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宫殿里,大殿之上,赫然摆着两只上顶穹顶的巨大的笼子。
其中分别锁着一只九尾的白狐,和一只漂亮的毕方。
只是这二妖身上血迹斑斑,伤口遍布。像是受了重伤一般,没什么精神。那毕方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蔫哒哒的垂着脑袋,似是正在假寐。
距花瑛在客栈出现又过去了好几日,她这才趁宫殿守卫换班时的疏漏,顺着英招给她的布局构造图成功潜入了狐王宫殿。却正巧行至大殿时,在其殿内窥得这一幕,花瑛倏的皱起眉头,疑惑不解。
这时,一只身着华丽衣裳的黄鼠狼大摇大摆的走进宫殿。
花瑛有些意外,也不知来者何人,瞬间警惕的敛去气息,藏身于阴影之中。
就见那黄鼠狼,拖着不合身的衣服,一步步来到那两只笼子之前。眼睛眯成一弯月牙,细着嗓子张扬得意道:“哎呀,狐王似乎不太满意本将为您特意打造的寝殿呢。”
他还做作的一弯腰,像是在行礼一般。
被称为狐王的九尾白狐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闭眸假寐。根本没理那只黄鼠狼。虽一身狼狈,但高贵的气质毫不隐藏。
反观黄鼠狼,一身曳地的的白衣,虽美却毫不合身。一看就是强抢之物,一联想店内景象花瑛顿时了然。那被困于笼中的九尾白狐正是她此行的目的——狐王苏白榆!
这狐王领地竟是发生了华变!
可为什么外界毫无消息呢?甚至就连有苏狐族的其他族人竟也似完全不知一样!
顿时,花瑛的好奇心爬了上来。不再像方才那般漫不经心,她又向内移了两步,试图听的更加清楚。
那黄鼠狼见狐王这态度也不恼。反而转向一旁的毕方谄媚道:“在下还是很钦佩凤凰君上的,若少主您可以为在下引荐引荐,在下立即换您自由,并且负荆请罪。少主意下如何啊?”
毕方轻哼一声也没理他,还嫌吵的转了个头睡觉。
那黄鼠狼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夸赞着对妖皇斩杀人族的崇拜。让殿内的氛围愈加冷凝起来。
“你当真觉得君上的不容人族才是妖族真正该追随的吗?”那毕方冷冷道,因伤的不轻而声音哑的厉害。
那黄鼠狼被他着突如其来的反问问的一愣,随即就要开始表决心似的来到他的笼前就要开口称赞,却又被毕方打断道,
“他自己都未必觉得自己是对的,你一个小黄鼠狼精还真会拍马屁。可惜啊,小心靠凤凰太近是会引火焚身的。”
他说着还轻笑着发出“嘭”的一声。
看见那黄鼠狼变了脸色,毕方心情愉悦了许多。仿佛被关在着笼中都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遂了恶心黄鼠狼的心,却见狐王若有所思的望向他。
黄鼠狼这次是被气的有点恼了。他出身低,不过是一只没有血统靠修炼而化形的小妖。靠着跟狐王出生入死和拍马屁的功夫才混到个先锋将军的地位。他平生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身份低微。这毕方少主是真真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顿时不客气的哼道:“人族,等本将效忠了妖皇君上,定要屠灭人族。看他们还如何自命不凡,骑在我妖族头上作威作福!”
他一抬手,那两只笼子似被感召一样瞬时发起了光,方才还在假寐的两只大妖顿时被吊在了半空中。一柄由妖气凝成的匕首瞬间插入了他们的胸口。
一声呜咽后,汩汩鲜血顺刀柄流出,像一股清泉般汇集在黄鼠狼手持着的碗中。
“人族不过蝼蚁,那些曾践踏过我的践踏过妖族的修士们我也定不会放过!既然你们不肯助我,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一时间殿内妖法愈胜,还隐隐升起一丝黑雾围绕在那黄鼠狼身侧。花瑛有些惊讶,定睛细看,却没看出个究竟。仿佛那一丝黑雾是她眼花了一般。
那黄鼠狼手中持着的大碗,直到汇满整整一碗心头血这才停了下来。他大手一摆两大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却哪怕是这样,他俩都没发出除那声呜咽以外的任何声音,让躲在阴影中窥视的花瑛也连连称奇。
目光不自觉的扫向那浑身是血的毕方,思绪顿时被拉回当年。
那时她在京郊外也曾于那人救过一只毕方……
可物是人非……
花瑛有些扎眼的转过头不想继续回忆下去了。
就在她摇头想从脑袋里将这件事甩出去时,那笼前的黄鼠狼得意的将那碗血一饮而尽,高声大笑着离开了大殿。
花瑛:……
她有些犹豫。
她出山本就是为了来找狐王,有要事相商的。可如今狐王被囚,这黄鼠狼每日一碗心头血,实力已经增长到不可小觑的地步了。
……事情怕是要不太好办了。
就在她踟蹰时,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狐王忽然抬起来了头,幽幽的问着一旁的毕方,
“少主,在这样下去,不出20天,我们的血就会被他抽干。你此次前来可有后援吗?”
