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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

    马乳酒后劲儿极大,酒过三巡后,众人皆有迷离之意。

    宇文淮以不胜酒力为由,携着洛兰与随从先行告退,直至退出汗庭,还能听见庭内噶尔木正放浪形骸的戏弄着舞女们。

    万丈苍穹上,星光寥寥,黑沉沉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大营。

    洛兰刚刚敬酒时喝得急,这会被冷风一吹上了劲,只觉浑身酸疼,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

    她强撑着不适,亦步亦趋地跟在宇文淮身后,眼睛牢牢盯住脚尖,不敢多瞟周遭那血泊尸首一眼,直到西突厥的仆从将他们分成二人一组,各自引进毡帐里,才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缓缓抒了口气。

    侍从扶肩道:“宇文公子,我们大汗刚攻下此地,外面的脏血还未清扫干净,您若嫌有血腥味,可将这香料垫在被褥下面。”

    他从腰间解下一袋干苏合叶子交给宇文淮。

    “多谢小哥提醒。”宇文淮闷声咳嗽片刻,哑着嗓音接过,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锭塞到他手里,含笑道:“我等初来乍到,对宝地不熟悉,往后有麻烦小哥之处,还望多担待。”

    “公子好生大方!您放心,有用的上我贺鲁的地方,尽管吩咐!”贺鲁欣喜收下,垂手哈腰退出几步,转身走了。

    待送走了他,洛兰回身观摩这间毡帐,这里原是父汗弹琴奏曲的乐帐,里面的陈设都是按着父汗当时的喜好布置的,墙上挂着的二弦马头琴便是他生前最爱......

    洛兰望着那琴弦出了神,泪水在眼睑里打转,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尽可能不让情绪外露,佯作摸鼻尖,悄悄拭掉泪痕。

    宇文淮站在她身后,窥见到她泛红的眼尾,手头假装收拾行囊,实际上,自他刚一进汗庭就察觉到了她,这女子虽样貌跌丽,但眼里充满浓浓恨意。

    适才宴席间,她刻意讨好自己,为得不过是苟且活命,族破家亡的耻辱,他也能理解。况且,于他本人而言,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突厥的势力日渐壮大,于三十年前分割为东、西两个部族,原本能相互制衡,但如今西突厥大王子噶尔木单刀独大,性子又狡诈贪婪,难免会对中原造成威胁。

    新帝年幼不及五岁,根基尚且不稳,他作为先帝托孤的摄政王,更应替新君分担,为此才假冒商人,到这蛮夷之地深入了解,以便日后一举攻克。

    至于这女子......

    宇文淮沉着脸,斜瞥她的背影暗自揣度,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不为人知的情报来,大不了利用之后卸磨杀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公子。”

    一声娇媚传来,宇文淮登时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情,放下手里的物件转过身,“萨萨姑娘,有事吗?”

    洛兰此刻已整理好心绪,唇畔挂笑袅袅走来,自然地挽上他的臂弯,“公子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洛兰两腮微泛红光,带着朦胧游离的眼神,似醉非醉的仰望着他,薄唇轻启,明丽绝伦中卷着勾人的气息,摄人心魄。

    宇文淮连忙推诿,“不必劳烦姑娘了,你睡榻上,我打地铺就好。”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床榻,弯腰将上面盖着的毯子搬下来,撂在地上一展。

    洛兰心道这小子是块木头疙瘩,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纯情的男人更易上钩,等她学会了种植方法,就一脚蹬了他!

    想到这,复又跟上前,娇躯一软,往他怀里倒下,怯糯糯开口:“公子,奴婢害怕,公子抱着奴婢好不好?”

    洛兰伸出白皙粉嫩的手,虚虚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画着,一路沿着脸庞轮廓描到发鬂。

    宇文淮因她的动作,手上不自觉碰到了她细软的腰肢。

    洛兰娇躯柔软,浑身萦绕着酒香,宇文淮看着眼前女子故作媚态,身子不由一阵紧绷。

    他喉结稍稍滚动,视线往下,瞧见她裹着自己的披氅,若隐若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呼吸慢慢灼热起来。

    虽然见惯了美人对自己投怀送抱,但不知为何,怀中人给了一种他莫名的感觉,让他险些忘了自己是在装纯,视线相交之际,竟一时真的乱了思绪。

    “姑娘自重!”宇文淮收着力道推开她,移开视线,“大可汗虽将姑娘赐给在下,但在下不敢有非分之想,何况我已有婚约,还请姑娘回榻上睡吧!”

    洛兰抚摸他发鬂的手戛然止在那,犹豫了一会,自觉计划的有些心急了,终是将手拢回大氅里,徐徐站起身屈膝,“是奴婢唐突了,还望公子恕罪。”

    她背过身,走到烛台前熄了两盏蜡烛,借着凄凉的月光回到榻前,钻进绒毯里。

    夜风猎猎吹动着帐布,偶尔卷进来阵阵血腥味,洛兰闭上眼便能见到萨萨死不瞑目的样子,和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被噶尔木踢玩的场景,心中吊起惊恐,不时睁眼往帐外的方向看。

    ......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晌午的阳光穿透窗口,将整座帐子照得明亮而耀眼,洛兰揉揉惺忪双眼,缓慢坐起身。

    枕旁多了一袋苏合叶香囊。

    是他放在这的?洛兰拾起香囊看了看,昨夜不知不觉就睡得昏沉了,多亏这苏合叶的味道掩盖了血污味。

    “姑娘醒了?”

