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冤枉啊！我们娘娘从未有过害您之心，她每日早起是为了收集露水浇溉白雪塔呀！”
“对呀，花是从顾先生那儿讨来的，顾先生和我们都能作证，请您明察秋毫，我们娘娘是被冤枉的呢！”
侍女们哭唧唧地解释一番，端木澈却没有表态。
侍女们更慌了，一五一十地盘点秦乐安如何为了培养白雪塔而努力。
什么半夜起来给花松土，分时间段给花儿浇水，制作特殊的肥料等等。
听到那一大堆匪夷所思的做法，端木澈很快便意识到秦乐安被坑了。
因为，反季的白雪塔是一种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根本不需要怎么打理。
它之所以珍贵，是它源于一种失传的嫁接技艺。
白雪塔结出的种子会长成普通的牡丹，需不断地嫁接才能得到新种子。
懂得这门嫁接活儿的花匠突发意外身故，以致技术失传。
物以稀为贵，反季的白雪塔种子这才越来越少，可遇不可求。
知道秦乐安在折腾什么之后，端木澈不禁有些想笑。
真是个傻丫头啊，怎么可以相信顾蠡那老狐狸的胡言乱语。
“都起来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端木澈不再演戏，平静地吩咐。
侍女们还是不放心。
秦乐安平日待她们亲如姐妹，她们依旧担心端木澈会误会她。
为了证明秦乐安的清白，侍女们翻出秦乐安的笔记，以此佐证自己的说辞。
看到秦乐安那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端木澈更觉得好笑。
这丫头得多笨才被他师父给坑成这样。
“为了给殿下惊喜，我们小姐真的很努力了。”秋秋委屈巴巴地嘀咕。
“给我？”
端木澈愣了愣，“她的白雪塔是为了本宫种的？”
“对呀，小姐知道殿下喜欢洛城白雪塔之后就心心念念想送给您了。”
说到伤心处，秋秋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滚落。
“小姐她起早贪黑只为殿下，也不晓得哪个小贱人污蔑她，是人做的事？”
端木澈本以为秦乐安是因为自己喜欢白雪塔才被顾先生坑了一把。
殊不知，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
看着那一大堆潦草的笔记，端木澈心里流淌着难以言说的温暖。
真是个傻丫头啊……
“小姐真的从未想过害殿下，她害怕侍卫对您保护不周，还开始认真地学习武功呢！”
“是呀是呀，娘娘最近简直废寝忘食，好几次是我们催她，她才肯吃饭！”
“不错，徐月护卫也可以替我们娘娘作证的。”
侍女们七嘴八舌地替秦乐安辩解，难免会夸大其说。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时此刻，端木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感动。
也许如皇兄所说的，小王八蛋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心里暖暖的。
“都下去吧。”
端木澈顿了顿补充：“今晚之事绝对不许告诉你们主子。”
“是。”
＊＊＊
回到寝殿，秦乐安还在熟睡。
许是觉得被窝闷热，她的脚又不安分地伸出了出来。
端木澈微微一笑，悉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侍女们早已退下，端木澈半蹲下打量秦乐安。
昏暗的烛光把她的脸映衬得更加俏丽，端木澈心头那股异样的情愫再次涌动。
其实，小王八蛋长得也不错。
这一刻，端木澈倒是明白楚王为何会对这么个毫无闺阁气质的女子情有独钟。
因为，她是个温暖的姑娘。
习惯了深宫的冰冷和尔虞我诈，一份真挚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从今天起，你也是本宫的朋友了。”端木澈呢喃。
是夜，端木澈把床让给秦乐安，自己到书房休息。
一夜无梦，端木澈次日上朝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拐去后花园。
秦乐安正按照顾先生的“指引”，开始用菊花叶子上的露水给白雪塔的叶子按摩。
她撸起袖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端木澈看到后又是想笑，又是感动。
真是个傻丫头啊……
端木澈默默地离开，心情甚是愉悦。下朝后，他直奔一味书坊找顾先生算账。
这老狐狸太过分了。
平时喜欢坑他也罢，这次还坑到秦乐安头上，她可是楚王嘱托给他的人啊！
顾先生听说端木澈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来访，果断地尿遁。
他是看着端木澈长大的，这些年没少坑端木澈。
但是吧，这孩子第一次这么着急找他算账，大事不妙啊！
顾先生躲去小巷子，怎奈端木澈太了解他了，成功把他堵在胡同里。
“哎哟殿下，好巧啊。”
“不巧，本宫专门过来堵你。”
“殿下真会开玩笑。”
“谁与你说笑，过来。”
端木澈也不跟顾先生扯皮了，示意他跟上。
“殿下穿朝服的样子特别英俊，在下就不过去亵渎您了。“
“呵，过来！”
＊＊＊
书坊，二楼雅间
没有外人在，顾先生恢复一贯的从容，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徒弟弟，为师适才演技如何？可有信服力？”
端木澈没有回答，睨着他反问：“你无端端坑秦乐安作甚？”
“怎么，徒弟心疼了？”
“怎么可能。”端木澈毫不犹豫地否认。
顾先生笑而不语。
端木澈便稍稍正色道：“给你一天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摊子，不准再让她折腾。”
“安安也是为了你才甘愿折腾的嘛。”顾先生暧昧一笑问：“徒弟当真一点也不感动？”
端木自然是感动的。
但是……
“你再坑她，我便公布你的身份，等大家都常来拜访师父您吧。”
端木澈微笑地威胁，顾先生嘴上调侃几句，但还是答应下来。
端木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可找到秦将军夫妇另外一部分遗骸？”
“还没有。”
“……”
“近日频频出现秦将军的画作临摹，我的人已经彻查，并非出自秦将军。”
“我们都找到他们一半尸骨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啊，怎么可能。
可怜秦家一门忠孝，正支却只剩秦乐安一名孤女。
顾先生惋惜地在心里叹了声。
他迟疑一阵，最后还是没有将秦乐安怀疑父母活着的事情告诉端木澈。
那日，他看到秦乐安在地图上的备注便猜到她有寻找父母的计划。
他不忍心敲碎秦乐安的希望，也不愿意端木澈知道秦乐安这么拼搏的真相。
因为，他家徒弟明显已经在意秦乐安了。
也是因一时兴起，顾先生这才顺势借秦乐安试探端木澈的反应。
不料这么一探，他果真发现自家感情生活一直为空白的徒弟竟动情而不自知。
这是个悲伤又让人欣慰的故事。
“澈儿，你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算去一趟边境？”
“嗯。秦家为江国立下汗马功劳，我理应去拜祭一番，何况——”
“何况什么？”
“我已答应陪楚瑶回去锦城拜祭她母亲，锦城离边境不远。”
“臭小子，楚瑶那丫头从小就喜欢你，至今还不肯只把你当做兄长，你确定要单独与她出行？”
“谁说单独？”
“徐野他们不算！”
顾先生操碎心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澈儿，你要尽快处理好这些事。”
端木澈瞥了他一眼：“谁说只带他们。”
难道……
顾先生愣了愣，笑道：“为师相信安安一定会喜欢你这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