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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近君情更怯

    只是在此去之前,白鸽想去凌苑瞅一瞅――乌龟!

    这个清晨,天空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多了几缕寒意。

    赏心取了一件展新的斗篷过来,替白鸽披上,“这是几日前南宫公子送来的,时下最新的花色呢!”

    白鸽低眉略略瞧了眼,淡淡说道:“太艳了,换个色!”

    “小姐你如今就该穿得红艳艳的呀!”

    “凌苑的主子生病,且穿红的太招摇,与我这身男装也不搭,去拿件男斗篷过来。”

    “小姐,哪来合你身的男斗篷啊!”赏心为难的说,又道,“小姐还是换一身红色女装,搭上这斗篷,正好去凌苑冲冲喜,说不定凌主子病就好了呢!”

    白鸽皱眉,“有这么一说吗?”

    “当然有了,不信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

    “那行吧。”虽说不可信,这几日事情接二连三,冲冲霉气也是好的!

    白鸽便着了一身火红的女儿装,去往凌苑。

    到得凌苑门前,守卫瞧不出白鸽,仔细辩认过一番,才未再阻拦。凌苑的冬日要比外边暖和许多,因着院里池子水温上升,雪花飘落,瞬间便化去。白鸽随手褪去了斗篷,一路走至花亭。

    往日这个时辰,凌落与夏子汀会同时在此吃点心,今日却是鲜花依旧,唯见人空!

    白鸽有点儿失意,整个院子只见一问三不知的五六个小斯,将袍子随手丢去茶几,走向养着两只乌龟的水晶缸,心不在焉地给它们投食。

    茶几上没有放丹青,常用的茶盏也不见了,就连日日升烟的香炉似是好几日未曾点燃……凌苑只是凌落在瑞国的一个商点,所以凌落是走了吗?

    也没仔细瞧缸子里的乌龟一眼,抬头见着随时板着脸的管家,白鸽赫然欣喜,问道:“管家,主子与夏公子呢?”

    若是平时,管家绝对不会回答,只是几日前凌落吩咐,若是白鸽过来,便叫她去见他。

    管家抬眼,回道:“主子与水小姐在卧房,夏公子出去了。”

    什么,孤男寡女在卧房!“苑里是没人了吗?”

    管家被吼得一脸茫然!

    苑门处夏子汀人未到声先道:“有,也都是男子啊!”

    闻之此话,白鸽愈加怒气难平!杵在原地眼观夏子汀持剑进得院子,捂着胸口拐过花亭,顺便喊了管家另去往别处。

    管家木然留下一句:“主子令你去见他。”

    哼!正好!

    一个转身……

    “嘣!”

    门一脚被踹开,白鸽迅速跨了进去!眼中所见,凌落半躺于床上,单薄的穿了件亵衣,雄厚的臂膀肌理分明,隐隐若现!水婉容坐在床侧,仅仅位于凌落身后,身体遮住凌落半个身子,似是在帮凌落宽衣!

    这是……将将进行中!

    白鸽被眼前一幕懵愣在门口,眸光死死钉着凌落的后背。

    他如何能这般?

    一旁,水婉容怒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给我拖出去,以后不要让她进凌苑!”

    “呃!白姑娘,你这是……白姑娘……南宫夫人!”

    声音从屋内飘过来,白鸽眸光移去,猛见周小六站在三尺之内!

    屋里还有第三个人!白鸽又是一愣,随后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此?”

    “白姑娘说笑了,公子病痛,我自然在此,听水小姐使唤!”接着周小六做了个请的姿势,“还望白……姑娘不要打扰!”

    原来是……病痛,怪不得他一直垂着头!白鸽连忙问道:“什么病,好些没有?”

    水婉容刚想启齿开骂,又听凌落轻声说道:“下去罚写字!”

    “哦!”白鸽脸颊刷的透出红晕。

    坐在书房里,白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用多快的速度到得凌落卧房前,又是怎样一脚踹开房门,反正是以夫君偷人的心态奔过去地!

    越思,越想当时的仪态!白鸽真想把自己揉成手中的这团废纸,用九牛二虎之力抛出去,越远越好……

    谁知这团废纸恰好丢在了凌落跟前,被拾了回来。

    “身正,方能写得好字。”凌落低着眉进来,不看白鸽一眼,也听不出其他任何情绪,直直走向正中的书案坐下。

    可冷凝的面容下,凌落思绪万千。

    方才他虽背对着白鸽,但从听到她的声音开始,以至于白鸽骂人之时,到她闯入房门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吸,于镜前,尽揽入他眼底,心里。

    夏子汀说她心里有他,可她为何要与南宫风郁成婚?若说心里没有他,此番种种是何迹象?

    呵!怎么就信了夏子汀的闲言碎语,这人说话一向嬉皮笑语!今日这一身红衣,早已说明了一切!

    即便被凌落罚写了一个时辰的字,白鸽仍然脸色绯红!外加心律不齐!

    “咚咚”,“咚”,“咚咚咚”……“咚”!

    她低埋着头,额头几乎要碰到书案!

