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凌鸢台上。
众长老在看见一团浓黑的魔气快速向他们这方飞来时,便觉不妙。他们快速的疏散了留守处此处的几位军师,将一切布置妥善之后,所有昆仑长老弟子以及,众位神兽齐齐列出阵型,只待魔尊攻来。
“瑛丫头刚下去,估计还没开启阵法。绝不能让魔尊此刻就下到深渊!众位,就算拼尽全部也必须拦住魔尊!”一位昆仑的长老带头高喝道。这声音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有积极回应高喝“拦住魔尊!”的,也有默默握紧手中法器,只待敌人来袭的。
下一刻,他们齐齐的发动了攻击,飞蛾扑火一般朝魔尊攻杀而去。
“哼,不自量力!”冥靘见状,只冷哼了一声,他一手提着魔剑,一手打出魔气,在空中与众长老打出的法术碰撞、炸开。一瞬间,便将昆仑上空炸成一片烟花火海。
见状,神兽们也加入了战局。他们多是自千年前就随以墨征战的各族族长。后来天下大定之后,他们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本族,反而选择留在昆仑。在北山后的一处世外桃源中辟得一片清净之所,隐居了千余年。
然而他们的身手与千年前竟是丝毫不见衰败。甫一交上手冥靘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在心中怒骂着,口中却撑着面子说着:“不过如此。”
然而几轮交战过后,他身上的伤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冥靘心中大骇:以墨那个卑鄙小人!他是在消耗本尊的实力!
他发现,自己的动作比之最初,下降的不只一点点。原本,冥靘以为是他在消耗以墨的实力,却没成想:“他以墨竟还会以多欺少!”
冷冷的声音像是回答一般,从他后面尚远之处传来:“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你可以将你的老部下都带出酆都,在尘世间为非作歹,还不允许我请出我的盟友不成!”
那声音越来越近,冥靘的心便越来越焦躁。
一方面,对于众人的前后夹击,即便是他也怕被这些人联手困在这里。另一方面,冥靘抬起头看向天空,此时还是朗日,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本应处于正午的时间,然而太阳却已经开始向西落去。一个奇怪无比的事情发生在这片天空之下,自东侧,月亮逐渐升起,若隐若现的藏于云层之后!
来不及了!
冥靘的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再顾及是否会受伤,不管不顾的朝深渊冲去。沿路上,遇到挡路之人,不管是昆仑长老还是神兽,他都使出杀招,一击毙命。
不过片刻,众人的防线就已经被他冲的七零八落。然而如此强力的攻击,舍去的自然就是防御了。当他冲至悬崖之时,他的身上早已鲜血淋漓了。
“待本尊归来,定要了尔等性命!”落下一句狠话,冥靘头也不回的转身跃下深渊。
以墨和白止几乎就是前后脚的距离,却还是没能拦住他。
以墨:“……”
悬崖边上,以墨沉默着看向漆黑的深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止从身旁的英招口中得知,花瑛早在一刻之前便已经入了深渊。只是,如今深渊已经隔绝了众人的消息,悬崖之上的人并不知道,花瑛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白止转头对沉默不语的以墨问道:“怎么办?”
依他们最初的计划,以墨等人会在昆仑合力拦住魔尊,花瑛一人入酆都,去往以墨提前布置好的法阵中开启逆转之阵。然而……
“你不想用血石了?”以墨望向白止。
白止坦言道:“不想。”
“现在的我完全有能力代替血石完成镇器的职责。那血石便留给凤凰的后裔吧。毕竟,要是连这颗蛋也灰飞烟灭了,凤凰初代宗主复活定也少不了对人族的屠戮。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少生事端为好。”
以墨:“……”
“你可知道要付出什么?”以墨皱着眉头问他。白止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的是坚定与笃信神采。
“我当然知道。”白止回道,“不光是你的打算,还有花瑛的打算,我都在灵脉中看见了。”
以墨似是早已知晓了一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沉默片刻,微微苦笑着说:“原以为是我对不起他,没想到凌阳最终还是能给了我一个惊喜。如今倒也分不清,究竟我是他的师尊,还是他是我的师尊了。”
白止:“……谁让你信誉不好的。”
以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没有再阻拦白止,与他前后脚,跃下了深渊。过程中,白止不禁好奇道:“你也下来?上边的事你交代好了?”
