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在苗大户的打断下,何实终于说出了实情。

    苗大户听了冷哼一声,“天下难过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本员外都要接济?话又说回来,就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惹得祸还少吗?”

    苗东喜已猜到结局,何实心里自然也清楚,只是不走这一趟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救急不救穷,不过自然是不能白帮的,我看他家还有几亩田地,不如就暂做抵押,要些收成也就是了。”苗东喜从中说和到。

    看在管家的面子上,苗大户勉为其难地点头,对何实说到:“管家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就这么去跟他说。”

    苗东喜朝何实点点头,有他在,总不会让狗叔吃太多亏。

    苗大户见何实还站着不动,便又问到:“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没了。”何实知道这是苗大户在让他先走的意思,毕竟苗东喜刚替他办完事回来,两个人肯定有私话要说,“那就不打扰员外,先出去了。”

    苗大户点了点头,何实便功成身退而去,忙到田地里去转告阿四,让他快些回家看看他老娘。

    “东喜,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了?”苗金呷了一口茶问到。

    “员外让送的贺礼已经送到,也已经拿到了回执。”苗东喜说着拿出回执来递与苗大户。

    原来苗东喜此次到县城办的事,便是给潘高志送去了生辰的贺礼。这潘高志去年夏天刚来的聚香县任知县,除了新官上任的贺礼,其他像生辰这样固定的以后每年都要提前准备好送去。虽然事情不大,向来都是苗东喜在跟进,其他人苗大户都信任不过。

    苗金接过回执来细细地瞧了瞧后放在了桌面上,又问到:“这次怎么去的从前久些,可是县衙那边有什么动静?”

    苗东喜摇摇头笑到:“倒是因为一些事在县城多待了些时间,只是与县衙无关,员外还不知道吧,钱掌柜已经回聚香县了,便在他那里说了会儿话,也算是帮员外先打个照面了。”

    苗金倒是有听说钱泰多最近会回聚香县来,因二人交情不错,平日里县城特别是县衙那边有什么消息都是钱泰多在通信,笑到:“早知他来了,也应该顺带带一份情礼去,算是接风洗尘了。”

    “员外莫不是忘了,这钱掌柜便是开的客栈,那里需要别人给他接风洗尘。”

    苗东喜的话让苗金大笑起来,而后又问起钱泰多近来的状况。

    “钱掌柜看起来更见发福,老奴也已经代员外问好了。”苗东喜说到,一番权衡之后他还是先按下茗香阁的事情不表。

    “那就好,你一路上舟车劳顿,又说了这么久的话,先去休息吧。”苗金少有地对家仆有这样的厚待,除了苗东喜就再没第二人了。

    另外一边何实出了宅门便到狗叔家去说明了情况,狗叔感叹一声,如今家里就剩这一亩三分地,这儿子如今有也已经与没有无异,怕是上辈子的孽债,如今帮他还完这笔欠债便也算还债了,说到:“也不用抵押了,我就把家里这地都卖给你家员外了。”

    “狗叔误会了,除了我还有东伯呢,我们都会帮你,犯不着说这些气话。”何实宽慰到。

    “我并非说的气话,便是要家里真正一穷二白了方才好了,彻底断了逆子后路。”狗叔语气坚定地说到,并非意气用事。

    何实倒也理解了狗叔的苦心,不再劝说什么,只说到:“狗叔既决定如此,你先准备着,我去同员外说。”

    苗东喜说完事也出来外边走动,远远地便见何驻守田庄的背影,能够感受到他壮硕的身上满满是蓬勃的朝气,不禁感叹起自身岁月的流逝,于是笑着迎了上去。

    “何监工说完那边的事又忙这边的事了。”

    何实听见后头有人说话,转过身去见是东伯来了,笑到:“哪里比得上东伯里头外头的忙个不停。”

    说着何实便同苗东喜到一边说话去。

    “阿狗可是答应了?”苗东喜问到。

    何实点点头,说了狗叔是铁了心要把田地变卖了,虽然惋惜却也理解,说着又对刚才苗东喜的帮声表示感谢。

    苗东喜摆摆手说到:“且不说我帮了什么,这毕竟不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又谢这又谢那的,倒成了你自己的事。”

    “能帮则帮嘛,不怕在东伯面前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苗宅例除了东伯,我也还算在员外面前说得上话。”何实一脸憨厚地笑到。

    苗东喜何曾不是这样想,动动嘴皮子就能帮到人的事他也乐于去做,也不求什么回报,不过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笑到:“何监工这话说的在理,哪里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生分见外的话。”

    何实也想起早间同苗东喜一同到苗大户处去的路上谈起的那位半路商人,便又问了起来。

    苗东喜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有关余良玉的事情同苗东喜说了,苗东喜听完更加觉得同自己的堂弟有相似之处,说到:“东伯说的这位余相公,倒让我想起了我在莲台的堂弟。”

    “怎么,令堂弟也是弃文从商不成?”苗东喜惊诧地看着何实,虽认识何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倒是从未听他提起过他的堂弟。

    “不是,只是我这个堂弟的义父是清涟书斋的何其多,因为考了两次生员都没能考上,从去年夏天开始到现在都住在何先生家中,如今多先生到清凉书斋上课,我这堂弟也要跟着去。”

    “你的意思是你这堂弟没有走仕途的天分?”苗东喜一针见血地说到,不禁让何实感到心悦诚服,笑到:“果真东伯你会意之快,让晚辈望尘莫及呀。”

    这倒不是何实自己的猜测,而是何继学亲口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也不知道该劝他些什么,毕竟何其多这么多年的培养,总不能白白地付诸东流,何继学听了也只是无奈地点点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何实才会对早间苗东喜提到的余良玉产生兴趣而记在心上,想着也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对何继学有用的借鉴,真是一位好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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