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

    齐恒还没到买家留下的地址,人就被请到了县衙,表面一派平和,心里琢磨:难道是买家犯了什么事情?

    其实这趟生意本不必他亲自前来送货,但那两人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作为感谢,他就想把这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才亲自过来。

    只见那捕头绕过前衙领着他向后面走齐恒忍不住问道:“这位大人时不时走错路了?”

    带路那人正是沈奇,只不过那日采买沈奇并没有进门,所以齐掌柜没有见过他。

    “没走错,我们县令在后衙等你。”沈奇公事公办的说道。

    齐恒在脑海里搜索,自己应该没有跟这墨县的县令打过交道,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

    “楚大人,齐掌柜带到了。”

    “齐掌柜来啦,快请坐。”楚清漓笑得和蔼,起身热情的招呼。

    齐恒这时候才看到县衙后院里,三个身着官袍的男子坐在石凳上,其中两个是自己昨日才刚见过的,正是买甘蔗的人。

    “不知各位大人见齐某有何事情?”齐恒心里一咯噔心想:这两人不会是后悔了吧。

    “齐掌柜这般拘谨做什么,快来坐。”楚清漓笑着招呼齐恒坐在石桌的最后一个位置。

    看这三位笑呵呵的态度他觉的自己的猜测成真了,按自己之前见到的官员哪个对商贾不是嗤之以鼻,哪怕是伸手要钱,也像是自己欠他们的,哪像这几位态度这么好。怀着忐忑的心情齐恒坐在了楚清漓所指的位置。

    楚清漓似乎是没有看到齐掌柜的紧张,亲自给齐恒倒了杯茶:“齐掌柜尝尝我们墨县的茶水怎么样。”

    齐恒心里叹息:看来这位县太爷是打算反悔,不然为何亲自给我斟茶倒水,不就是在陪罪吗,而且看着透明的水,说是茶水,不如说是白开水,不就是在暗示他墨县很穷吗。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民不与官斗,齐恒还是喝下了这杯水,“楚大人的意思齐某明白了,只是今日出门齐某并未带齐银两,明日会派人送过来。”

    楚清漓一脸懵逼:不是我还没有说呢,你怎么就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天色不早了,齐某还得带着货物返回就不久留了。”齐恒心里有气语气也变得生硬?

    “货物,什么货物,你不是来送货的吗?”

    “楚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不是楚大人今日这出难道不是反悔不要甘蔗了吗?”

    齐掌柜虽然一向信奉以和为贵,但齐家是云秦首富,哪怕身为旁支的齐恒也是有脾气的。

    “齐掌柜,你误会了,楚某没有反悔。”楚清漓解释道。

    齐恒一愣:“方才楚大人为我倒水,难道不是在暗示我,跟我道歉吗?”

    这可误会大了,完全是驴头不对马嘴。楚清漓忍不住扶额。

    “齐掌柜,方才给您倒茶只是想让您品鉴一下这茶水,并没有别的意思。”楚清漓解释道。

    额,齐恒一时有些尴尬,刚才因为生气,那茶水他一口就喝完了,没有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转念又想,一杯白水能喝出什么味道。

    “齐掌柜,不如坐下再喝一杯。”说着把齐恒的水杯又满上。

    楚清漓作为一县之主,被这么误会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做低姿态,毕竟这不仅关乎她的颜面更是关乎整个墨县的颜面,王旭东是个古板的对于人情世故并不擅长,故而只能由陈景来做这个和事佬。

    齐恒自知理亏,自然也不会拂了陈景的面子,在原先的位置坐下。

    虽然觉得这杯水不可能喝出什么花样,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小口品尝,这一品尝才发现其中的奥妙,这水很甜,还有股特别的清香,很熟悉,但是记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忍不住多喝了两口,很快一杯茶水就见底了。

    “这水很甜啊,楚某从未喝过这么清甜的泉水,甜的就跟糖水似的。”齐恒忍不住感叹道。

    “齐掌柜,这可不是泉水。”陈景摇头说道。

    “哦?不是泉水,难道还能是糖水不成?”齐掌柜开玩笑似的说道。

    不是泉水,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糖水,齐恒做生意多年,年轻时也走南闯北从未见过糖能泡出这么清澈的糖水。

    “怎么就不能是糖水?”陈景回答。

    齐恒企图从陈景的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很久,但他眼神无比认真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仔细观察,而后像是为了打消那个荒谬的念头喃喃道,“这这么清澈透亮的水,怎么能是糖水呢”

    “事无绝对,齐掌柜没见过,可不代表没有。”