以墨:“早有准备,毕竟,这是我的因果,由我来完结难道不是常理?”
白止撇撇嘴,不知是在嫌弃他早有准备,还是有些掐醋。片刻后这二人落到了深渊的最下方。
还不等白止恢复视线,一道刺耳的打斗声便在远处响起。二人互视一眼,齐齐朝声音传来道地方奔去。
片刻前,花瑛刚找到以墨布置阵法道地方。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花瑛下意识的偏头避开,而来人似乎早已知晓,那一招她有能力避开一般。借此机会,那人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缠斗在了一起。
花瑛的剑法传自以墨,招招凌厉决绝。然而来人已经与以墨缠斗了足足七日,早已将以墨的剑法了解了个透彻。
一招刺空之时,花瑛瞬间察觉到了不妙。然而在收手已是来不及了。她被一双大手牢牢的钳制住了手腕。手下用力,捏的花瑛痛呼一声。
然而,冥靘扬起的嘴角还未至一半,一阵耀目的强光就在他的眼前炸裂开来。
不得已他只好松开手向后退去,然而危机已至他的身前。
以墨反手一剑,将冥靘的一条臂膀从上臂处划开。一条横亘整支臂膀的血线瞬间出现在了冥靘挡光的手臂之上。
“以墨!你这个混蛋!”哪怕是看不见,冥靘也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他不曾预测到白止也会跑来这深渊之中,还朝他放出了炽火,将他的视线彻底掐断。
“这里有我,你们快去阵法里!”以墨交代一声,转身又冲向了冥靘。
花瑛有些愣怔的看向揉着自己手腕的男人,也没搞清楚他怎么会来。就见白止察觉她的视线后,抬起头冲她一笑,转手拉住了花瑛没有受伤的手腕,向阵法处赶去。
“来不及解释了。我说过陪着你,难道你以为我会隔着深渊在昆仑陪着你吗?”
他笑着说完,将花瑛安置在阵中之后,犹豫片刻,捧上了花瑛的脸颊。
“我的至宝当然要一直放在身边才行啦。”说完,他轻轻吻上了花瑛的额头。
花瑛倏的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只不过这一吻只是轻轻触碰一下便已松开。
白止有些脸红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在去看花瑛的脸色。
他从怀中将一支素簪取出,交到花瑛的手上。
“你放心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便可,我与神君,还有它,都会守在你的身边。”白止将手附在花手背上,于她一同握住了那支簪子。花瑛瞬间明白了什么,手一翻将素簪收回体内。
白止见状,默默的退到了镇守之位,花瑛也在平复下心神之后将凤凰羽涟交给她的乾坤袋拿了出来。
花瑛:“……抱歉。”
白止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只摇了摇头,转过身,警惕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厮杀的二人,平静道:“不用道歉,他是妖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后果。”
花瑛有一瞬的诧异,紧接着久违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了起来。
“瑛儿,将镇器们放好,时间快到了。”
花瑛强忍下复杂的心神,将镇器一一取出放好。紧接着白止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法诀。下一秒,他眉间的半神之徽开始闪烁起夺目都光芒,周遭,一道光幕围着花瑛划出一道复杂又繁大都法阵。
整个空间都随之发出嗡鸣。花瑛再一次听到了那来自亘古都钟声,一声强过一声,震在她的魂灵之上。
花瑛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钟声撕碎了一般,她捂住耳朵,有些痛苦的盘腿坐于阵中。似乎是想要运行心法来抵御这震耳欲聋的钟声。
白止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可他此时要代替血石的职责,寸步都不能离开法阵,还要紧紧盯住魔尊那边的动作以防万一。不得已,他只能强忍想要回头的欲望,咬牙不去打扰花瑛。
他相信,如果真有危险,存在素簪中的凌阳真君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是,片刻后花瑛的心口处突然升起一点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那个属于凌阳真君的声音再一次响在了花瑛的识海之中。
“不要抵抗钟声,那是天道的声音。它会带你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花瑛愕然:“师尊……”
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忍住要哭出来的心情,问到:“如何才能回到正确的地方。”
凌阳:“你是天道所赐下的清气,只要顺着那钟声响起的方向追过去,便能到达想去之处。”
花瑛如是放松下来,她不在阻挡钟声,而是依顺着它将自己的魂灵抽离出来,沿着那钟声的洪流飘向遥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