    他是不是要问她些什么?

    可是……

    “我出去一会!”白鸽尾音未落,起身就往外跑。因为她发觉,凌落在盯着自己看!

    第一次,凌落第一次如此落寂地审视自己?

    还是淡漠?

    应是冷淡、或是爆怒,就算不是醋意大发,也绝不应该是这样的目光!

    为何是这样一种情愫?

    白鸽难过,遂爬上泉边唯一的一株银杏树上。

    凌落为何对她的婚事不闻不问?

    是未曾听闻?

    呵!整个城都动荡之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呢!

    方才那种她不理解的情愫,是何种情意?

    明明有点儿喜欢自己却要放弃的情愫?

    这株初冬的银杏树,似乎未曾经历过秋天,一树叶子繁盛,整株通黄。叶片似是千万蝴蝶的翅膀,徐徐翻动。风掠过,随风纷飞……那些随风而去的叶?

    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不挽留?

    听过这个故事吗?

    风在追求叶,承诺要带着叶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叶犹豫不决,征求树的意见。树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终有一天,叶被风打动,于是选择随风漂泊。离开的那一刻,它问树:你为什么不挽留我?树说:世界上不只有你一片叶子;它问风:你为什么要追求我?风真诚的回答:因为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叶沉默了,是树不懂得爱,还是风太执着。树问叶:你为什么要离开?叶开心的说:因为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事实上,树是因为太爱叶,为了满足叶的愿望,它没有挽留!

    也许是不够喜欢吧!

    白鸽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一片随风而去的叶子,可是叶太固执,它要随风走,自己也无能为力!

    是呢,自己对自己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黯然神伤中,白鸽身子一偏,从树上滑落!恰时,凌落踏枝而上,将白鸽接在怀里,又敏捷踏枝而下,于空中旋转……

    凌落,也许叶飘落的刹那便是如此感觉!白鸽瞧着凌落的眸子,恍惚之间,记起那次爬到房顶,被一位冷公子托着腿救下!

    此刻虽不是当时救她的姿势,白鸽却闻得出当时空气中的熟悉感,是千草香的味道!白鸽去药铺买过此香,得知这种香并不常见,除了凌苑还未曾听过谁家有。缓缓落地后,白鸽问道:“你那块攥刻昙花的玉佩呢?”

    “你何曾见我佩戴过什么昙花佩?”凌落漫不经心地放下白鸽,转身离去。

    为何?他都不用正眼瞧她一眼!

    他心中明明有她的!

    一池水,波荡漾,泉氤氲,垂柳在旁,一片叶,随风零落,最终随波逐流。

    凌落,我终是要去寻水浩飏的,倘若还能平安归来,倘若我们都安好,我定然要你知道――我白鸽,此生非你不嫁!

    余下小半日,白鸽全身心进了厨房,直到晚饭时间才从厨房出来。出来之时,端着一个汤盆那么大的水晶缸子放到餐桌上。

    “夏子汀,麻烦你把鱼汤移到一边去!”

    夏子汀诧异归诧异,知道白鸽又整了新鲜玩意,亲自移开鱼汤,笑问道:“这缸鱼端来作甚?”

    “自然是吃了!”

    “这是吃的!”夏子汀闻言,惊诧地瞧向凌落,“你听,她要我们吃了这些五彩斑斓的小鱼!”又对白鸽道,“你是不是跟这些水里的动物有仇啊?五彩缤纷的,我还以为是那什么烟……烟……花呢!要吃你自个吃,我和大公子可不吃!”

    白鸽自坐于凌落身侧,盛了小碗,放到凌落面前,口中说道:“我与你都没有仇,与他们能有什么仇?你爱吃不吃!”

    夏子汀开怀笑道:“鱼能被你淹死、虾可以养得通体金黄、王八瞎了眼睛,如此还能离家出走,你说是不是跟你有仇呢?哈哈……”

    “你说乌龟眼睛瞎了,还走丢了?”

    “没错,哈哈……”

    “不许笑!”白鸽气呼呼地唬道,“不许吃我做的汤圆子!”

    白鸽与夏子汀对话间,凌落仔细观看着碗里的小鱼儿。小鱼高低不一的飘于白瓷碗中,身形娇小,只有柳叶一半的大小,色泽晶莹,玲珑别致。凌落执起勺子,轻轻舀了舀,碗中的小鱼随着晃动的汤水似乎游了起来!

    想必制作起来要许多功夫!

    凌落舀了一勺子,连水带汤,送入口中。

    原来是汤圆子!

    有蜜香,汤甜而不腻,小鱼弹而不硬,软糯可口,有一股清甜……蛮不错的!

    夏子汀顿时止住笑,“这是汤圆子?”他看向凌落,瞧见凌落的碗已然空空如也,自顾舀了一碗品尝起来,“嗯嗯,不错哦!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夏子汀示意白鸽再给凌落盛一碗,凌落难得地回道:“不必,我已经用过三碗了。”

    “……”白鸽望向凌落,他正起身要离开!

    “噗……”夏子汀口中的汤水喷了一桌子!难得凌落会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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