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望舒，今天放学挺早啊？”
陈望舒面无表情地错开陈羲和将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围巾压在花小满头上，“老妈让我给你带的围巾。”
“陈阿姨好好哦。”花小满伸出手在头上将绿色围巾摸下来，以自己的脖子为圆心左一圈右一圈地绕绳，成功将自己圈进围巾里。
陈望舒看着她一阵乱拱完戴好的围巾抿抿唇，眼底有很轻很轻的笑意一闪而逝，“头发乱了。”
“哎呀小满围巾不要又这样带啦，很容易卡脖子的，我来重新给你系，”陈羲和大大咧咧地拉过花小满，她乖乖低头让陈羲和将团成一团的围巾取下来打出一个Y字结再重新给她戴上，还顺便拍了拍她被打乱的额发，“望舒你没遇见什么事吧？作业都写完了吧？卫生也打扫完了？和老师同学们关系都还好吧？”
陈望舒放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陈羲和说：“你又喝酒？”
“我先发问的哈？”
“你又不是来接我的，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陈望舒冷着个脸侧开头，“刚刚我都拍下来了，等会我就告诉妈你不但翘班还背着她偷偷喝酒。”
“欸——！你个臭小子！手机给我！！”陈羲和一记掌击拍在陈望舒肩上，试图抢夺被对方拿在手里的手机，陈望舒骤然挨一击铁掌，踉跄着稳住身形后望向花小满，花小满瞪大眼用双手将围巾往上提了提，一点点平移了视线假装没看见这场姐弟大战。
“咳咳——花——小——满——你以为用围巾挡着我就看不见你在偷笑吗？快点帮我！”
“叫小满也没有用！快点给我删掉你这个告状精！”
花小满转了转眼珠，摆出一幅无辜的样子上前一步从陈望舒手心里取出手机，指纹解锁后熟练地开屏左滑点进图库，最新一张照片是黑板上用粉笔写得整整齐齐的作业清单，花小满装模作样地在屏幕上虚点几下后向陈羲和摇摇手机，“都删掉啦，羲和姐姐。”
“哼哼——，”陈羲和放松钳制在陈望舒脖子上的力道，“胜利女神再一次站在了我这边~我愚蠢的欧豆豆——”
陈望舒嫌弃地拍开陈羲和还搭在肩上的爪子，又借着玻璃理好衣服：“快点去上班。”
“晚点再见啊小满。”
眼看着陈羲和手插着兜，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走了，花小满这才将手机重新还给陈望舒，“下回别这样捉弄羲和姐姐啦，她是真的会一直当真的哦。”
“不这样多吓唬她几次，那酒鬼迟早有天喝到姥姥面前去。”陈羲和接过手机放进校服口袋，脖颈处一圈淡淡红痕，像雪地里盛开的一圈红梅，花小满偷瞄几眼后立马挪开视线不去看他，陈望舒见她一直低着头看地面看马路就是不看自己，装作不在意地扯开话题，“你们周末要去做什么？”
“嗯——散步？”
陈望舒蹙眉，“上回你们夜探一楼也说是去散步，散步散着散着，还需要你发消息给我去门卫室赎人的？”
“那次是意外啦。”花小满把头往围巾里面又埋深了一点，避开竹马的谴责目光。。
“那次是意外，上一次你们在学校后山跳大神也是意外吗？还有上上次跑进天台把自己锁在里面，上上上次——”陈望舒越说越快，眼底流露出几分委屈，“一问就是去散步去逛街去做美甲，一出事全是意外。”
“可是之前我说过实话的，”花小满耷拉着脑袋站在竹马身边，委屈地和他对视，“我说我们去探灵，你说我们是封建迷信，还逼我和羲和姐姐在家里面写政治卷子，不是我们不带你的呀。”
陈望舒语塞了一瞬，猛地侧开头，从花小满的角度只能看见竹马因为羞窘而变得通红的耳郭。
“也没有非要让你们带上我，”陈望舒轻轻说着，“我们也可以一起玩。”
“玩什么？”花小满偏偏头，看着竹马脸颊骤然升起的薄红脸颊也跟着发烫，微风吹来一阵好闻的花香，她听见自己心头小鹿走来走去的哒哒哒声，一只甩着爱心尾巴的小恶魔搭着弓指着小满说完蛋啦他又想骗你去补课，另一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拦住恶魔说什么啊只是想和她玩而已，真正的玩！两个人可以一起开怀大笑的那种玩！
嗯嗯——是一起看电影追动漫还是打游戏呢？花小满觉得自己都可以！
“写一点课题卷，我刚刚看了你的期中成绩。”陈望舒认真地说完，转过头看着她呆滞的神色想了想，非常郑重地又添了一句，“可以先不写政治的。”
咻——小鹿......小鹿死掉了。
花小满捂住脸，陈望舒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很冷吗？小满？我没有带耳罩来，还是你生气我看了你的期中成绩？我是刚刚被老师叫去帮忙录成绩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刻意去偷看的，你是不是不想现在知道成绩啊——”
“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花小满忍住叹息的冲动放下手，“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昏昏沉沉。”
