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狐盈大人不好啦!金鹏将军打架毁了好多帐篷啊!”把守在狐盈帐篷外的妖兵放行后,梼犴手下的小兵慌慌张张地进入帐篷内,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在告状。

    “......”狐盈端坐于座椅上,刚拿起一杯刚沏的茶,放于鼻息间细嗅,又被搅了兴致。

    她随手将滚烫的茶往外一泼,不偏不倚,刚好全数倒在跪在地上的妖兵的身上,听到一声压抑的呼痛声,她眉间的郁色才散了去:“诺,赏你的,这茶香么?”

    “......谢大人赏赐,小的福薄,无福消受此等好茶。”衣服湿了一片,偏偏它的原形并不是毛发厚多的动物,是以露出来的皮肤被烫得绯红,不一会儿就肿起来,手上冒出一个个水泡。

    “真是可惜了我的好茶呢......”狐盈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整个帐篷内只能听到水倒进杯子里的声音,她悠然地托起茶杯,眼睛缓缓闭上,另一手将飘起来的茶香往自己的方向扇来,她满意地嗟叹出声,“何事如此慌张?你说金鹏打架?跟谁?”

    “跟,跟梼犴将军......是金鹏将军突然动的手!”

    狐盈刚舒展开的细眉一听是梼犴后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又是梼犴......

    “如此,毁坏的帐篷,让你们梼犴将军派你们去修好,要快!若是影响了有任务在身的士兵还是影响了队伍演练,让梼犴自己过来领罚,告诉它,我的耐心有限,嗯?”

    “诶,诶?”小兵懵懂地抬头。

    “大人我说的不够明白?你要是不明白的话,也不用明白了。”

    后面一句话听得小兵脖子后面发凉,小兵连忙磕了头就领命出去了,只是心里诧异若按照平时只要它们一口咬定是金鹏魔将动的手,污蔑都是他的错时,大人通常懒得去管事实到底如何,都会惩罚金鹏魔将。

    而金鹏魔将孤立无援,军中一个会替他说话的将领或者士兵都没有,久而久之,金鹏魔将也就不为自己说话了,因为根本没用,只能沉默领罚,而替自家魔将去告状的兵也好营长也好,事后总能从各自效力的魔将手中得点好处,它才抢了这个机会。

    “唉......”现在好处捞不到,梼犴将军听了狐盈大人的处理结果保不准它还要被迁怒,真是太背了!

    还有自己被烫伤了,看来魔神大人心情很差啊。

    **

    魈走后,楚韵也因为人受伤太重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疼得睡着了。

    幽幽转醒后,感觉身体更重了,楚韵不疑有他,直接摸上自己的脑门,果然,她在发烧。

    舔了舔皴裂的唇,喉咙就像在冒烟那样干燥,她非常想喝水,还好今天还剩一个愿望,凭着过往生病的经历来看,如果任由自己发烧下去,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这种情况她在给文大哥家送药材时听过几嘴,不管治没治好,都要留下伴随一生的病根的,所以这回她许的愿望是让身体快些痊愈但又有病重的表象。

    许了这个愿望后,她就没烧的那么厉害,头重脚轻脑子乱哄哄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她下床了走了几步,差点因为手脚无力而栽倒在地,好歹撑到桌子上,等她坐下来,人喘得像是耕了好多亩田地的牛那样了。

    咕咚咕咚给自己倒了数不清多少杯水喝,不一会儿这大茶壶就见底了,喝了一壶水,楚韵还是感觉到渴,她现在也没力气,自己也烧不了水喝,只能期待第二天快点来到好让她许愿了。

    “哎......”

    呈“大”字仰躺在床上的楚韵,她盯着帐篷顶端的那个点,叹息一声。

    到底被一圈人围着拳打脚踢更痛,还是现在更痛?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无助地蜷缩在地上,手不知道该护着脸还是头,还是被踹的肚子,哪里都疼浑身都疼,就跟现在一样。

    一样的,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明明她没有刻意的去想,可是人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时候,就像是甩不掉逃不了的与她伴生的漆黑影子那样,在某一刻,或许就是下一刻,这种绝望的窒息的笼罩着她的阴影似乎一直都在静待时机,等着对她一击毙命。

    “楚韵,你活着碍着谁了吗?”她的眼睛变得雾蒙蒙一片,“怎么你要活下去,就这么艰难呀......”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两鬓的头发渐渐变湿,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后,再睁开眼时,外边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肚子饿的她又起床翻出自己藏起来的糖还有桃酥,还有风干的肉干,她心不在焉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桃酥,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

