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陈观野，你不必在这里过度脑补，我跟贺商之间并不是演戏，我们是真心实意在一起的。”
贺商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音。
贺商停下脚步，很快，就传来陈观野戏谑的回答，“是吗，那我倒想问问他，和你接吻是什么样的滋味，和过去是不是一样。”
“……”
贺商的耳朵里几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到过去。
那个跨年夜。
他和同学们一起去广场跨年。
他买了一个红色的毛线帽，打算元旦收假送给周远夏，可就在跨年倒计时的时候，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和陈观野。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的唇。
周围喧闹起伏，烟花绽放的时候，人群推搡欢呼着。
陈观野搂住她，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接吻。
就好似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周围一切都成了陪衬。
他知道她和陈观野有着浓烈纠葛的过去，但他们明明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些过去却依旧会成为他们关系的绊脚石。
他才是她的男朋友。
可真正亲吻过她的人，却只有陈观野。
贺商应该下去狠狠地给陈观野一拳的。
但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询问，他的脚步却有千斤重。
他无法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只要靠近周远夏，他就无法控制地想到他们接吻的样子。
这一步他跨越不过去的门槛，都是因为陈观野！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等贺商的理智一点点回归的时候，楼下的两人已经不见身影。
而另一边，周远夏重新回到了餐桌。
之前因为有人不知道贺商今晚要做火锅，所以有人提前炖好了汤，趁着现在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份。
周远夏人在这里，心思却飘到了远处，接过来也不好意思浪费了，没注意喝的是什么随口就全喝了。
可喝下去没多久，胃里突如其来涌上一股恶心。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就往卫生间里冲。
陈观野也是刚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汤，问了一句，“牛肉汤？”
“是啊。”
“我不吃牛肉，谢谢。”陈观野直接拒绝，扭头视线落到周远夏的碗里，发现她竟然喝完了脸色一变。
他原本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但在她起身的一瞬间，也当即跟了过去。
周远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过了。
那从身体内部往上涌的痛感，让她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今晚吃下的东西她几乎全吐了出来，可那痛感还没有结束。
腹部的每个器官彷佛都在颤抖。
两人的相继离开未归，很快就让同事们发现了不对劲儿。
大家赶过去听到卫生间里发出的声音，一时都慌了神。
周远夏听到了外面有人喊她，但她的嘴里苦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胃里都吐空了，还在无法停歇的干呕。
大家一时想带她去医院都不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陈观野直接冲进女厕所，把一粒药丸递给了她。
周远夏看着面前的白色药丸，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英文字体，和她平日里吃的一样。
这是辅助肝功能运作的药物。
周远夏先是奇怪了一下，但想想也许是他去她房间找的，没多问，直接吞了下去。
“刚才都还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了？”有人不解地问。
跳跳瞬间想起了什么，“远夏姐不能吃牛肉！我们刚才喝的是牛肉汤。”
“只是点汤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胡一庆一脸担忧地解释道：“她做过肝移植手术，不能吃牛肉和带酒精的一类食品。刚才我们的牛肉汤里明显有酒味，估计是加了烈酒，等于是双重刺激。虽然她的手术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可能长期不吃，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才会这样。”
“还好观野哥有药，现在看远夏姐应该好些了。”跳跳感慨道。
贺商一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眼底情绪暗涌。
他推开人群想要进卫生间，陈观野已经背起她走了出来，“我送她去医院。”
周远夏此时因为疼痛像是晕过去了，闭眼耷拉着脑袋靠在陈观野的背后。
贺商拦住他：“我来吧。”
陈观野，“用不着。”
“她是我妻子。”贺商强调道。
陈观野这才瞥了他一眼，然后，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撞开他，背着周远夏跑向停车场……
*
周远夏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看着床边坐着的贺商，她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回笼。
她哑着嗓子忙问道：“昨天那个汤应该是牛肉的，你没喝吧？”
“嗯。”贺商点了点头。
“那就好。”
贺商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愧疚，“都怪我，我要是早点换好衣服回来，你就不会喝下汤了。”
周远夏不在意地笑笑，“跟你没关系的，要不是你，我可活不到现在。这汤喝的时候我也没注意，是我自己的问题。”
贺商没有接这个话茬。
可陈观野刚进来，听到这句话就接了，“她的肝是你捐的？”
周远夏能明显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敌意，替贺商说道：“当然是他。”
陈观野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玩味的看向贺商。
此时，医生正好来询问她的情况，看到她醒也松了口气，“……大部分人肝脏移植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排异反应，你这个肝脏和你融合的很好。捐献者简直和你完美适配，这几乎太少见了。”
