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天边泛起鱼露白,太阳从海际线缓慢升起,清透的光晕照在甲板。

    陵阳英挺的眉头蹙起,一把大刀立时横在郁南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收割她的性命。

    郁南瞳孔骤缩,这才看到男人面前恭恭敬敬跪着的一地人,姿态无比臣服,而船舱空寂连多余的闲杂人等都没有,几乎瞬间意识到这个男人身份不凡,是什么主上?眼下似乎在商讨什么重要之事,而她突然出现,显然要被当作奸细斩草除根。

    “不不不,别杀我!”

    陵阳瞳孔渐深,想到虎视眈眈的肃王,对于郁南的突然出现也并不意外,长腿施力就要将腿从郁南手中拔出。

    郁南哪里肯,为了抱住小命索性双手抱住他的腰,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贴上去,让那个侍卫没有动手的机会。

    “太子殿下!”几道急呼立时响起。

    陵阳低眸看着锦袍上无比瞩目的泥手印,额心狠狠一跳,几乎瞬间动了杀心,拎着她后颈就要将她扔进海中。

    太子?那她岂不是死定了?郁南闭眼紧紧环抱他的腰际,双腿也不自觉盘了上去,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松、手。”陵阳嗓音冰冷蕴含滔天怒气,一字一顿的道。

    “我不,我有用处的你不要杀我!”像是知道陵阳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又跟着补充,声音弱了许多:“你答应我等我说完,你在考虑要不要杀我。”

    “行!”陵阳狠声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竟然有人敢对他如此大不敬,很好。

    郁南不放心的慢慢松了手,下一刻就被一道大力摔在甲板,寒光冷刃立时逼近。

    郁南急了,对着陵阳背影大喊:“你答应过我不杀我的!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言而无信?”

    陵阳脚步一停,眼眸不动,转过身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本宫吗?”

    郁南乖顺垂眸:“不敢。”

    “既然不敢,”陵阳折步而返,接过随风的长刀,刀尖挑起郁南的下巴,郁南不躲不避,并不惧怕的模样,反倒让他升起几分兴趣。

    可下一刻,森森的声音就传出来,冷的渗骨。

    “那就先学着闭嘴。”

    阴晴不定的模样令人心惊胆颤。

    郁南心下决定以后一定离他越远越好,面上却更加乖顺应是。

    陵阳扔了手中的长刀,像是随意至极,可刀却稳稳的插入随风剑鞘,不曾偏移一分一厘。

    “在你向本宫说你的用处之前,先将我的船擦上十遍。”

    “若是擦的本宫不满意,那就。”

    陵阳眼眸微眯,铺天盖地的气势紧紧扼住郁南的喉咙,呼吸艰难,未尽之意再明显不过。

    擦的不满意,那就永远不必再开口了。

    说来说去,生杀大权,还是凭他一时之意。郁南心里腹诽,却又不免沉重。

    “这是毛巾,水桶。”一道尖细的嗓音出现在郁南身前,晃晃悠悠拎着一桶水放在她手边,力道重的水溅出来还差点砸到她的手。

    郁南瞬间缩回手指,抬眼盯着他。

    那道声音还在喋喋不休:“记住,殿下的内殿不许进去,不许左右乱看……务必要擦的一尘不染,一时一刻也不准懈怠,我会时刻盯着你。”

    郁南忍着怒气,面上一副好好听的模样,实际上趁着那太监不注意,水桶稍稍倾斜流了出去。

    那太监说的十分忘我沉浸,脚下也不曾注意,不多时便踩到了小水滩啪叽摔倒在地,哎呦个不停。

    郁南装模作样的去扶,却又“不小心”害的太监又重重摔了两跤。

    “疼死杂家了。你这不中用的,赶紧干你的活去,不用你扶!”

    郁南嗫诺着应是,转身利落拎着水桶走了,只不过她身子乏力,又折腾了一夜没睡,头疼伤口还隐隐作痛,走的一路歪歪斜斜,水洒了一多半,看着一路蜿蜒的小溪流,她幽幽叹了口气,认命的捞起抹布拧干擦船。

    许是昨夜涨潮,即便早早擦干,船尾也残留着一片水渍积成小滩,郁南拿抹布一点点弯腰擦,几次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头慢慢发晕,直起来的时候站立不稳差点栽倒进海里。

    一盆冷水立时朝她头顶浇下去,郁南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就看到先前那太监坐在椅子上阴沉的盯着她。

    “别想偷懒!”

    郁南抿抿唇,忽然扔了水桶大叫:“来人啊,这里有人故意弄脏太子殿下的船!”

    不多时,便有一队侍卫闻声赶过来,领头人看着这个场面,严肃问:“怎么回事?”

    “杂家。”

    郁南立刻打断太监,道:“太子殿下命我三日内将船打扫完,为了不让我的伤口影响到为殿下做事,殿下就让这个太监为我去取伤药,谁知他非但自己将伤药据为己有还故意踢翻我的女童,不信大人看他鞋底有水迹身上还有药味!”

