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导演在不远处对着监视器怒吼:“谁给她泄的题?”

    本来打算让嘉宾在博物馆里找过一圈之后发现目标就在出发的地方,搞个出其不意的效果,为此还特意给了东西南北方位的误导,没想到刚开机就玩砸了。

    所有工作人员本来都盯着苑宇彤,听到导演这一声怒号,自然将目光转到跟拍导演霞姐的身上。霞姐也是一脸懵,拧眉瞪着那些狐疑的目光。

    霞姐是老资历,专业性不容置疑。

    摄像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摄,扛着机器依然对准她和高晏青。

    秦若影拿着提示卡从远处走回来皱眉说:“发生了什么?”

    陆尘也慢悠悠走到他们验证成功的那件展品前,随意扫了一眼,眉梢微挑,对高晏青说:“这么快?你们作弊了?”

    高宴青摊手,又指了指苑宇彤,她还在聚精会神地看那幅画,根本没听到导演的质疑。

    直到高宴青拽了拽她的衣角,导演已经站在她身后,板着脸问她:“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件?”

    “我猜的。”众人的眼光连带所有的摄影机全投射在苑宇彤身上,等着看她怎么编。

    苑宇彤指着玻璃罩着的书画说:“这画的是曲水流觞的兰亭修禊场景,【曲水流觞】是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字,我看介绍卡上写的是真迹,那单凭这四个字这幅作品就能做镇馆之宝。”

    画中描绘的是四十二位文人雅士,带着十几个服侍之人在溪水边畔参加聚会喝酒的场景,当年兰亭集序描绘的盛况跃然纸上。

    她细白修长的手指划过保护罩,定在为首的文人身上。“如果是兰亭雅集的话,画中这个人应该就是王羲之。”

    现场鸦雀无声,人们都惊呆了。

    蓝柯不仅能看出是谁的书法,还能看出画的是什么名篇场景,还能从画中五十多个人里找出哪个人物是王羲之,轻描淡写就指出来了,好像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导演还是持怀疑态度,把讲解员找来求证蓝柯所说是否都正确。

    讲解员点头确认,反问苑宇彤:“您之前有来过我们博物馆?”

    苑宇彤摇头,她清澈的眸光仍在躲避摄像机,像是一只怕生人的小鹿。

    “那您之前见过这幅作品?”

    苑宇彤仍然摇头说:“我只见我的国画老师也画过。”

    “你的老师是谁?”导演问。

    “我的老师是郑海荣。”

    高晏青感叹了一句:“这也太牛波一了。”,被现场收声录了进去,后期还单剪出来,之后每一期都能听到他这一句。

    关于蓝柯,嘉宾资料上只写了她的基本信息,连导演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没想到她是真的师出有名,但从来没听说过国画大师有学生呀。

    这下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妆容寡淡,带资进组的蓝柯和这幅古画站在一起就闪闪发光。

    导演也明白了为什么赵景柯说预设文物尽量找书画。

    这个为了应付差事捞点钱的综艺突然变得有点意思,韩导演又有了新的灵感。

    眼下人们都等待着韩导演开口,霞姐说:“要不然把之前的都删掉,换一个重拍?”

    “不用,这样挺好,继续吧。”导演笑了笑说:“若影,你们输了。”

    陆尘双手插兜,无所谓地撇嘴,对还在发愣的秦若影说:“这下没得玩了,旅游基金在你那,给人家掏钱吧。”

    每一小队都有六万元资金,作为整个南北路线的旅游基金,第一站刚开始没半小时他们就得掏出一半给蓝柯。

    秦若影不耐烦地瞪了一眼陆尘,掏出节目组发的手机,高宴青双手捧着手机一个滑跪先把收款码递在秦若影的眼前,“公主请拨款。”

    他也收获了秦若影的白眼,却乐滋滋地上蹿下跳。

    苑宇彤挑选的胜利者纪念品是邓散木印章的卷轴,高宴青随便拿了一个冰箱贴,努着嘴说:“姐姐,你挑这个干嘛?又大又重,像我一样挑个小的随身携带,也不耽误我们一会儿去景点玩。”

    “‘北齐南邓’知道吗?齐是齐白石,邓就是邓散木,邓先生的作品也许在这个博物馆存放得最多。他的书法、篆刻都造诣很高,跟微书有点相似,都是‘雕虫小技’。”她说起这些如数家珍。

    苑宇彤整理好卷轴放进包里,高晏青接过她的双肩包,背在自己身上说,笑眯眯地说:“姐姐,这次能赢全靠你,我给你当助理。”

    他们没到中午就从省博物馆撤出来,四个人一起在哈尔滨的各个景点参观,高宴青主动给苑宇彤拍照,还会指导她摆什么样的动作,他拍照技术还不错,蹲下站起侧歪身子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是两个没头脑和两个不高兴。

    秦陆小队复盘之后互相嫌弃,陆尘和她赌气还要用他们的旅游基金请苑宇彤和高晏青吃马迭尔冰棍和晚饭,秦若影对于陆尘这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做法连连谴责。

    高晏青和苑宇彤啃着冰棍,看着他们在中央大街互不相让地斗嘴。

    高晏青笑说:“你们两还真像吵架的两口子哈。”惹得两人一齐回头瞪他。

    “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倒霉孩子,不然俺俩早离了。”陆尘学说东北口音,把高晏青和蓝柯都逗笑了,秦若影也快要撑不住了。

    苑宇彤吃完冰棍唇角还挂着奶油,冷得发抖,上下牙齿打架。

    高晏青搓搓手,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说:“尘哥,你为啥非要在大冬天请我们在户外吃冰棍啊?是不是为了给影姐报仇?”