    楚韵又咬了一口奶糕,滑滑软软的感觉令她不满足于小口小口吃,她忽然咬了一大口,唇齿间都是好闻的奶香味,等到吃肉干的时候,咸香咸香的,她不禁在想,要是能吃一大碗米饭就好了。

    吃着吃着,她鼻子一酸,红肿的眼里又有泪掉下来,砸在她手里的桃酥上,楚韵只得用手背胡乱地擦擦眼。

    等她身体好了,她要左手两串糖葫芦,右手几串大肉串,她要吃香喷喷的红烧肉还有刚出炉子的芝麻烧饼!

    想象到那一整条街都是香得她走不动道的好吃的,自己拿满了手都不知道先从哪个开始吃的样子,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吃完最后一口桃酥,她拍干净手,然后站起身,又拍拍脸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尽管这样做她又感到身子哪处在疼,也不在意,反而笑了笑。

    楚韵坐在凳子上,她还是没多少力气,只好趴在小圆桌上,她的头靠在臂弯里,望着两块合上的帐篷幕布的缝隙处出神。

    直到现在狐盈都没有派妖兵过来。

    她“昏死”的时候,狐盈就派小兵去找鸡头妖怪去了,可都从傍晚到现在天都黑了,也没有个小兵过来看她的状况,比如要找她对质啦什么的。

    楚韵整张脸皱起,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还是说,狐盈比她想象中还不介意狐盈自己被轻视的状况?

    “......”

    当时无缘无故被狠狠打了一顿被这样欺辱,她又不是哪路神仙这都能给她忍下去,泥人被捏了还有三分火气呢!她实在气不过就跟那个豹子头妖怪呛声了,现在想来她是冲动了,可她不后悔。

    即使她在楚家村也是任人欺负,可是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啊!

    哎,要不是后面濒临死亡,她一时半会儿还冷静不下来......

    而在那种情况下,她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一张嘴就往外冒血,动弹一下她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咔的声音,这种疼痛没人能受得了,但是在极度的愤怒又不得不抑制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状况,她许的愿望是减轻疼痛,而很缓慢好的愿望。

    她才不会也不能许伤快些好的愿望。

    爬到树上的她逼迫自己念头放空,不去想不去纠结为什么被伤害为什么被针对,是否自己哪里做错......一旦开始去想,自己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愤怒以及委屈等糟糕情绪中,所以她只想着自己怎么能够回击它们。

    让它们也痛!

    理智出走而后回归的楚韵当时觉得要不就许个愿望让这两个妖怪跟自己共通感觉,她有多痛有多难受,它们也一起被这种疼痛折磨好了,这也挺解气的,她深呼吸后抵制住了这种诱|惑,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没有用。

    她不去想那些会干扰她去思考如何做的问题,她很少去问为什么,想要欺负她伤害她的家伙从来都没有为什么,想这样做就做了。所以她集中注意力去想怎么能让它们也付出代价。

    村子里的人欺负她,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用付出欺负她的代价,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双手,她怎么报复?她能报复得过来么?

    所以她就敢熬着自己不睡觉,在把她往死里欺负的人都熟睡的时候,她就翻进墙去往他们家丢老鼠,把他们家养的牲畜的用很不牢靠的脆木板还有杂草围的矮栅栏弄开一些,放他们家养的牲畜自由之类的。

    这些当然都要偷偷摸摸的做,正大光明的做她是嫌自己活得长么?!

    楚韵很明白,她不能什么都不做,要么自己迟早会被欺负致死,又不能做得明显,她也还是会死。

    这些人这么喜欢喊她“灾星”喊她“祸害”、“丧门星”而自己的家里时不时的出些状况,既然那么信鬼鬼神神那一套,她就说,他们家里出的事,都是因为她阿爹阿娘在护佑她,还把她往死里欺负,她阿爹阿娘会去索他们的命,这之后,她过得才没那么艰辛些,勉强算在村子里活下去了。

    这就是“代价”。

    所以,只是让它们痛,算什么代价?

    用她感受到的疼痛还击回去的办法行不通,痛过之后,它们还是会欺负她。

    她要的是,它们再欺负她会有顾虑,会不怎么敢对她下手。

    只有这样,她才算是在这个满是妖魔的地方里生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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