这被困的毕方鸟正是前来狐族打探消息的毕方少主——白止。
他睁开一只眼睛,懒懒的瞥了狐王一眼哑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君上不过是为了稳妥才派我来的,又怎会给我派兵卒?现如今,你那好先锋将军早已把持了你王城内的消息传播。他怕是都没收到你这边已经兵变了的消息,又谈何援兵?”
狐王似早已料到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是我识妖不淑,被他摆了一道。可眼下他一日三次的抽取我们的心头血。别说你我还能挺多久了,再这样下去他的实力就要突破妖尊水平了。到时候就算君上亲至都未必能将他如何,怎么办才好啊?”
白止冷哼一声,心道:怎么办?他白止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堂堂狐族宗主被困,狐族竟没有半分动作。他白止就算是真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想借他手摆平他狐族内部的矛盾?想的可真美!都不问问他白止答不答应就强行被牵连了。他才是真真要被冤死了!
白止毫不在意似的转了个头,无赖道:“你领地内的事,你都不知我上哪里知道。放心,我若死在你狐族领地了,我的属下们定会榨光你苏家家产的。”
狐王被他这态度弄的一噎,有些咬牙道:“少主不怕死吗?”
“怕有用吗?”白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望着他,竟还冲他绽出一个轻浅的笑,道:“况且你可能有所不知,死于我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呢。”
只是不知,这迟来的十年,她会不会在奈何桥旁等着自己,又或者人与妖之间的隔阂会否让她们在死后的世界中重逢?
“唉,想见一面真的是太难了。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要太生我的气就好。”
白止旁若无人的感叹着。一旁的苏白榆快被他气死了。
他这才想起,儿子苏芒曾跟他说过。这毕方少主十年前痛失人族挚爱后,就有些疯魔。如今看来真是此言不虚。这白止的脑子里,怕是要有碗大的那么一个大的坑才会如此吧!
苏白榆在一旁着急着,却也是没什么办法能劝动白止求救。只好不耐烦的摇动着他那漂亮的九条尾巴,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白止却在此时倏的一转眼,盯住了苏白榆的那九条尾巴,沉默不语。
苏白榆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想通了什么,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白止:“突然想到,当初若是能给她做件狐裘也不错。她穿着一定很好看。”
苏白榆:……
若不是受限,两笼子又离了一段距离,他是真想劈死这毕方少主!
“若君上知晓你来是送死,定不会派你来吧。后悔吗?”
白止哼笑。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站错了队,害死了所爱。
至于眼下狐族这点算计,还不至于让他后悔的。
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他也不相信着苏白榆当真没有后手,会让他死在狐族。
是以,白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趴回去继续养伤睡觉,嘴里还念念有词着:“既来之,则安之。”
花瑛在阴影里听的有点迷糊。她才刚出山不久,根本分不清现在九州上的势力关系,也不知道这毕方少主是何许人也,竟会要妖皇惦念来救他。
她也看出来了,这狐王看上去像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实则可能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主。不管现状如何,她和那毕方少主想法一致。断然是不会相信他没有后手救他们出来的。
如果是那样,眼下摆在花瑛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救,风险太大,她没把握能不能打赢那黄鼠狼。但若救的话她倒是可以跟这狐王提条件。
不救的话,这狐王也定有后手能自行出来。就算他到时奄奄一息……
不对!奄奄一息岂不更好?!
花瑛顿时眼中光芒一盛,手刚抚上腰间的玉佩,忽然一阵温热的气息吐在了她的后颈!
花瑛整个人瞬时战栗了起来。
“听的可还开心?”
那黄鼠狼不知何时竟绕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利爪已经抬了起来,就要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