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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心疼

    当着一众妖族大放厥词,甚至直接当面带走人族修士的白止,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狂妄无知。不过是因为事出紧急又救人心切,才如此粗暴的撂下那句狠话,以防有人拦住他罢了。

    当他抱着重伤的花瑛,一路疾飞回他落脚的别院时。甫一落地就对赶出来接他的侍女小莲吩咐道:“小莲,封锁别院,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包括妖皇!”

    他这次随凤凰羽涟来此地时,也非独身一人。小莲与当年被他从赵府救出来的那只小毕方也作为他的侍仆一同来到了这里。

    只是她们没有资格参加龙蛇族长的晚宴,这才被留在了别院里看门。白止回来时她们正在院内评鉴这别院的景致,看见本应该在大殿享受晚宴的少主突然回来了,皆是一脸莫名。

    结果还不待她们来到白止身前,她们家少主就急匆匆的吩咐一声,也不解释,抱着怀里的人往寝殿内赶去。

    小莲本是被他着突如其来的奇怪吩咐的弄的一愣,随即看见白止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正拼命的唤着怀中少女的模样顿时心下一惊。

    这世上何人能令她家少主如此慌乱?难不成……

    擦身而过时,她的疑惑得到了证实。一瞬间欣喜漫上心尖,眼泪紧接着就滑了下来。可下一秒,“少主!这——”

    当年的小毕方后来被白止起名忆楹,她在看清花瑛的脸后,一时控制不住惊喜,惊呼出了声。小莲被她的惊呼声唤回思绪,她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忆楹还要继续欢呼的嘴。惊喜的面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少主特意吩咐妖皇也不得入内,这事怕要有些糟糕。

    想起白止本应该是去赴宴的,此时不单提前回来了,还抱着满身是血的花瑛。一时间惊喜尽散只剩下了深深的不安。

    她拉住还要追上去忆楹,静默的注视着白止远去的背影,心底一片澄澈。她眼神坚定的注视了片刻,转身对一脸困惑的忆楹吩咐道:“忆楹,快去烧些热水给少主送去!我去大门加固结界。记住千万要把药箱一同送过去!”

    忆楹还有些不明所以。她天性胆小,又不是太灵光的孩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呆呼呼的问道:“为、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呀?”

    小莲:“快去!按我说的去做,花瑛姑娘身上有伤,不能耽误!”

    她和这小毕方也共同生活了许多年,自然也知道她傻乎乎的性格。可事急从权她也无法向忆楹解释太多,只好一扫平日乖巧安静的模样,对她严厉命令着。

    小毕方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终于紧张了起来,慌慌张张答应了一声,就跑去办事去了。

    见状,小莲松了口气。她双手紧握成拳,转身朝大门处走去。

    当初,没能阻止白止的行动,导致少主和花瑛诀别的事,一直都是小莲心中最大的愧疚。甚至是在得知花瑛已死后,看见白止那仿佛失了魂的瞳眸,更让她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这些年,看着白止日益颓废甚至疯癫的模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深深的自责中所煎熬着。

    可她无能为力。哪怕她有无可比拟的能力,也无法让一个已经死去,还被封在玄境中的人活过来。

    毕方退出战局后,她留在了白止身旁。可能是出于赎罪的缘故,也可能只是想陪在那个已经失去了希望的人身旁。哪怕只是陪他忆一些往事也好,毕竟自京城一役之后,能陪他回忆花瑛的也只剩她一人罢了……

    小莲沉默的望向尚且平静的大门口,片刻后目光坚定起来。尽管这里只有她一人,小莲依旧对着身后的内殿许下了郑重的诺言:“今天纵使拼尽全部,我也会拖住君上。”

    她永远忘不了,就在几天前,少主满身是伤的回到凌虚院的样子。他虽未多解释,可小莲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瞳眸中那抹消失了十年的光芒又回来了!

    自那时起,她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也是从那时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小莲:“这一次,我不会再选错了。”

    ***

    与小莲她们擦身而过后,白止就抱着花瑛径直来到了寝殿。直到将花瑛安置在龙蛇族为他准备的榻上后,他才略微放松下来。

    白止沉默片刻,手再一次探上了花瑛的脉门,可是依旧如他在大殿上探测的那般“毫无异常”,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按理来说,距花瑛重伤与自己分开还不过七日,花瑛的伤不会好的这么快。其次……

    他望着她身上大大小小正在流血的伤口,手轻轻抚上那面无血色的脸,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疼涌上喉间,令他哽咽出声:“怎么可以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轻的仿佛一张薄纱,轻轻将对花瑛的思念与心疼包裹在其中。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底那自欺欺人的逃避。

    忆楹便是此时来到房内的。她放下药箱和热水,一抬头就对上了白止通红的眸色吓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可她还记得小莲嘱咐的事,偷瞄了一眼床上浑身是血的花瑛,抬起头小心翼翼觑着白止的面色道:“少主,我来清理花瑛姑娘的伤口……”

    白止:“你出去,她的伤口,我亲自清理。”

    “可是……”忆楹还在犹豫,白止直接斥喝道:“出去!”

