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袁嫔看了眼殿里的几人,不再说什么,大家都是大家族出身的女儿,有些事心里很清楚,良妃摆明了与贵妃亲近,她便不再劝说。

    这头,颜禧换了衣裳拿了伞出来,便带着良妃与李玳绫往太后那里去。

    袁嫔等几人走了后才出来,身后的掌事宫女便问:“娘娘怎么不跟着去瞧瞧?”

    袁嫔抬手扶住被风吹到脸上的步摇坠子,往良妃几人的背影看了一眼,道:“有什么好瞧的,这宫里的事,能帮一把就是情分,没必要将自己也掺和进去,你看那个张才人,七皇子没了后,她如今疯疯癫癫的,被关在自己的宫殿里,昔日与她交好的可有谁去帮衬过一次?”

    大宫女受教地低下头。

    “回去吧。”袁嫔撑着大宫女的手往另一条宫道走。

    北风呼啸,皇宫的天空上压着一片黑云,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后宫内,皇帝有些烦躁地坐在小佛堂里,香炉里青烟袅袅,隔着一道帐子里,太后正坐在佛像前闭目念佛。

    皇帝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想着再等等吧。

    要是太急切,恐怕惹得太后伤心。

    赵宇立在皇帝身后,稍稍抬眼去看门外的动静。

    方才还见到贵妃宫里的颜禧在那里等着,现在已经不见人影了,估摸着是去找贵妃了。

    地龙烧得火热,皇帝去拿桌上的茶,却不小心打翻了杯盖,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里头念佛的声音顿时停了。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走出来,和气地对皇帝道:“皇上先回去吧,太后见快要过年,只是想让贵妃陪着念几日佛,到了您封印那日就将娘娘送回去。”

    这是第二次来请皇帝回去了。

    皇帝有些犹豫起来。

    他之前被李玳绫那个小丫头说得有些上头,一股脑冲到了太后的面前,又觉得太后应该不至于要将贵妃如何,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正想顺坡下驴地回去,却听见门口却有人来报良妃觐见太后的传报声。

    老嬷嬷回到帐子后低声禀报了几句,便听里头窸窸窣窣的珠串声,然后太后终于被老嬷嬷扶着走出来。

    皇帝立即恭敬地站起来过去想要扶:“母后……”

    太后身穿墨蓝色的宫装,胸前一串油光的祖母绿,手里捻着一串东边进贡的海柳佛珠,轻轻一抬手,避开了皇帝伸过来的手,面色肃然:“若不是我将贵妃请来,皇帝恐怕都不记得我这个太后了吧。”

    皇帝尴尬地笑了笑:“母后言重了,儿子哪里敢?”

    一边的老嬷嬷问道:“要不要请良妃进来?”

    “不忙,让她等着。”太后在主位上坐下,接过老嬷嬷递来的茶抿一口后又递回去,对皇帝道:“今日你来,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

    皇帝以为太后又要训斥他几句,弯着腰乖乖听着。

    却听太后道:“贵妃我短时间是不会放回去的,她入宫后就一直不敬我这个太后,生下皇子更是嚣张,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我知道你对四皇子寄予厚望,他是我的孙儿,我自然是疼爱的,但是让贵妃亲自教导长大,我还是不太放心,不如就让贵妃在我这里静静心,念念佛,等四皇子长大成人后再放她出去吧。”

    皇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问:“母后何出此言?她如何不尊重您了?”

    众所周知,贵妃是个软脾气,就算是对宫里位份低的嫔妃都没给过脸色,长公主那边更是一直尊敬着,反而是长公主爱拿乔作势,怎么到了太后这里,就变成贵妃嚣张跋扈了?

    “母后这话实在是偏心了些,长姐她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呢?”皇帝着急道。

    “她是我一手带大,我不偏心她偏心谁?你将她唯一的女儿都赶出燕京去了,如今她在宫里被你的贵妃欺负了,我还不能为她主持公道?”太后理直气壮地说。

    皇帝深知太后说一不二的性子,更着急了:“可您也不能就这样将贵妃扣押在您的宫里吧,您让外面的人怎么看?”

    赵宇几次抬头想要劝,都没来得及。

    果然,皇帝的几句话让太后更生气了,将手里的佛珠“啪”地一生掷在桌上,指着皇帝道:“你是说我不守宫规,倚老卖老欺负你们是吗?”