    郁南说的言之凿凿,实际上不但故意模糊了陵阳的意思,还扭曲事实把监视定为不耽误擦船所以要给她伤药,偏偏让人无法张口反驳。

    怎么?难道陵阳有说什么时候让她擦完吗?难道监视不是为了让她尽快擦完,那给她伤药不是殊途同归?毕竟伤好了才能更好的为太子殿下擦船嘛。

    实在聪明过人。

    都尉统领深深看她一眼,挥手召人耳语一番,那人得了命令很快离开,郁南猜到可能是去请示那位太子殿下,心里打鼓面上却镇定自若,不叫人看出她的慌张。

    没一会侍卫去而复返,统领挑眉,有些讶异,然后道:“来人,带她去包扎。”

    郁南紧绷的肩膀松垮了些许,看来那位太子还不算太丧尽天良。

    至于那太监,“监管不力,罚十大板!”

    侍卫得令,转身将他拖了下去。

    “冤枉啊!”那太监自然不甘受罚,当下叫喊起来,立刻便被人捂住了嘴巴。

    这边。

    “不是要包扎吗?怎么还要下船?”郁南看方向不对,立时警惕的后退一步。

    谁知那士兵反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太子殿下有洁癖,不喜血腥,举国上下无人不知,你要包扎自然要换一艘船,免得污秽了殿下的龙船。”

    郁南抽抽嘴角,这还真是洁癖了?连包扎都得换船,嘴上解释:“我,住的偏远,见识浅薄不曾听说过。”

    这也算不算解释的解释了,士兵点点头,瞧着不像相信的模样,可却怪异的并没多问,领着她交到了太医的手里,便自顾自走了。

    徒留郁南一个人站在船舱甲板,哦,还有把她当稀奇物件打量的太医。

    过程中郁南简直如坐针扎,偏偏那太医只盯着她,不曾开口,弄得郁南也不知如何终止这怪异的气氛,最后逃一般离开了船舱,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却又很快镇定,她不认识路,但是她认识船啊。

    【——滴滴滴,宿主生命值剩余九天,请尽快开始主线任务,若一日内还未开启,系统将开始惩罚。】

    郁南脚步一停,在心里问:“等等,什么惩罚?”

    系统声音残酷无情:“减掉宿主一半生命值。”

    郁南:……???

    【两日内不开启,直接归零。】

    “那我能回现代吗?”

    【很抱歉的通知宿主,不能。】

    那请你闭嘴,谢谢。

    郁南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陵阳的船上,却又很快打起精神,开始擦洗,不管怎么样,到了哪里,只有活着才能想以后。

    秉持着这个信念,在日落黄昏时,郁南终于擦完了,累的直接躺倒在甲板上气喘呼呼的休息,可下一瞬,就有人拖着她硬生生架到了陵阳跟前。

    陵阳正在用晚膳,一盘盘二十四道精致菜肴摆满了餐桌,男人坐在紫檀木椅上,手边布菜太监殷勤的夹过一道笋丝,陵阳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拿起筷著散漫的用着,一时间,连呼吸声都被收敛的几不可闻。

    这氛围,就算再好的食欲也没了,郁南也不觉得饿了,别人不说话,她便也沉默不语。

    陵阳兴致缺缺的放下筷,登时众人便更加噤若寒蝉。

    “你叫什么名字?”

    “郁南。”

    “你,过来吃。”

    “殿下不可,这是”僭越,万万不能的。

    剩下的话被陵阳一个眼神堵在喉咙里,想说又不敢说,十分憋屈。

    郁南想了想,扶着船板立起来,他让她吃,她吃就是了。

    没有筷子,她索性用手,擦完船之后她洗了手,而且这双手泡了一天,早都发白,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郁南坦然的吃着撕下来的糯米鸡的鸡腿,动作并不快,反而细嚼慢咽,也算有几分修养体统。

    陵阳支倚着下巴,垂眸把玩着手中珠串,“说罢。”

    郁南一口肉还没嚼完,只觉得他故意捉摸,又不敢不说,生怕他没了“兴致”不肯听了,只得急急咽下。

    “殿下,昨夜突然涨潮不仅乌篷船被淹没,殿下的船如此之高,船尾也有少许积水。”郁南垂这眸,不动声色的给那个欺负她的太监上眼药。

    “呵。”陵阳薄唇微勾,凉凉的睨着郁南。

    “在我面前,最好少耍小聪明。”

    郁南温顺的应是,只低着头略做不甘,心思浅薄又记仇的模样。

    陵阳眼眸仍是一副散漫模样,郁南却莫名觉得他根本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完全看破她的小小计谋,只是不以为意。

    “继续。”

    郁南没再想,接着道:“若遇到涨潮,不仅人不能安寝,货物也会变湿,于日常生活大大有损,平常时,若某家人多船少,更是连落脚地都没有。”

    “重点。”

    “我有一法,可在龙骨与船底板之间固定抱梁肋骨和隔舱板用以建立互不相通的隔舱,既可以储存货物也能用来日常居住,而且相比之下,不仅便利而且更加安全。”

    “哦?”不平不淡的一声。

    内殿外戍守的侍卫立时闯进来,将郁南围住,领头那个嗓音质问冷厉:

    “不过一个被婶母养大大字不识的渔女,怎么会知道这些?说!你是谁派来的奸细!”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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