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翎月握紧了手中的剑，青霜剑上的冰凉之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面对林江月的质问，上官翎月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听到身后的夜归九非常轻的叹了口气，随后那带着锁灵链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夜归九灰白色的眼瞳看着林江月，神情复杂。实际上，夜归九这个身份跟林江月并没有任何交集，但是“阎钰”认识林江月。

    那一年皇甫渊诞辰，阎琮和叶文茵带着阎楚和夜归九前往皇宫贺寿，在宫宴上，夜归九第一次见到了林江月。

    夜归九在夜瑜的记忆里看到了夜瑜、穆兰赋和林江月的相识是非常戏剧性的装病炸房子，但实际上他自己跟林江月的第一次见面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日宫宴，夜归九在园子里与先前认识的一些世家弟子聊天，林江月却不知从哪出现，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玉骨折扇。

    “阎小少爷，借你扇子一用。”

    林江月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归九的视线中。

    “林小姐又抢人东西？”旁边的世家公子哥已经习以为常，“只能说不愧是将军府家的小姐，上月骗了张家世子的玉佩，结果扭头就拿去逗她那只狸奴了，气的世子现在还在跟将军府讨要玉佩。”

    “可不是，不过……这下轮到张世子和阎少爷一同上门了哈哈哈哈。”

    “你们莫要打趣我……”

    话音未落，假山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砸进了水里。

    听到声音的众人赶忙围了过去，夜归九上前拨开人群，只见林江月跌在锦鲤池里，怀中刚“借”的折扇挑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

    她拿我的扇子是想救猫？

    夜归九觉得疑惑，扇子够不到所以自己下水了是吗？

    林江月的衣裳已经被水打湿，在场的异性出于礼貌都背过身去，夜归九也不例外。

    林江月在宫女的帮助下从池水中爬了出来，上岸以后直接走到夜归九面前，冲他扬眉一笑：“扇子还你。”

    说是还扇子，结果玉骨扇还带着水就甩进了夜归九怀里，夜归九的衣裳一下子就被水打湿。

    “这是冰蚕丝扇面。”夜归九左手甩了甩带水的衣袖，想生气却又不能生气，只得苦笑，“林小姐如此真是暴殄天物。”

    “赔你就是！”林江月抱着小狸奴，在他手中放了块令牌，令牌上鎏金的“林”字还沾着些许水珠，“明日来将军府，赔你一把更好的！”

    第二天，夜归九如约登门，却见林江月怀里抱着昨日那只小狸奴，她神情失落，看到夜归九来，哑着嗓子说道：“花花死了，扇子一会儿赔给你，你能不能先帮我……埋了它。”

    这名为“花花”的小狸奴想来是昨日落了水，没能熬过去。

    夜归九虽然不能共情林江月，但还是照做了。

    在此之后再遇到林江月，就是那一场比武招亲。如今林江月和穆兰赋成婚在即，夜归九也不想林江月卷进他们的事情里来。

    上官翎月见林江月误会了夜归九，忍不住反驳道：“江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林江月挥剑打断上官翎月的话，一道金色雷霆精准地劈在了二人脚边，崖边的地面顿时塌陷一块，“他拿阎钰威胁你是不是？”

    “他……”

    “我就知道魔族人用的都是这等卑劣手段，从前害我祖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夜归九忽然低低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林江月明显生气了，剑锋直指他咽喉。

    “林小姐。”夜归九抬手，轻轻拨开上官翎月护着他的手臂，走到她身边同她并排而站，“林老将军，是死在夜家手里的。”

    林江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很难相信夜归九说的任何话：“你在胡说什么？！”

    “是你们不愿意面对现实吧。”夜归九睁开眼睛，灰白色的眼瞳映着混沌神雷的金色雷光，“那年的北境之战，夜家为夺军功，故意延误援军。这件事，林将军应该清楚。”

    上官翎月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夜归九，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陈年往事在。

    夜家，怎么又是夜家，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危言耸听，我可不会受你蛊惑，夜家如何能插手朝中军事。”林江月周身雷光大放，金色的混沌神雷直接冲着夜归九而去。

    “天雷盾。”

    上官翎月反应很快，三清神雷在掌中快速凝聚，左手掐诀，右手把夜归九拉到了自己身后。

    见到这一幕，林江月心里很难过，她苦涩地开口问道：“初曦，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友情。

    林江月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将上官翎月当作敌人，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说：

    或许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她出发前还让你不要来，肯定不是故意与你为敌的。

    林江月握着晓山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既如此，那就先解决了夜归九，剩下的，等回到洛辰阁她再和上官翎月好好了解。

    狂风骤起，金色的雷电朝着林江月身前的法阵汇聚，林江月右手握剑左手掐诀，目光死死地看着夜归九。

    “混沌初开？”上官翎月一惊，这等景象，她之前已见过数次了。

    不远处传来利刃劈开树干的声音，上官翎月皱眉，这是尽雪阁的人赶上来了。

    “先走。”上官翎月一把将夜归九推向悬崖外，“再拖下去谢隐海就要到了！”

    见上官翎月把夜归九往断崖外推，林江月周身内力暴涨，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混沌初开的蓄力，暗含着恐怖气息的混沌神雷直挺挺地劈向了夜归九。

    “住手！”

    上官翎月的青霜剑还是来的晚了些，没能截住混沌神雷。眼看着金色雷电就要覆盖夜归九，上官翎月一下子心脏骤停。

    不——

    危机时刻，上官翎月却看到夜归九双腕上的锁灵链突然碎裂，琉璃般的红色七冥花在空中绽开，和那狂暴的金色雷电憾然相撞。

    夜归九被反震力弹开，脸上的银纹面具维持不住竟直接脱落，掉入了深渊中。

    没了面具遮挡，林江月抬头就看清了那张脸。

    看到面具下那张熟悉的脸，林江月直接愣在了原地：“阎……钰？”

    她看到了什么，那张脸为什么会……

    “安文，对不起。”

    愧疚地说完这句话，上官翎月就追着夜归九的身影，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悬崖。

    “初曦！”

    林江月赶到崖边，只看见两道身影跌入万丈深渊，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谢隐海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刚好就是看到上官翎月跳下悬崖的那一幕，他紧张地追上来，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