“你感冒了吗？”
“没有。”
“那你要现在听听你的各科成绩吗？”
“......不，也不用，让我明天自己看吧谢谢。”
虽然现在已经能猜出来很不理想了，但是被喜欢的人看见了自己的糟糕成绩还是——还是太可怕了！花小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对这件事脱敏，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觉得很羞耻啊！尤其是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前她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花小满悄悄瞄了一眼少年干净白皙的侧脸，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少年同样干净漂亮的成绩，心里止不住地叹气，喜欢的人太优秀，真是让人倍感压力的一件事。
明明离他这么近，却怎么努力追都追不上，这样的自己，怎么敢，怎么敢说出那句——欸！
花小满自暴自弃地将围巾扯下来，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我们回去吧。”
陈望舒冷淡的神色随着她露出脸颊的动作一瞬消融，但很快他又发现了花小满下垂的嘴角，他也忍不住跟着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今天，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什么？”
“就是礼物之类的，别人托你转交给我的那种，今天没有吗？”
花小满的手下意识之类地伸进卫衣口袋，转瞬间她又想起陈羲和方才说过的话，陈望舒的房间里面有很多被好好收捡起的礼物，虽然羲和姐姐说的那些礼物其实都是她送的，但是明面上这些礼物都是以别人的名义转交。望舒他......那么温柔，别人送的礼物都会好好保存起来，这样好的一个人，爱慕他的人如过江之鲫，自己不过是借着青梅竹马身份稍微与他亲近的玩伴而已。
连表明心意都不敢的胆小鬼，还害得望舒被羲和姐姐误会成大渣男。
花小满将手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来摇了摇头，“今天......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放学早没遇见什么人吧。”
“这样，”陈望舒的眼神扫过她的卫衣口袋又飞快收回，“那我们回家吧，你明天上午去学校还是下午去？”
“明天早上起不来我就下午去，起得来就上午去，你今天录成绩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看完自己的成绩了，那你明天还需要去学校吗？”
“嗯，”陈望舒不自在地偏头，声音温淡地说，“我没看见自己的成绩。”
“啊？”
“在走廊拖地的时候遇见的你们班主任，就直接被他借走带走去办公室录成绩了，录完时间太晚了，我就没看见我自己的。”
“那明天要一起吗？”
“你方便的话，就一起去学校吧。”
闲聊中她们路过好几个闪烁着绿灯的十字路口，进入冬季的小镇还没有迎来第一场初雪，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树干被绿色的保护膜缠得严严实实，花小满盯着看了一会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陈望舒疑惑地低头，神色冷淡而平静，仿佛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不过花小满知道陈望舒从来不是像外表这样看起来冷漠疏离的人。
“你看这些树，”花小满伸出手指了指树，又用双手提起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做了个鬼脸，“像不像我？”
“都是绿色的，”陈望舒先是抬头看树，慢悠悠地评价完这一句，又专门低下头看向她，琥珀色的眼底显露出零星细碎的笑意，像冬日里被云朵打散的太阳光晕，捂得人心暖暖，“好像啊，小满，都木木的。”
“你不应该叫花小满，该叫树小满，木小满。”
她嘴角的笑咧开，一如既往地和竹马拌嘴，“你才木呢，那等之后下了雪，你是不是还要建议我改名叫雪小满？陈望舒，你白得过分，为什么不改名叫陈雪天？或者陈冰棱陈雪柱？”
陈望舒不置可否地直起身加快了脚步，花小满也快步追上去，抓起陈望舒搭在肩上的书包高高举起又猛然丢下。
陈望舒踉跄几下后也学着她的动作抓起她书包高高举起，花小满立马向后高举着手盯着陈望舒准备等他松手的那一瞬间接住书包，谁料陈望舒向上一抬，松松垮垮的书包带子顺着他的动作从花小满手臂中脱落，花小满瞪大了眼，陈望舒拔腿就跑。
“陈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