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何继学已经大致知道了梅文松的来意,不过是探口风来的,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在何其多面前说起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因笑到:“也不全是,毕竟文松兄当时也还忙着,学生不好多耽误文松兄的时间,才没有多逗留,也就没有同先生提起。”

    何其多也同梅级一样,让他们两个年轻人说话,自己也还有一些童生交上来的功课要整理,这正符合梅文松的意,他此行除了探口风便是找何继学来的,于是两个人来到书斋外,沿着聚香河岸边走边说起话来。

    “文松兄可是为早上的事情来的?”何继学问到。

    “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倒先走了,这可不厚道。”梅文松说到。

    “是文松兄无言以对才对吧?”何继学笑到。

    “我此次来就是为的纠正你这个错误的说法,我并非无言以对。”梅文松站住脚正色到,何继学此话正踩中梅文松的痛脚。

    “是不是很重要吗?文松兄尽管放心,我不会同别人提起,刚才先生的反应文松兄也看到了,萍妹妹那边我也不会透露,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就到此为止罢。”

    何继学表现出的坦荡和无谓,让梅文松更觉恼火,他到这里来可不是委屈求和来的,冷笑到:“你说了又怎样,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果真要说什么,又岂是我能阻止,现在只有我们二人,你不必如此装腔作势。话说回来,毕竟余良玉一事也只是我的猜测,尽管它可能性很大,时过境迁,何苦又提起,原就不是你所揣测的那般龌龊。”

    何继学听了,也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可不认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说的极是,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就算知道真相也没有什么用。”

    站着说话自然不腰疼,何继学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梅文松不屑于同他谈论这个问题,两个人再次陷入无语中,也才发现他们已经走离了清涟书斋有一段距离。

    原来一些小童生离开书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聚集在门外,他们对梅文松的突然来访表示很怀疑,他们都知道了梅文松只是同何继学保持表面的和睦共处,实则打心眼里看不起何继学,这不就是他们刚开始对何继学的态度,因为更深有体会,特意让朱顺留守文房门外。

    朱顺在文房门外听说了梅文松说起他同何继学两个人曾一起逛书院,因为何其多让他们一处说话,便先脱身出来,同其他小童生说了此事,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游院等同于鸿门宴。

    梅文松同何继学离开书斋到外面去,小童生们忙先躲起来,而后尾随其后,只知他们中途发生争执,具体说的什么并没有听得清楚,隐约听到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定是为了萍姐姐的事情。”其中一个小童生猜测到,“顺风耳不是说上次他们在文房差点因为萍姐姐的事情争执起来吗,这次肯定也是为了这事。”

    “先生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这梅相公怎么总还想着插一只脚。”另一个小童生不满到。

    “我们得想个办法帮帮师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朱子彤说到,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同意的响应。

    但见他们两个人已经往回走,小童生们也想着该回去,这事明天到堂上再商量,便也都散了。

    梅文松和何继学两个人貌合神离地往书斋来,却见何其多已经站在门外了,于是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迎了上去。

    “这么快便回来了?”何其多看着两个笑问到。

    “以后继学考到书院,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又何必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呢?”梅文松笑到,“世伯莫不是站在此处等我们回来?”

    “想着在此处透透气,顺便等你们回来了。”何其多说到。

    说完三个人便两个方向的地各自家去。

    晚上梅级回到家中,正如梅文松所预知的,梅级问起了他何继学。

    梅文松虽然对何继学今日傲慢的表现心中颇为恼火,只是在梅级面前还要比在何其多面前多加克制,毕竟梅级与何继学颇为亲近,不然今天也不会让他到家里来找自己。

    有了以上的考虑,梅文松说了有同何继学到书院四处逛了逛,两个人说了好些话。

    “听你母亲说,你今日下午到清涟书斋去了?”梅级问到,一开始听到他还觉得挺奇怪的,怎么早上刚才见过下午便又去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毕竟继学说了是特意来看望父亲的,儿子正好今天得空,便也去看望何世伯。”梅文松回答到。

    听见只是平常看望,梅级略点了点头,无意间带出话说:“还以为你同继学之间有什么矛盾。”

    “父亲何故如此说?”梅文松问到。

    平常父子俩并没有说什么话,今天倒是因为何继学的突然到来而打开了父子俩的话匣子。

    “今早让继学找你的时候见他有些犹豫,还以为是他不愿意。”梅级回想到。

    到底是谁不愿意,梅文松内心冷笑一声,真想让梅级亲眼看看早上何继学赖在自己书房的场景,他不是很理解梅级为何与何继学这样的无赖亲近。

    见梅文松没有回应,梅级反问到:“怎么,难道我并没有想差?”

    梅文松摇摇头,说到:“儿子只是好奇,为什么父亲对继学的事情这么上心?”

    梅文松虽然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梅级却能听出儿子话中带有的醋意,回想起来他似乎没怎么关心过梅文松,一直忙于书院的事情,因而对梅文松的教养大多都在他的母亲身上,梅文松从小体弱多病,经过仔细调理方才好些,如今学业也不必自己费心,上次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顿觉有些亏欠。

    “说来咱们爷俩也好久没有说话,今日因为继学的事情说开了,何必纠结于此。”梅级笑到。

    梅文松向来对梅级敬而远之,大概因为多为母亲教养的原因,听梅级这样说才发觉刚才自己说了些不适当的话,忙又找补到:“儿子刚才如果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还请父亲原谅。”

    梅级本想同文松以寻常的父子间说话,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知道儿子对自己的态度,也只好作罢,说到:“你今天又是陪游又是到清涟书斋去,一定疲累了,今日就说到这里,你先下去休息吧。”

    梅文松答应去了,看着梅文松离去的背影,梅级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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