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息术

    宫远徵正欲将药庐的门锁上,一只手突从门缝里伸出来,扒住门缝不肯松开。

    他毫不留情伸手啪的一下打在一一的手背上,“我要下山一趟,你莫要出去乱跑,好好在屋里待着。”

    “哥哥我怕黑啊,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一一咬着牙忍着疼怎么也不肯松开。

    “我管你怕不怕黑,赶紧给我松手,信不信我放毒虫咬你。”

    一个人留在这里虽然很害怕可是被毒虫咬也很疼,思考不出来如何抉择的一一急得啪嗒啪嗒落下泪来。

    宫远徵听见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一把拉开门,将紧紧抓着门扇的一一一块儿给带了出来。

    一根管食指顶在一一的脑门上,戳得她生疼,宫远徵警告她,“不许哭,听见没有。”

    “问仙宗牢房里那些犯人受了剔骨之刑都没你哭的大声。”

    一一哽咽了两声,咬住嘴唇把声音都吞了回去。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眼睛一瞬不瞬放看着宫远徵捂着脑袋往院外走。

    “走吧走吧,早些下山,早些回来。”

    一一如愿了,自然开心,小跑着追上宫远徵,“谢谢哥哥,哥哥你人真好。”

    走在前面的宫远徵闻言,趔趄了一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上官浅教的吗?”

    一一点了点头,开心的扬了扬手,“姐姐说,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好人,所以哥哥是好人,姐姐也是好人。”

    宫远徵闻言突然转过身来,将佩戴短刀掏了出来,刀身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他存了心逗弄这个傻子,于是将人拉到身边,用刀比划着她满是伤痕的纤细手腕,“我拿刀伤你,还总放你的血,也是好人吗?”

    一一看了看锋利的刀口,又看了看一脸邪笑的宫远徵,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哥哥会给我东西吃,还会放我出去玩,又不会打我,是对我最好的人。”

    宫远徵松开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干嘛跟一个傻子争论这些,“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蠢东西。”

    一一自然也知道哥哥又在说她笨,可是对她而言笨有如何,聪明又如何,她只想每天都能想现在这样,活在阳光下就好了。

    自问仙宗下山,还要穿过一片森林才能到最近的一个小镇。

    药人的身体并不如常人健康,走着走着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宫远徵头疼的看着已经气喘吁吁头都抬不起来的一一,暗道,自己怎么会把这茬忘了。

    总不是把她就这么丢在荒郊野岭吧?

    宫远徵叹了口气走到一一身前蹲下,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背,“赶紧爬上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背上的药人轻的不似一个真人,贴着他后脖颈喘息的声音也微弱的不像话。

    宫远徵没好气的颠了颠背上的人,“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一起。”

    可是背上的一一,却早就因为体力透支失去了意识。

    —

    等到一一再醒过来时,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城门了。

    宫远徵感觉到一一的动作,不由分说,直接松开了手。

    一一没有防备,摔在地上,摔懵了。

    “愣着干嘛,醒了就自己走。”

    “哦。”一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踮着脚想去伸手把宫远徵背后被自己弄皱的衣服抚平。

    结果手还没碰到宫远徵就被人反手揪住了手腕,“你想干嘛?”

    “哥哥的衣服被我弄皱了。”

    “用不着你操心,走我前面去,集市上人多,别没走两步人就丢了。”

    因为身后总有双凉飕飕的眼睛盯着,一一一直僵直着身体往前走,也不敢随意乱看,听着宫远徵的指挥左转右转。

    越往酒楼那条食街走,路上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一一被人撞了一下,转头却发现自己身后哪里还有宫远徵的影子。

    一股焦急与不安的情绪瞬间充斥了她的大脑,热闹的街上,喧闹的人群,许多似曾相识的记忆碎片混乱不堪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一一甩了甩头,朝着人群中大喊,“哥哥。”

    宫远徵自然没法儿回应,他正追着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入了后巷。

    一记凛冽的拳,堪堪从宫远徵耳畔略过,宫远徵侧头躲开,那人又是反手一掌追了上来。

    短刀出鞘,一瞬间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夜里。

    被割伤了手臂的人却低低笑了一声,“何必紧咬着我不放,我就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宫观月,玉封山一战,你已被逐出问仙宗,如今仙门大典在即,你出现在问仙宗山门之下,意欲何为?”