    忆楹从未听他用如此冷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吓的她当场就缩起脑袋,再也不敢有半句多言,哆哆嗦嗦转身就要离开。她关上房前,白止忽然像是找回了理智,温下声嘱咐了她一句:“去小莲那边,别让她乱来。”随后一甩手将门给封上了。

    为何会拒绝忆楹?就连白止自己都无法解释。

    只是在忆楹提出要清理伤口的那一瞬,一股强大的占有欲漫了上来,将他吞噬。哪怕是小莲和忆楹他都无法容忍让花瑛离开自己的视线,甚至被人触碰。

    白止闭上眼睛强压下心里的混乱,却是不曾慌乱,仿佛一切从一开始都是如此、都该是如此一般——理所当然着。

    他转身回来,握着从药箱中取出的伤药,伸手将布巾浸湿,小心翼翼的将花瑛脸上的血和伤仔细的清理了干净。又悉心的上了他珍藏的伤药,一切都看上去是那般的游刃有余,可手指却不如白止想象的那般。在逐渐狰狞的伤口面前,手指率先背叛了主人,微微颤抖起来。

    他盯着花瑛额头上一处一寸来长的伤口,怒意瞬间占据了心神。

    “谁伤的?”他小心翼翼拂过那处伤口,声音却瞬间冷若寒霜。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可恨意已经无法控制的攀了上来。

    若当初自己够坚持在狐族时就将人留住,是不是花瑛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那伤口紧邻要害大穴,若再偏些许,是不是就要的二次的失去她了?

    恍惚间,那恨意逐渐变了矛头,一面厮杀着那伤了花瑛的人。另一面也深深扎向白止自身。他恨,恨自己没能在花瑛身边好好保护好她……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最残酷的刑罚,莫过于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重伤甚至昏迷,可他却无能为力。在狐族时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

    指甲已经被他攥的深深嵌入了掌中,丝丝血迹顺着掌纹落在地上。可那强烈的悔意依旧不肯放过他,一瞬的暴戾自眼底闪过,他恨声怒道:“谁伤的你,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可下一秒,那个沉浸在悔恨中的男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了。

    就在他小心拨开花瑛的上衣,想要清理锁骨那处一寸见长深可见骨的伤时。与其一同映入白止瞳孔的,是她胸口那处陈年又狰狞的伤疤。

    那占据整个胸口的伤疤,仿佛是一记洪钟震醒了一直装睡的白止。他整个人倏的呼吸一滞,那些自再见到花瑛时,他自欺欺人编出来的或有或无的幻想,在那骇人的伤疤面前顿时变得土崩瓦解。

    那一瞬,白止眼中只剩下不可置信的骇然神色。一滴冷汗顺着他脸侧滑落下来,恰巧敲在了白止顿住的手上,像是一记重锤,将他握着衣服的手给砸开了。

    “不、不、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无意识的推脱着。可他所期望的“欺骗”不曾出现,他的记忆也没被动过手脚。一幕幕真实的回忆像是嘲笑似的在他眼前闪现着,仿佛是要将他处决一般。

    “阿瑛……”他泣哭出声,一颗心仿佛被置在了处刑架上一般,疼的他痛不欲生。彻骨的寒意将他所淹没。白止颤抖着手轻抚上那凹凸不平的伤口,喉咙里似是被什么给哽住一般,无论如何都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下一秒将他理智彻底切断的会是他当年亲手射出的那一箭。花瑛肩上那陈旧的贯穿伤像是一柄利刃,直插入白止的心肺。当年射向花瑛的那箭究竟有多痛,如今白止也终于体会到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瀑布般砸落在两人身上,方才还在大殿上不可一世的毕方少主,此时却哭得仿若孩童。他颤抖着手,轻触上那处狰狞的伤疤。粗糙的触感和花瑛尚还温热的体温,随着指尖传递过来,像是一柄利刃,切断了白止最后的一丝理智。

    一切冷静与克制此时都失去了意义。他终于崩溃的伏身抱住身下已经昏迷的人,嘶声痛哭起来。口中不住的道着歉,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呢?

    身下之人不会给他丝毫的回应,那些陈年的伤疤就那样赤/裸的陈列在他眼前,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的侥幸早就被尽数击毁,留给他的不过是无尽的悔意与锥心的痛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止并不清楚,从未有过像如今这一刻这么令他所恐惧的。

    “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可他真的敢去细思吗?

    这十年的变化,究竟只是回来了一个与他决裂的花瑛,还是其他什么?花瑛那奇怪的脉相,和她在狐族所要的秘宝……

    这天下只有他一人得知了全部线索,却也只有他一人不敢去想,甚至没有发觉……

    一声声的质问,得不到回应,也不需要什么回应。于他白止而言“此生他都将亏欠于她。”仅此罢了。

    须臾过后,炸雷声自大门处响起。白止那近乎崩溃的神魂,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给震了回来。他抬起满布血丝的眼睛,神情木讷的朝大门处望了一眼。却也只有一眼,就将目光又移了回来。

    身下的花瑛依旧没有声息。白止紧紧抓住她那双微凉的手,极尽怜惜的在其额头落下一吻。

    “别怕,我会护住你的。”

    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他,他却依旧喃喃低语着,像是某种誓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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