    帐帘被撩开半边,宇文淮端着一热气腾腾的小铁锅走进来,正欲说话,又以臂弯掩唇轻咳两声,复而朝她虚弱地笑笑:“昨夜听见你辗转难眠,就擅自把那香囊放在你枕边了,睡得可好?”

    洛兰浅浅一笑,“多谢公子,后半夜便没再做噩梦了。”

    “那就好,来吃早饭吧。”宇文淮盛好一碗稀粥递给她,“尝尝合不合胃口。”

    洛兰昨夜就空着肚子,闻到这米香味立刻来了精神,用瓷勺舀起吹吹,抿唇啜了一口,惊讶地看着宇文淮,“这是昨夜宴会上的稻米所制吗?”

    宇文淮点头,“是,我们中原人早上偏好煮些米粥,姑娘尝着如何?”

    洛兰来不及回答,连舀数勺喝下去,后来干脆摒弃了勺子,直接捧着碗吸溜干净。

    她“咚”一声放下碗,眸中闪着惊喜的光,“奴婢从未喝过米粥,公子能否告知这是怎么做的?”

    “自然,我知无不言。”宇文淮一边给她添粥,一边道:“很简单,多加水,少放米便成稀粥;多放米,少加水便成米饭;两者相宜再加以搅拌便成米糊。”

    洛兰看着手中热乎乎的稀粥,出乎意料的欣喜感瞬间充斥全身,抬眼望向宇文淮,“奴婢有一请求,不知公子是否能应允。”

    宇文淮淡然一笑,“姑娘但说无妨。”

    洛兰肃了肃神色,道:“公子从中原不远千里而来,我们这的食物却大多荤腥油腻,奴婢这两日见您面色虚乏,频频咳嗽,怕是途中奔波匆忙,身体吃不消的缘故,所以......”

    她顿了顿,“所以奴婢想和您学习种植稻米,让您每日都能吃到家乡的味道,这样您病情也能好的更快。”

    她话说的诚恳,理由也充分,叫人挑不出错来。

    宇文淮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掩映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须臾,轻轻笑起来,“这算什么请求?原是为我考虑周全,我还要感念姑娘照顾呢。”

    “太好了,多谢公子肯教。”洛兰眸中的笑意顿时流露到唇畔。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宇文淮有一搭无一搭的搅动着稀粥,无奈笑笑:“只是我这身子并非奔波之故,我从小就体弱多病,算命的都说我活不......”

    “公子别乱说!”洛兰蓦地伸手轻轻压在他的唇际上,“那些半吊子装神弄鬼,他们说的话不可信,您定会长命百岁。”

    她话是挑好听的说,实则兀自默想:至少,要活到我复族之后再死吧?

    然而,或许是她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太过真诚,宇文淮未曾对此多做揣摩,眼神垂落在她泛凉的指尖上,洛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抽回手。

    宇文淮暗暗轻笑她上了当,忽地想起什么,便从行囊里取出一件软毛织锦的红披风,外加一件玉兰纹长裙放在榻上,道:“今日阳光明媚,姑娘既然想学种稻,就先穿上这衣裳吧。”

    这两件衣裙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本想此次潜入突厥没带几个帮手,若遇到危险打不过,也好乔装打扮保住性命,刚好这女人身材高挑,便给她穿了,随便扯谎说是给妹妹买的。

    洛兰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背身进了内帐换好后,不大习惯地走出来。

    这身中原服饰穿在她身上反倒显得清新脱俗,宇文淮眼前一亮,很快隐没下去,替她掀帘。

    洛兰走出大帐,刺眼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抬臂遮了遮,瞧见整个东突厥大营里的尸首都一夜间都被清理干净,清晨该是下了场雨,草地的血迹也冲刷无痕,却依旧显得凄凄厉厉。

    宇文淮试探发问:“我对地势不熟悉,姑娘可否先为我讲讲,也好让我有个判断。”

    洛兰沉思片刻,道:“河套周围三面皆阻大河,东至北都,西至宁夏卫,东西各二千里;南至边墙,北至黄河,远者2东突厥里,近者二三百里,前套和后套地势相对更加平缓,公子认为我们该在何处种稻?”

    宇文淮眉梢微挑,看向洛兰的眼神掺杂了些许赞许之意,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嗯,如此一来,水源就能得以保障......”他思忖着谋策,话锋一转:“前套的敕勒川很是闻名,不如就在那种植吧!”

    敕勒川位于阴山脚下,自古便是战略要地,若在那种植水稻,一旦噶尔木对中原虎视眈眈,他便可以就近将消息下达给驻扎于北都的将领,届时敕勒川的粮米充足,饶是耗个两年都不成问题。

    “全凭公子做主。”洛兰的心思好巧不巧地与他不谋而合,眼下噶尔木似乎对她还有眷恋,如果能搬到敕勒川去住,更方便她养兵蓄锐。

    想到这,立刻小跑着牵来一匹红棕马,道:“公子请上马。”

    宇文淮打眼一瞧,这马毛发光顺,胸廓深长,是上等的良驹,马儿还时不时亲昵地蹭洛兰,似乎很是想念。

    “看来姑娘的旧主是个心量宽阔的女子,”宇文淮眯了眯眼眸,笑笑道:“这等良驹都舍得让旁人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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