    “说了只是来看热闹你又不信,真的是太不聪明了,下次让你哥哥来跟我说话,你还是去守着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吧。”

    宫观月飞身欲走,却被恼羞成怒的宫远徵抓住手臂往巷子里甩。他面色一凝,右脚点地,往上一翻躲开宫远徵随后射来的三发暗器。

    雪花镖直入坚硬的地面,发出嗡鸣之声。两个人飞身上了屋檐缠斗。

    宫远徵到底年轻,强撑了几个回合之后,渐渐无法再调动灵力。

    一股冰息直入胸口,宫远徵往后退了数步,缓缓跪倒在地,吐出一口污血。

    “宫观月!”

    “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是你先追着我打还不放我走的。”宫观月远远的朝他做了个挥手的手势,往另一条街道飞身而去,“我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被抓到,就不陪你玩了。”

    “对了,我现在姓迟,叫迟观月,下次见面,不许再叫错了哦!”

    问冬峰的雪息术,是修为必须上了灵境才能修炼的独门秘术。

    宫观月还未叛离问仙宗之前,也是问冬峰弟子中除宫尚角以外天资最好的。

    只可惜三年前,他杀了同去玉封山除魔的另外三名弟子,从此音讯全无。于是被问仙宗除名,被整个仙盟下了追杀令。

    眼睁睁放走人,宫远徵自然气不过。可是现在他身中雪息术,半个时辰内,身体会慢慢僵化,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双腿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他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凭着手上还有点最后的一点力气,他从脖子上取下骨哨,用力的吹响。

    —

    宫尚角识海微动,立马合上了手上的书,身形微动便已出了房门。

    门外的上官浅被他吓到,“角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宫尚角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吩咐道,“去弟子院,让宫随云带几个人即刻下山于我汇合。”

    —

    一一一路抹着眼泪,一路喊宫远徵,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

    人太多又总是被撞,她体力不行已经走不动了,只能慢慢的往人少的地方靠。

    然后就误入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

    往里面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熟悉的暗色锦缎织就的衣服。

    一一喜极而泣忘了,往那人扑了过去,“哥哥!”

    宫远徵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药人。这个蠢货居然还能找到自己,也真的是不容易。

    可惜现在自己全身都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张不开。

    一一拼尽全力把脸着地的宫远徵翻了过来。

    一边摇晃他,一边大声喊他,“哥哥你怎么了。”

    宫远徵的嘴角还残留着半干血渍,脸色因为身中冰息术而变得异常青白。

    一一颤抖着将他拉起来靠在了墙边。

    “哥哥不会有事的。我的血肯定能救哥哥。”一一知道所有人都想要她的血,她的血能解毒。

    可宫远徵压根就不是中毒。

    一一摸起掉落在一旁的短刀,割开自己旧伤未愈的手腕。然后扳开宫远徵的嘴巴,往他嘴里滴血。

    温热的血化开已经结至喉口的冰霜,让宫远徵剧痛无比的内脏似乎是好受了一点。

    也不知道会强行灌了多少血,直至宫远徵彻底失去意识,嘴里还有温热的液体流入。

    —

    宫尚角赶到时,巷子里横着倒了两个人。

    他飞身上前将宫远徵揽了起来,将灵力打入他的胸口,自内开始化解冰息术。

    宫远徵渐渐恢复意识,但失温过久的身体还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哥哥,是宫观月,他出现了。”

    “我知道。除了我和爹,只有他学会了冰息术。你为何如此莽撞,自知不敌,还要与他动手。他若真的对你起了杀心,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宫尚角是看着宫远徵和宫观月长大的,两人的秉性多少也都知道。

    宫远徵没敢说自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强撑起身体,靠回了墙上,伸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瓶凝血丹,“哥哥,帮我喂给那药人吃一粒。”

    宫尚角这才伸出一只手,将一一也拉了起来,“你下山把药人带出来做什么。”

    “我……”宫远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将药人当成一个人来看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别说了,歇着吧,你所受内伤也不轻,若不想让外祖父,回去以后一定要好生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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