    听到这话秦若影才笑了,弯腰掏出纸巾抹去苑宇彤嘴边的奶油,四个人才愉快地进行之后的行程。

    晚上回到酒店,她精疲力尽地栽倒在床上,秦若影回来之后就和团队在别的房间开会,听她说好像是有什么新戏要她看剧本。

    苑宇彤百无聊赖就把一整天的照片都发给赵景柯,有自己自拍的游客照还有高晏青拍的美照。

    赵景柯回复得很快,像是一直等着他们拍摄结束。

    【能视频吗?】

    她已经问过霞姐怎么避开摄像头,于是在摄像头前自言自语说自己要去洗漱啦,带着手机进了洗漱间。

    几天没见到他,她坐在马桶盖上拨出视频电话的时候心都提着,有些紧张。

    对着前置镜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接通的时候她调整角度,躲躲闪闪只露出半张脸。

    赵景柯难得在家,穿着睡衣正坐在书房里那张她经常坐的木椅上,只开了台灯,暖色的灯光映衬他的轮廓线条都柔和了许多,他问:“你这是在哪?”

    “在卫生间,其他地方都有摄像头。”苑宇彤小声说。

    他眉眼一弯,关切问道:“录节目辛苦吗?”

    “就是出来玩,不辛苦,可开心了,除了摄像机有点烦,以后慢慢会习惯吧。今天我们去了省博物馆...”

    苑宇彤把一天所有的行程事无巨细,手舞足蹈地讲给赵景柯。

    他就在屏幕那头认真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眼里的温柔都通过手机镜头传递给她。

    她一口气全说完又悻悻地问:“你最近在干什么?白天也不主动给我发信息,董事长也这么忙吗?”

    男人对着镜头抿唇一笑说:“工作的事都是枯燥的事,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们在外面玩的事。”

    “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我想和你一起玩。”她笑着撒娇说,期望他能来看她,看到他在屏幕里憔悴的样子更加希望他能放松一些。

    “最近工作忙。”

    她撅嘴说:“我听说秦若影有别的通告,可能会暂停两天等她,我也可以回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玩得那么开心还总想着回来,这里有你惦记的人吗?”他明知故问。

    “我惦记我没画完的洛神。”她嘴硬道。

    男人闷笑了一声,声音从手机那头钻进她的耳朵,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换睡衣的样子,脸蓦然有些发烫。

    视频通话了很久,苑宇彤玩了一整天累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腿也坐麻了。

    赵景柯看到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勾唇一笑说:“早点儿睡吧,洛神我会帮你看着的,不会跑掉。”

    挂断电话,赵景柯静静望着书桌正中苑宇彤的玉壶春瓶。

    他的想念也愈发强烈。

    何尝不想去看看她,无奈集团的事纠缠着无法脱身。大检查即将收尾,也许可以有些空闲时间,但不确定的事情不能告诉她,免得她失望。

    *

    接下来去的两个城市,导演都不敢再把出发点和选定的文物放在一起。

    他们也只能顺应规则去找提示词,但苑宇彤总能在最少的提示词下,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确地找到目标。

    眼看秦陆小队的旅游基金越来越少,两个嘉宾的团队都有些着急,经纪人找到导演向他抗议,不能每次都让蓝柯赢,这样会显得我们的艺人很蠢。

    汪屹也多次耳提面命告诉苑宇彤:“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就不能装一下,让让他们吗?”

    苑宇彤总是眨着眼说:“我已经让了...但他们还是找不出来,我是想着早点找到大家不就能出去玩了嘛。”

    导演给失落的秦陆小队提示说:“每期队伍都可以换人呀,各凭本事嘛。”

    经纪人一点就通,回去就各自要求秦若影和陆尘都去争当蓝柯的队友,挤掉小高,抱紧大腿,捆绑营销。

    一时间她收到四面八方而来的示好,以前当她是透明人的各方工作人员都来和她协商下一期的队友人选。

    她短暂体会到了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心情别提有多舒畅。

    高晏青也有了危机感,他知道自己和蓝柯在一起能一路稳赢,还可以增加曝光率,更加对她体贴入微,就差亲自喂饭了。

    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小高阳光热情会来事,出去玩的时候都在照顾她的想法,还会给她拎包,为她拍照。

    这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她没有理由,也根本不想换队友。所以为高宴青拒绝了多方的示好。

    连输三期的秦若影十分苦恼,和蓝柯住在一起虽然近水楼台,但人家还是明确拒绝了与自己组队。

    出去玩的时候岁月静好,一到博物馆她就拧着一股想赢的劲儿,总归来说是秦若影的胜负欲极强,却无奈总是被实力碾压。

    她让团队给她做功课,像看剧本似的每天都在认真研究下一个博物馆的文物,无奈资料实在太多,根本看不完。

    最后到了博物馆除了地形比较熟悉,其他的功课都是杯水车薪。

    苑宇彤看在眼里,有时就算找到了也会装做没看到,摄像机对准她也不能直接提示他们,就在博物馆里瞎溜达去看别的东西,但另三人一找就是一整天,时间消耗在博物馆里让她无奈。

    秦若影的努力也没有完全白费,终于在辽宁博物馆让她翻了一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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