    皇帝深觉太后有些胡搅蛮缠,缓了缓才道:“从贵妃入宫起,您就不喜欢她,这是阖宫都知道的事,如今三皇子才被朕给废了,您就将贵妃扣押起来,岂不是让朝堂生乱?母后一向喜欢依照着自己的脾气行事,如今更是不替亲生儿子考虑半点了。”

    太后抬高了声音:“你果真会为了她来忤逆我,我当年如何心惊胆战地将你抚养长大,让你登上皇位,你却只惦记一个外人!我问你,她寿辰时为何没有一个人来请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了,你好将她扶上后位?”

    不仅皇帝觉得委屈,连赵宇都觉得太后有些蛮横。

    且不说当年先帝还在时,太后膝下抚养着自己的儿子,还将别人的女儿要过来一起养,先帝都允了,后来更是先帝硬将皇位塞给了皇帝,根本不需要太后帮扶一点。

    就说贵妃寿辰那件事,本就是太后之前发话说以后的宫宴不用请她,她要潜心礼佛,皇帝又想到太后定然不肯出席贵妃的寿宴,才未去请。

    怎么现在这些有关的没关联的事情,都被太后一股脑地砸在了贵妃的头上。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地龙烤得皇帝满头是汗,心里也越发烦躁起来,不想再与太后争吵下去,便道:“母后不如先将贵妃放出来,日后您要掌管后宫还是要儿子做什么,儿子都依您,贵妃当真是没有半点不尊敬您的意思,都是儿子的错。”

    外头的雨雪越来越大,良妃带着李玳绫立在佛堂外的廊下,将里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良妃拢了拢被风刮着的毛领子,垂着眼轻声道:“皇上还是这样,对谁都狠不下心来……”

    李玳绫神色凝重,抬头去看良妃:“太后这是铁了心不肯放人了。”

    良妃垂头去看李玳绫,这才发现自己以前一直都忽略了这个小侄女,觉得她木讷得很,大侄女聪慧些。

    今日反倒觉得这个小侄女倒是比大侄女藏得深,有趣。

    不免笑道:“我们都看出来的事,偏偏皇上没看出来。”

    小佛堂里,太后听了皇帝的话后,从胸腔里溢出一声冷哼:“我不会放她的,若不是看四皇子已经长大懂事了,她现在已经死了,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好,我替贵妃除去了,日后我会重新找人来伺候她。”

    “她好歹是贵妃……”皇帝声音颤抖地说:“您真是太胡闹了!朕还以为您这些年礼佛,性子会稍稍改一些,没想到还是如以前一样独断专横!凡是您不喜欢的,朕从来不能要,您喜欢的,朕也必须喜欢!”

    “不管如何,我都是太后!这后宫的事都归我管!皇帝再阻挠我管教妃嫔,我立即颁出懿旨自请退位,看看朝臣与全天下如何口诛笔伐你!”太后狠狠地一拍桌子。

    “赵宇!带人去将贵妃找出来!”皇帝拂袖将身旁的茶盏打翻在地。

    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小佛堂,李玳绫身旁的门被赵宇急忙打开。

    赵宇瞧见良妃,手忙脚乱地打了个千,便急忙带着人走了。

    良妃等了等,听见里头的争吵声停了,才走到门口,柔柔地问道:“太后,妾可以进来吗?”

    太后铁青着脸,抬头看见是良妃,开口斥责道:“滚出去,目无长辈的东西!”

    良妃知道太后这是为了长公主在骂她,也不生气,低着头受了这顿骂。

    可皇帝现在也正在气头上,见太后不分青红皂白地骂自己的妃嫔,立即回道:“母后如此不待见我们,不如儿子这就请旨下位,把皇位与这后宫都让给长姐与西郡王吧!看来他们才是您亲生的孩子,比起我这个亲生儿子,您与他们更亲厚些!”

    “长公主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与她弟弟来往不深,你何必用这种莫须有的事来诋毁你长姐?”太后固执道:“比起她的亲弟弟,她一向偏心你一些,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你对她冷漠些便罢了,可你也不该让你的妃嫔来随意羞辱她!”