    不得不说陈景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勾起了齐掌柜的好奇心,齐掌柜此时内心像猫挠似的好奇,迫切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然如果真的有那种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买下。毕竟这很可能就是独一份的事情,作为一个商人,能长远的看到这背后的巨大商机。

    楚清漓在心里默默给陈景点赞,不得不说,他这配合打得好,要是换了王旭东肯定起不到这样的效果,勾起齐掌柜的好奇心,只要他问起,那主动权就在自己的手里了

    距离不远,王旭东自然察觉到了楚清漓隐晦的目光,并且很好的解读出了其中的意思,不满的哼哼:陈景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心也是黑的,整个县衙恐怕也就老夫表里如一。

    “不知齐某能否有幸看到能泡出这糖水的糖。”

    “这东西可是我们楚大人的珍藏,得问过楚大人才行。”陈景又把话头转到了楚清漓身上。

    齐恒一愣,随后起身对着楚清漓躬身道:“先前是齐某莽撞了,还请大人见谅。”

    “无事,都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齐掌柜快坐。”

    齐掌柜起身见楚清漓脸上并无不愉之色,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事情应该是翻篇了,同时忍不住庆幸,还好楚大人心胸宽阔,要不然今天就得罪人了。

    “不知大人......”齐掌柜一脸期盼的看着楚清漓。

    “齐掌柜稍等,我这就去把白糖拿过来。”

    齐恒起初以为是几位大人在院子里谈事情让下人回避,现在才意识到县衙后院根本就有可能没有下人,连拿东西这种小事都要县令自己来。

    楚清漓买的甘蔗大概四斤多一点,产出的白糖加上已经消耗掉的现在只剩下差不多二两。

    陈景和王旭东已经见过白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感叹,更不要说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齐掌柜,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这事件竟有如此白的糖?”哪怕东西就摆在他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齐掌柜不是看到了吗?”楚清漓看着齐掌柜那不可思议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楚大人,这白糖我能跟你买下吗?”齐恒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只是给自己看看,自己却想夺人所爱,齐恒有些羞愧,但想到这里存在的商机,还是心中仍不住火热。

    “这......”楚清漓面上犹豫,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鱼儿上钩了。

    “不瞒楚大人,我自小父亲身故,由母亲抚养长大,如今,我在西南,母亲在老家,已有多年未见,犹记得年幼时,母亲最爱吃甜,却总会把糖糕给我吃,如今见到白糖想买点给母亲,聊表孝心。”齐恒说的情真意切,闻着落泪。

    楚清漓暗自吐槽:不愧是生意人,知道用什么方法最能打动人,我就不信这东西买了真能尽你母亲嘴里。

    故作犹豫:“这,那齐掌柜便把这些都拿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若都拿走了楚大人就没有了。”齐掌柜故作为难,但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看清楚齐恒微表情的楚清漓故作不知的说道:“这里本就所剩不多,若是再少拿出去就不像样了。”

    向恒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道:“多谢楚大人割爱,这就当是我买白糖的钱。”

    “齐掌柜不必如此,这东西是我闲暇时候研究出来的,不过费些功夫罢了,不值什么钱。”

    齐恒本想把这白糖寄回本家,让本家找制白糖的人,把白糖的生意做起来,若是这生意成了他就是最大的功成。这会儿听楚清漓自己说是自己做出来的,就省去了找人的步骤,自是喜不自胜,只觉得无数的钱在向自己招手。

    “楚大人可否将做糖秘方一同卖我?”齐恒安奈住心中的激动。

    楚清漓微微摇头,“这秘方不卖,不过我明年会在墨县办一个制糖厂,专门就是做白糖的,齐掌柜要是感兴趣我们到时候可以谈。”

    “今年不行吗?”齐掌柜的语气有些迫切,这可都是钱啊,晚一年能少赚多少?果然当官的都不太会做生意。

    “就算办了,我们也没有原材料,得等明年才行。”

    “我们齐家商行遍布整个云秦,楚大人想要什么材料都能找来。”

    “甘蔗。”

    “啥?”

    “这白糖的主要原料是甘蔗,但是甘蔗价格昂贵,我们县衙买不起这么多的甘蔗,只能等明年种出来,当然要是齐家能给我们赊欠买甘蔗的钱,这白糖厂今年就能建起来了。”

    事情到了这里齐掌柜哪里还能不明白楚清漓的阳谋,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套路着走的人,然而哪怕到了此时他发现了,还是只能顺着走下去,因为他不能拒绝这次机会。

    “此时我无法做主,还得告知本家决断,还请楚大人稍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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