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三个人都坐定后,何其多好奇地问起梅文松,刚才都对何继学说了些什么金玉良言,毕竟从他离开到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有如此醍醐灌顶的效果,早知道这样,原不必费此周章,从前让梅文松多提点提点倒更省事省心了。

    何继学庆幸何其多问的不是自己,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地瞅了瞅梅文松,倒要看看梅文松怎么回答何其多的疑问。

    梅文松略想了想,就刚才对何萍说的那番感受再细展开来说,何其多边听边频频点头,又笑问到:“萍丫头刚才也在这儿,她没捣什么乱吧?”

    何萍最是爱开梅文松这位世兄的玩笑,梅文松却常常不自知。

    “怎么会呢,萍妹妹的学问不在世侄,还有继学之下,有也只有提建议的份儿。”梅文松不忘夸奖到,早忘了刚才被何萍奚落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看何继学。

    这对何继学来说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刚才的话显然有所偏义,自觉学问在何萍之下对于他自己来说,是谦虚的表现,对于何继学,那便是在嘲讽他的学问连女子都不如。

    何继学倒是乐于点头配合,毕竟学问在何萍之下也是事实,不过这也是他对梅文松无中生有的本事表示赞许。

    “怎么都是文松一个人在说,继学你也说说看,刚才你说到了受益匪浅,如何个受益匪浅法?”何其多看向一副看好戏模样的何继学说到,梅文松已经说了这么多话,眼瞧着还有鸿篇巨制,却还没听到何继学发表看法。

    刚还置身事外,以为不会被注意的何继学突然被何其多问起,发怔了一会儿,可以想知此时梅文松却是如释重负,准备看何继学怎么接下去。

    “莫不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何其多见继学语塞,还一直盯着梅文松看,问到。

    “学生只是在回想,文松兄刚才就是这样语重心长同学生说的,学生也想像文松兄这般做更大的学问,认识更优秀的人。”何继学急中生智,直接引用了梅文松的原话。

    虽然话不多,倒也切中刚才梅文松所说的要点,何其多从前倒没发现继学有这么好的总结的能力,他一向诟病何继学的便是这点,认为他无论做文章还是谈论很多时候字多义少,凑字数明显。

    这便是活生生地演绎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用大俗话说,便是空手套白狼,梅文松心里只是不服,却又不能说出实情,反倒助了何继学一臂之力。

    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之后,梅文松便起身告辞,何其多还特意让何继学好生送了梅文松出门去。

    于是何继学笑意盈盈地做出了请的动作,两个人一齐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二人如此兄友弟恭,何其多不免想起从前读书的同窗情谊,很是感叹。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看你在一旁一直不自在呢。”梅文松明知故问到。

    “连先生都暗示你长篇累牍,特意让你歇歇。”何继学说着站住脚步,又问到:“文松兄难道还不知道先生向来惜字如金?”

    “你还不是盗用我早间所说的,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优越感。”梅文松话语中带着不屑,仍旧往前走去。

    “文松兄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借鉴罢了。前面就是大门了,就不耽误文松兄赶路了。”何继学又做出了请的动作。

    梅文松拂袖而去,何继学也转身回去。

    没想到刚才被继学在何其多面前抢了风头,梅文松好不服气,故而出门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

    “文哥哥这是被谁给气着了?”

    不知何时何萍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梅文松忙收起了不愉快的心情表情,转而笑到:“没有被什么人气到,不过想事情罢了。”

    “那妹妹怎么瞧着文哥哥脸色很是不好看?”何萍走上前来,笑问到。

    “萍妹妹原不必如此,还特意出来送我,只是为什么从那边出来?”梅文松忙转移了话题,他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

    “妹妹不是只来送文哥哥,还有话要同文哥哥说。”何萍走上前来,说到。

    听到此,梅文松的内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这还是何萍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而且还特意避开别人,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文哥哥不要误会,妹妹只是想问问,上次我们离开书斋后文哥哥留了下来,是不是同继哥哥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何萍打断了梅文松的幻想。

    原是为了这个,梅文松反问到:“可是继学那天回来之后说什么了,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嗯?”何萍对梅文松用很是不屑的语气说出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诗句表示不解,而梅文松真正想说的却是“恶人先告状”。

    “不过随口这么一说。”梅文松一笑置之,并不想说出实话,又说到:“果真要说那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是让他好好温习不要趁机偷懒,谁知他听了还不乐意,把我比成了何世伯的分身。”

    “继哥哥并没有说文哥哥什么坏话,文哥哥不要误会。妹妹之所以这么问起,只是因为那天继哥哥从书斋回来后心情不佳才有此猜测。今听文哥哥这么说起,许是那个时候继哥哥被那些调皮的学生气到,不免有些口不择言,文哥哥不要计较才是。”何萍说到。

    “我怎么会计较呢?只是继学的脾气也该改改了,如今你们同住一屋檐,萍妹妹正经该好好劝说劝说,也不必说是我说的,免得他听了又要多想。”梅文松有些居高临下地说到。

    “这是自然,妹妹寻得合适时机了便同他说,文哥哥还得好好帮帮继哥哥才是。”何萍说到,梅文松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完此事,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梅文松问到:“萍妹妹还有什么要说的?”

    何萍确有其他事要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只得作罢,笑到:“没什么了,文哥哥你走好,妹妹先回去了。”

    说完何萍便仍旧绕回屋后,消失在了梅文松的视线中,梅文松看着何萍离去的背影发怔了一会儿之后,也启程回县城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梅文松还在回想着刚才萍妹妹同自己单独说话的场景,何萍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磨灭不去,虽然她是在为何继学说好话,虽然她欲言又止。

    如此想着,梅文松时不时地兀自傻笑,同行的人见他这个样子都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这才收敛了些。

    下了马车,梅文松往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地见巷口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等近了一看才发现不是别人,却是姚夏花。两人最近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情景,只觉有趣,上前打了招呼到:“许久没见夏妹妹了,近来可好?”

    姚夏花这次在这里同梅文松见面倒不全是偶遇,因为她从梅师娘那里知道了梅文松出门去,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会见到他,因笑到:“瞧着外边阳光好便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又遇到文哥哥。刚才听师娘说文哥哥去了莲台?”

    “原来你去过家里了。是啊,可不是刚从莲台回来。”梅文松笑到。

    “妹妹瞧着文哥哥脸上写着高兴二字,可是有什么高兴事可否也说与妹妹听听,让妹妹也高兴高兴。”姚夏花问的很隐晦又很双关,高兴事指好事,又尤指男女之间的亲事。

    “哪里隔了许久去一趟莲台就会有什么高兴事,那岂不是天上条馅饼了。”梅文松到底不会同姚夏花说他喜欢何萍的事。

    “文哥哥还只说没有,你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姚夏花指了指自己的脸笑到。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高兴事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还不适合说起,以后夏妹妹就知道了。”梅文松故作神秘到。

    “究竟是什么值得文哥哥这样保密,还得等到以后的,让妹妹猜,是跟萍姑娘有关的。”姚夏花直截了当地猜测到。

    “夏妹妹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给猜到。”梅文松见掩饰不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可厉害的,上次文哥哥同妹妹说起萍姑娘便是这个样子,妹妹不过是外甥提灯笼——照旧罢了。”姚夏花带着醋意,酸溜溜地说到,梅文松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意味,只当是姚夏花也欣赏何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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