    皇帝气极,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立即转身离去。

    “太后息怒……”良妃缓缓开口,温柔的语调顿时将屋内的火药味冲淡了几分。

    太后也不想听她说话,也不想见她,索性偏过头去。

    皇帝面带鼓励地看过去:“良妃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皇帝一直觉得这个年纪小的妃嫔很乖顺懂事,现在她肯为了贵妃来触太后的霉头,更是让皇帝心中喜爱。

    良妃整理了下思绪,才开口道:“太后一直说长公主偏心皇上,臣妾却不觉得。”

    太后转头瞪着良妃,当即就想将手边的茶盏砸过去。

    良妃道:“上回贵妃的寿辰上,长公主硬要将王家的女儿塞给四皇子做皇子妃,还口口声声说是太后的主意,妾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我当初是看好王家那姑娘。”太后不知道良妃到底想说什么。

    “可第二日便传出王姑娘是灾星,更是没过多久就在山里暴毙了。”良妃踟蹰地看了一眼皇帝,小心翼翼道:“如今没人说长公主什么闲话,可妾却听人说太后一心不想贵妃娘娘好过,连小小的四皇子都记恨上了……”

    “胡说八道!”太后骂道:“我虽然不喜欢贵妃,但对四皇子一直是爱护的,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会想要害他!去年他传言被西郡王刺杀,我至今没再召见世子入宫,我难道做得还不够吗?”

    “悠悠众口啊,太后。”良妃叹息一声。

    皇帝跟着点头:“是啊,那日的事朕也有所耳闻,长姐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母后一定要给嵘儿赐婚的,若不是贵妃一力婉拒,第二日岂不是会有更大的笑话传出去?”

    坐在上首的太后沉默着不说话。

    良妃又道:“妾知道太后心疼长公主,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长公主又事事将太后搬出来镇压别人,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长公主更加有恃无恐了,真到了那一天,西郡王那边也不好说了。”

    “她……”太后本想说,长公主不过是性子乖张了些,女孩子做不出什么祸事。

    但一想到长公主的女儿当街打死大家小姐的事,又住了口。

    那件事也是太后一力镇压,才让谣言没传得太厉害。

    良妃的话正好打在了太后的心坎上面,太后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受损,更何况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养女连累。

    见太后沉思,良妃接着道:“太后您久居佛堂,外头的事都是长公主来告诉您,您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传言呢?”

    “长姐已经嫁人,本不该常进宫来,朕是看在她从小作伴的份上才默许此事,却不想她凭着朕与太后给的特权,越发的肆意妄为起来,如今连朕与太后也开始利用了。”皇帝叹道。

    太后还是不肯全然相信,认为这是良妃在帮衬着皇帝给她吹耳边风。

    便道:“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拿腔作势,我活了几十年,难道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贵妃的事事关国事,没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皇帝十分疑惑:“事关什么国事?”

    “我知道你以后想立四皇子为太子,且不说你如今正当壮年,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那贵妃难道真如你见到的那样单纯么?她日后若是因此生出别的心思你又该如何?”太后对皇帝道。

    太后终于肯说出真正的理由了,之前什么不尊敬长辈之类的话,都是太后在借题发挥而已。

    长公主真正说服她的原因便是在此。

    太后决不允许后宫有掌控不了的妃嫔。

    皇帝觉得太后说的这些完全是子虚乌有,顿时无奈了:“母后,现在嵘儿还小,不能没有母妃在身旁,再说贵妃她定然不会有那样的心思,您如今什么罪名都没有,就将贵妃扣押在您宫里,后宫的妃嫔以后如何自处?贵妃的母家又该如何想?难道当年先帝想要立儿子为帝的时候,先太后也要将您关起来么?”

    “那怎么能一样,我的母家不是西戎。”太后道。

    良妃见此,也顿时不知该如何劝了,不过她今日来也自知没本事带贵妃回去的,只不过是在尽力拖延时间罢了。

    若是皇帝就这样被太后打发走了,就算四皇子回来,光是求见太后也是一桩难事。

    去寻贵妃的赵宇迟迟未回来,李玳绫立在门边环视左右。

    一同来的颜禧没能进到这里,被拦在了佛堂外,不知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出宫替她传话的袁家姐妹此刻怎样。

    李玳绫不仅想到夏日的那个早晨,她与宫嵘在贵妃宫里的回廊下谈话,她忽然察觉出这个世界有一股强烈的命运感的那件事。

    就算她与宫嵘将贵妃一次次保护下来,可因为贵妃原本就要死的结局,也会一直出现各种危险。

    今日若不是她将皇帝请来,恐怕贵妃此刻真的凶多吉少了。

    单是听颜禧说田嬷嬷已经没了的事,就能想象出当时一定是到了令人绝望的境地。

    屋内皇帝的声音传出来:“朕已经给您说得很明白了,于公于私,朕今日都要将贵妃带回去,就算不是为了朕自己,为了嵘儿将来少受非议,朕也要这么做,母后不要逼得朕将长姐一并送去封地上。”

