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双手分别抓住叶悠盈和姜炎，接着把他们扔到了不知物体上面，只感觉触感柔韧而冰凉。
姜炎惊魂未定长吐一口气，他毕竟还是少年，人生第一次遇见这种生死关头，心里始终是紧张惊恐的。
他低头一看，顿时充满疑惑：“这是什么？”
他们坐在神秘人驱使的一头魔兽身上，姜炎从未见过这样的魔兽，拥有修长的蛇身，黑鳞交叠如盾，鳞纹释放着红光。
在蛇身两侧，是微微扇动着的巨大羽翼。
叶悠盈眼神恍惚，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是腾蛇。”
她竟然在千年后再次和腾蛇相遇了。
乘坐在黑火背上御空而行的经历仿佛还在昨日，但那其实已是千年前的往事了。
神秘人拉下了遮住脸庞的面巾，露出了一张少女的脸。
看到这张脸，叶悠盈和姜炎一同忍不住惊呼出声：“碧云师姐！”
神秘人竟然是叶悠盈初入学宫时，在山门前迎接新生的少女碧云。
碧云微笑着说：“数月不见，叶师妹异能精进得好快，竟然已经快要突破到三星级别了，北斗老师真是找到了个不世奇才。”
接着她向姜炎行了一礼：“姜家主好。”
“叫什么家主，喊师弟就行了，碧云师姐怎么会在这里？”姜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同叶悠盈一样都只在进入学宫时见过碧云一面。当时碧云身着宫装迎新，样貌甜美可爱，给他留下了印象。
“这有什么奇怪的，地皇星是我的家乡啊。”碧云笑道，“我早已从北辰学宫毕业多年，你们入学那段时间是我恰好回学宫与师长们商议些事。我念书时加入过学生会，经常义务去守门迎客。那几日无甚要事，就忍不住换了身行头去守了两天大门，恰好认识了两位师弟师妹。”
“原来如此，师姐看上去比我还要年少，我还以为和我们一样还在上学呢。”姜炎摸了摸头。
“姜师弟真是嘴甜如蜜，靠这张小嘴，不知道在学宫四年里要迷倒多少师妹。”碧云揶揄道。
叶悠盈沉默了片刻，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要紧之处，于是直接问：“碧空是你什么人？”
姜炎一怔，碧空、碧云两个名字在脑中盘旋，瞬间也意识到了蹊跷。
碧云目光一闪，忍不住感慨道：“叶师妹真是冰雪聪明，才遇到我这么短时间就想清楚了关窍。实不相瞒，碧空正是我的姐姐。”
“姐姐？”叶悠盈和姜炎面面相觑，都是满眼震惊。
碧空外貌已是垂垂老矣的老太，碧云却是青春美貌的少女，两人怎么会是姐妹关系？
“女人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想提年龄这件事的，”碧空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三百多岁了。”
“怎么可能！”姜炎率先惊声高呼。
异能者实力越强，寿数也就较常人越长。
但这并不意味着异能者可以抵挡身体的衰老的自然规律。
譬如罗生年纪刚过半百，容貌也到了普通人三十岁左右模样。
碧空和碧云若是姐妹，年纪相差最夸张也只会有几十岁左右，怎么可能一个年衰岁暮，一个韶颜稚齿。
“很疑惑我的样貌是吗？”碧云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别急，等我们抵达目的地，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
小屋内，碧空默默坐在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脸。
白发苍苍、皱纹横生，自己确实是老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像现在这样无比在意又无比恐惧着衰老这件事的呢？
“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碧空低声喃喃，语气满是刻骨铭心的怨毒。
“红颜一朝春逝去，幽梦半晌使人愁……”
房门被推开，遮住了全身的黑衣男子走进屋内。
他一边吟诗，一边驾轻就熟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拉开面罩去喝，只是轻笑着说：“你真是越来越像个怨妇了。”
碧空看都不看他一眼，漠然说：“女人一旦发现自己真的老了，是会变得有点怨天怨地的。”
男子摇了摇头：“说正事吧，问得怎么样了？”
“除了罗生，北辰学宫那几个人我都分别审过了，”碧空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每个人的回答都一模一样。”
“他们有可能提前串通过吗？”男子问。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碧空反问。
“怎么会……你可是星陨修罗碧空，你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他们这些北辰学宫的娇嫩花朵，怎么可能熬得住你的审讯。”男子略带讥讽地说。
碧空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径直问：“你那边呢？”
“王铭的说辞和他们一模一样。”男子回答。