周远夏看着贺商笑了笑，“谢谢医生，捐献者是我未婚夫。”
“是吗？那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医生高兴道，“不用太担心，你肝脏上没问题，就是有点肠胃炎而已。我给你开点药，就能回去休息了。”
周远夏松了口气，“谢谢。”
陈观野打量着两人，脸上却是毫不遮掩的嘲讽，“天生一对？看来这里的医生也没什么本事，这医生的话不听也罢。”
“……”
周远夏不想理会陈观野的阴阳怪气，拿完药就回去休息了。
这一路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比之前他们两在车上还能聊起来，她总感觉她病了的这段时间里，陈观野与贺商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
那种沉默的敌对感更强烈了。
回到住的地方，她正好到了吃药的时间，她忽然想起昨晚陈观野拿给她的药片。
她去行李箱里翻了一下，发现她其实根本没带过来。
肝移植后她的恢复情况一直很好，几乎用不着。
可陈观野怎么会知道的？
或者说，他怎么会有这种药的？
*
这段意外的小插曲过后，周远夏还是又投入到了忙碌的救援之中。
不过，毕竟是全球的支援，没多久他们就已经尽可能的解救完了现有的海洋生物们。
各种救援流程也形成了一定的规范模式，后续只要按照这些流程去做，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差不多各国的救援队要准备回去了。
周远夏他们也是。
莲峰港那边毕竟也有自己的海洋馆，他们是不可能长期在这里的。
临走之前，各国救援队发起了聚餐活动，打算所有人员一起好好聚一次，开个PARTY。
周远夏来的时候带的全是便于干活的工作装，搞聚会的衣服还真是一件没有。
看着每个人都为了晚上的聚餐精心打扮，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打算找个时间去买一套，贺商却拿了一条小黑裙给她，“一听他们说要搞聚会，我就去按照你的喜好买了一条，看看，喜欢吗？”
周远夏当然很喜欢，比起裙子，贺商的体贴入微更是让她无法拒绝的。
他总能提前一步为她考虑好所有。
她高兴地换上，但小黑裙后背仅靠两根线系着，有一大块区域是露出来的。
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她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块疤，虽然疤痕淡了不少，但也依旧触目惊心。
像是被利器割开所致。
“你背后这伤……”贺商震惊地看着她迟疑道。
周远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
“是我考虑不周，总听你说想穿露背装，想着正好趁这次机会可以穿了……要不我给你换一条吧。”
“不用。这裙子就是有点松，估计这段时间太忙又瘦了，我去把腰线那收一下。”
说着，周远夏脱下裙子挂在一边，换回之前的衣服高高兴兴出去借针线包了。
她前脚刚走，陈观野后脚就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里面是一条红色长裙。
“周远夏呢？”陈观野问。
“你找我未婚妻有何事？”
“晚上聚餐，把这裙子给她。”
“不必，我已经替她选好了。”
陈观野一眼就看到了架子上那条黑色小短裙，笑了，“露后背？她后背有伤你不知道？”
贺商刚要回答，陈观野却率先开口，“也对，你怎么会知道呢，她的身体只有我最熟悉而已。”
“……”
陈观野意味深长地看向贺商，“你的裙子她穿不了，让她换这个。”
说完，陈观野放下裙子走了，毫不把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
贺商脸色愠怒，陈观野的每一个字都极其刺耳地扎中了他。
但他又无法发作。
周远夏回来的时候，他看着她努力缝裙子的样子，主动说道：“要不换一条吧？这里有一条新的。”
周远夏看到了他所指的礼盒，“你买了两条？”
“陈观野送来的。”
周远夏脸色微顿，继续低头处理手上的裙子，“不用，我缝一下就好了。”
“可你的后背……”
“吓到你了？”周远夏忽地抬头，小心地问。
“没有。”
“那就行。”周远夏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伤是我小时候遇到了海上风暴，浪太大了我站不稳撞到救援箱上留下的。”
周远夏脑海里闪过盗猎者围杀那一夜的狂风暴雨，但她很快就把情绪隐藏下去，“小时候挺介意，但现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都不嫌弃，也没害怕，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远夏的话让贺商的心里温暖不少，至少在他和陈观野里，她现在的选择是他，他应该满足了。
许久，他笑了笑，“好。”
晚上，周远夏穿着贺商送的裙子，和他挽手来到聚会现场。
她大大方方地穿梭在人群里，丝毫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退却。
即便是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此时都变成了她人生的一部分，沉淀了岁月，反倒让人觉得她身上多了几分故事感。
周远夏很快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但陈观野看着那条黑色的裙子，却很是不爽。
陈观野作为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众人起哄要求他来第一个跳开场舞。
聚会场里，有好多漂亮的姑娘们纷纷朝着陈观野投出了橄榄枝。
陈观野理都没理，将面前的香槟一口饮尽，然后走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周远夏面前，邀请她和自己跳这支舞。
周远夏环顾四周，贺商正好去卫生间了还没回来。
她冷淡拒绝，“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他一会儿就来了。”
陈观野目光紧盯着她，一身休闲装的他矜贵沉郁，浑身都散发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他故意凑近周远夏耳边说，“忘了咱们签的合同了，你还差我一个承诺没有兑现。”
周远夏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要求，“你想如何？”
“陪我跳第一支舞。”
“不行。”
“那就算违约了？”
周远夏想起了那个违约条款是要和他结婚，一下子头疼起来。
“我跟贺商跳完再来。”周远夏试图和他周旋。
陈观野笑了笑，“夏夏，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吧？”
“……”
“你要实在为难，我也可以帮你找贺商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