    太后却风轻云淡道:“我为你付出的苦心,你以后会明白的。”

    李玳绫觉得太后真的太二极管了,倚着门框悄悄往里看,想看看太后究竟长什么模样。

    正巧良妃偏头过来,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乖乖站回去。

    李玳绫短暂地瞥了一眼太后的面容后,便立即缩了回来。

    转回头的一瞬,一阵风略过,李玳绫只来得及看见一截黑色缎面的衣袍。

    抬头看去,宫嵘立在身边,不知他今日去做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沉稳干练的黑色,发上连装饰都没有。身上黑色的衣裳上不知是雨还是血,湿了一大片,他的到来让屋内安静下来。

    太后见到宫嵘来了,便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

    皇帝不知为何心中轻松了不少,唤道:“嵘儿进来。”

    宫嵘一步步走进去,将负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手里捏着厚厚一叠信件,信封有新有旧,但看封面就能看出是同一个人书写的。

    他走到太后跟前,将手里的信件扔在了太后手边的边几上。

    “这些都是长公主与西郡王暗中来往的书信,皇祖母看了再说吧。”

    哪怕面对太后与皇帝,宫嵘也沉着脸,扔下信件后后退了几步。

    皇帝一脸好奇地走上前来,拿起其中一封信打开,问道:“怎么这么多家书,母后不是说长姐很少与西郡王来往的吗?”

    太后喉咙一梗,抬眼瞥了一眼皇帝,便又继续眯着眼去看手里的书信。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里只剩下纸张的摩擦声,太后与皇帝的脸色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深沉。

    在这期间,良妃已经将李玳绫唤到身边来站着。

    屋里有地龙,外面的风刮着怪冷的。

    终于,皇帝将手里看完的书信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指着那团纸愤怒道:“狼子野心!两个畜生!朕要将他们凌迟处死!”

    太后沉默着从信中抬起头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向面前的宫嵘:“这些都是真的?”

    书信里详细地写着长公主与西郡王如何密谋让王云芷长达几年毒害贵妃的事,写着西郡王认为宫嵘最有前程,应该先将他除掉的事,写着与王尚书一党如何在朝堂上为郡王铺路的事,也写了贵妃的寿宴上,如何让那个年轻的妃嫔去勾引三皇子,日后好让三皇子为自己所用,甚至还在谋划以后怎么悄悄给皇帝与太后下毒的事情。

    太后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公主会如此恶毒地谋划着想要毒死自己,扶持亲弟弟上位。

    宫嵘唇角微微一勾,充满嘲讽:“就因为祖母一而再地偏心,才让姑母有了帮西郡王篡位的野心,若不是他们还密谋了杀您,孙儿都怀疑您也想让父皇禅位了,毕竟您一直都心疼姑母些,老是与父皇作对。”

    这话说得实在露骨,就连皇帝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让儿子少说两句。

    太后更是涨红了一张脸。

    众人都以为太后要发怒,却没想到她只是缓缓地叹了口气,败下阵来:“是我识人不清了……”

    “我可没时间与祖母在这里聊家常,我的母妃在哪?”宫嵘看向太后的眼神十分冰冷。

    太后心中一惊,顿时觉得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而是一个丝毫不隐藏自己野心与杀意的未来君王。

    皇帝似乎早已习惯宫嵘这样的姿态,说道:“赵宇去寻你母妃了,还未回来。”

    见太后不肯说话,宫嵘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在了太后的脚下:“不瞒您说,今日孙儿已经亲自去抄了长公主的府邸,将她所有篡位的证据都搜罗了起来,等我将这些证物都交给中枢,长公主也别想活着出燕京了。”

    令牌纯铁打造,扔在地上发出脆响,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赫然印着“长公主”三个字。

    太后不仅往椅子里缩了缩。

    宫嵘拿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慢条斯理道:“孙儿能亲自抄了姑母的家,今日带人将祖母的宫殿里搜一搜,也是敢的。”

    随即将脏污的帕子扔在地上,问道:“所以,我母妃在哪?”

    太后宫殿的一座阴暗潮湿的偏房外,宫嵘一脚踹开了房门,刺眼的光顿时洒进屋子,照出角落里抱着双臂半晕半醒的贵妃。

    “贵妃!”皇帝率先走进去。

    颜禧也跟着跑过去,将自己找到的披风披在贵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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