑道：“要录音吗？我这里有。”

    棕榈树下的白鸣笙笑起来，他的紧张是多余的。

    他差点忘了，夏烨烨曾逆转过大学食堂占座事件的舆论，这么一点小事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小枫话堵在喉咙，像湿了水的炮仗，放不响。

    夏烨烨还在说：“对了，我叫小璐和梦瑶过来接你了。放心，我只说了你有点不舒服。”

    夜幕低沉，一场闹剧就此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