碧空终于从妆台上的镜子移开了目光：“那就是真的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男子把玩着装满茶水的茶碗，碗里的茶水被他摇起了涡流，却半点都没有溢出来，“就不该答应学宫的要求放他们进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封锁星球一年半本就惹人注目，迟早要被上面的人察觉，倒不如说我能坚持到现在才让他们进来已经是个奇迹。问题是出在你这边，你口口声声称‘祂’就在秘境里面，结果屁都没有。北辰学宫的人也是，如果不是你们教中奸细走漏风声，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碧空冷声道。
“水至清则无鱼，教派管理和政府并无不同，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些年我们浑水摸鱼，才能阻拦外界干涉到现在。”男子轻叹，“正如生命神教和政府必须表面不和，不然龙凰星那边一旦发现我们勾结在一起，就不是派几个小兔崽子来试探那么简单了。我们现在的实力要和荀衍他们翻脸还差了点。”
“至于‘祂’为什么不在秘境之中，你向来聪明，我猜已经想到答案了。”
“是碧云那个贱人，她得到过赐福，与‘祂’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所以抢先一步带走了她。”提到碧云，碧空从来平静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刻骨恨意。
“每次一提到你这个妹妹你总是心绪大乱，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男子说。
“我当然恨她!”碧空的音调陡然升高，变得尖锐刺耳，语气如毒蛇般怨毒，“我们一同侍奉‘祂’，她却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骗取‘祂’的信任，独自一人窃取了‘赐福’，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该死！不！光是死还不够！我要让她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再让她最痛苦地死去！”
男子见她上了脾气，也不再多劝，一直等她冷静下来才换了个话题：“老嘴老脸的，也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绝不至于毫无准备和后手，说来听听吧。”
“是不是人和人一旦相熟到一定程度，彼此相处就只剩下直接和理性了？”碧空收敛住了对碧云的恨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贱人不明白一个道理，姐姐永远是姐姐。她自作聪明出手，反而是自投罗网了。”
“怎么说？”
“她也不想想，那姜炎和叶悠盈不过区区两个二星异能者，我如果真要留下他们，他们绝无半点逃走的可能。”
“确实。所以说……”
“我在明那贱人在暗，多年来一直找不到她，让我很是心烦。趁这个机会引蛇出洞，总算是抓住了她的马脚……”碧空寒声说，“我在姜炎身上留下了追踪器，接下来只需要等他们安定下来后定位，就能把他们和‘祂’一网打尽。”
“不愧是你，百年前东方星域人人谈之色变的星陨修罗。后生的小崽子们不识得你的厉害，是要好好付出点代价了。”男子赞许着点了点头，“被你关押那几人呢？他们被你一番审讯，想必是掉了几层皮，我可要提醒你，现在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
“放心吧，都还留着半口气呢……”碧空起身走到男子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只想再确认一遍，找到‘祂’，真的能完成我的愿望吗？”
男子笑了笑，放下了手中把玩的茶碗，起身默默看了她半晌，接着才伸出手温柔抚摸她苍老的脸颊：“放心吧，我答应过你让你重焕青春，一如我们初见时那样。”
……
碧云驱使腾蛇御空翱翔疾驰，很快就翻过大半个星球，来到了一处茂密的森林。
腾蛇突然停在了树林上空，叶悠盈和姜炎正在疑惑，只见碧云手指微曲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颗巨树的树干突然虚化，变成了一个泛光的洞。
是结界，叶悠盈一眼看了出来。
接着腾蛇再次振翅，带着众人飞入了洞中。
叶悠盈周围的景色不断变换，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城市。
从空中俯瞰，面积只有小镇那么大，建筑多是石屋，石墙上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
叶悠盈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色。
眼前的光景如同一张泛黄的老相片，和她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完整重合在了一起。
碧云没注意到她的失神，微笑着说：“好了，到这里总算是安全了，欢迎两位光临羽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