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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她非常得意

    饭毕,赵知临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碗,吴非辞也跟着走进去。

    她想问问,明日什么时候去田垄上给他送饭。

    她还未出声,赵知临便转过去,高高的身子严严实实背对着她,伸手抓一把筷子,攒在有力而宽大的手中,仔细清洗着。

    认真得像是在掩饰什么罪证。

    可那把筷子明明是干净的。

    吴非辞蹙眉,退出厨房。

    夜里,赵知临打了几桶水给她洗澡,提着空桶走出屋外,吴非辞抱着干净的衣服正要进去。

    两人的视线迎面相撞。

    但撞得不严重,因为赵知临很快就收住了视线,移往别处,可能是天上的月亮,可能是地上的月光。

    他神色淡淡的,轻轻擦过吴非辞身侧,走了。

    睡觉时,吴非辞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手心隐隐作痛,像是几百只小鱼尾巴在她手上剧烈拍打。

    夜越深,感受到的疼就越清晰。

    她心烦意燥,总也睡不着,随意翻个身向外,看着地上,空空如也。

    铺了褥子,没铺上人。

    赵知临还没有进屋。

    他站在窗外廊下,负手而立,粗布衣带简单扎起,束起他窄健的腰,树影婆娑,他背影挺拔。

    夜风捏碎的溶溶月光淋在他身上,清冷冷。

    赵知临在刻意躲着她,就像角落那盏羊油灯在躲着穿过的夜风,忽明忽暗。

    他显然是有事瞒着,生怕吴非辞看出来什么,所以在饭桌上他心虚的对吴非辞言听计从,在厨房里背过身,提着水桶别过脸去不看人,站在屋外不进来。

    吴非辞大约知道是什么事。

    赵知临今日拦住了文国公的车马耽误其入宫面圣,很直接的方式得罪了文国公府。

    文国公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地责难于一个小小的禁卫,更不会在明面上责罚他,但有人会替文国公去做这些事。

    赵知临今日回来得这样迟,定是受了责罚。

    他不同吴非辞说,许是因为面子,许是不想让旁人担心他,许是他本就是不愿声张的人。

    可吴非辞多机敏聪明一人,怎会不知道他受了罚?

    今晚他煎茄块时,吴非辞偷偷贴在他后边,从他后颈微松的衣领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吴非辞凑近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他脸上、手上、腰上、腿上、脚上都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只有背上散出血腥味。

    赵知临定是受了军杖,且打在了背脊上。

    后背受了伤,肯定没法平躺在冷硬的地上睡觉,即使地上铺了一层褥垫也遭不住。

    他现在只能先站在外边,等着吴非辞睡着,夜里好偷偷爬到床上来睡。

    吴非辞认为自己的猜想有理有据,令她自己心服口服。

    可赵知临不知道,睡着的吴非辞并不老实,随时有可能踹到他的伤口。

    吴非辞不是不讲理的人,更何况今日若没有赵知临替她拦着文国公,她断不能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说出那些话来。

    怀着这一点感激之情,吴非辞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走到窗边,手肘撑在窗沿上,身子往外探。

    她抬起青肿的手,艰难扭转手腕,用手背拍了拍他。

    他没回头,只是沉沉“嗯”了一声。

    很奇怪,可能是夜里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像是生了薄茧的指腹轻轻磨过你喉底。

    吴非辞又故意拍了一下他的左肩。

    “有事?”他依旧只肯看着夜幕,不看身后人。

    声线比刚才更低沉了些,应是在忍耐着什么,比如说背上的伤。

    吴非辞收了手不再碰他,只说:“今晚你要睡床上,我也要睡床……”

    她将要说完,才猛地觉得不对劲,顿了顿,犹豫了半晌,才说:“我要睡地上。”

    赵知临这才悠悠转首,狐疑望着她,问:“你尿床上了?”

    你才尿床上!!

    可怜他受了伤不好意思说,吴非辞不同他计较,轻轻摇了摇头,抬起脸冲他弱声道:“我热,地上凉些。”

    这个朝代处于气候的温暖期,夏天夜里确实闷热。

    闷得人心烦意乱,浮想联翩,见着月光落在她脸上便忍不住想上手捏一……

    赵知临,你最好就此打住,适可而止。

    这是不应有的念头。

    “你要睡哪儿,随你。”赵知临抬眼望着她的脸,唇角微微抿下,“我要睡哪儿,随我。”

    这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傲娇好面子还不听劝。

    吴非辞无奈之下,只好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警告:“你今晚最好睡床上,否则……”

    她迟迟不说后话,气息在他耳廓边上来来回回转悠着,湿润润又轻飘飘。

    赵知临身体硬直站着,稍一偏过脸就能远离她气息的干扰。

    他没动,只深吸两口气,眼尾轻挑:“否则?”

    “否则……”她的薄唇猛地凑上赵知临的耳尖,放下狠话:“你就得和我一起睡!”

    赵知临说过他不乐意和别人一起睡,既要威胁,自是要用他不乐意的事来威胁才奏效。

    赵知临顿时哑然,呼吸渐沉,倏忽转过身去。

    “随你。”他淡声道。

    耳后已渐渐滚烫起来,薄薄的红自耳根漫到颈下。

    若没有夜色遮掩,吴非辞就能清楚地知道赵知临这一整晚所瞒着的到底是什么。

    赵知临只希望她没心没肺,千万别看出来自己如今还念着她。

    若她知道,会非常得意,赵知临现在还不想让她非常得意。

    硬梆梆的蔑席地衣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吴非辞直愣愣躺下去,硌得她腰疼背痛。

    幸而明日无需到公主府点卯,今晚若是睡不好,等赵知临起来,她再爬到床上补觉。

    一旦睡不着,她就闲得无聊,冲着床上的赵知临道:“你睡着了吗?我有要紧事问你。”

    睡着?

    赵知临躺在她睡过的褥子上,身上搭着她盖过的被子,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气息。

    如何能睡得着?

    “问。”他沉声道。

    “明天我什么时候去给你送饭?”吴非辞问他。

    “你饿的时候。”他回道。

    吴非辞翻身趴着睡,依旧睡不着。

    她说:“明天你别做饭了。”

    吴非辞自己受了伤有人喂饭,赵知临受了伤却要做饭,有点太欺负人了些。

    “吃腻了?”赵知临眉头不由得蹙起。

    吴非辞:“荷花坊青西巷口有一家杂肉凉面,不加肉也才十文,我想尝尝。”

    赵知临:“行。”

    “你也要尝尝。”她望着窗外,说:“阿清肯定没吃过,他也要尝尝,我明天起了床就去买,阿虎和巧娘这两小孩若见了肯定吵着要吃,四娘也不能落下,多买一些,不知道店家娘子能不能少收些钱………”

    赵知临:“…………”

    她细细碎碎小声念了半晌,忽而话锋一转,问他:“背上还疼么?”

    原以为赵知临会错愕,至少会迟疑那么一瞬,却不料他淡淡道了一句:“不是很疼,左军亲自打的,有轻重。”

    “你回来时为何不同我说?”吴非辞不甘心,他晚上为了瞒着这件事一直躲着她,现在怎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了?

    “你问我,我自会告诉你。”赵知临轻声道:“你不问,偏要自己去猜,我也不拦着。”

    “………”吴非辞气得坐起来,“你今晚总躲着我,不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赵知临否认。

    吴非辞:“………”

    她的一番用心良苦突然没有了意义。

    早知如此,她就该将那句“我也要睡床上”的话说完,何必担心他夜里被自己踹到?

    “既伤得不重,那你明日还是做饭吧。”吴非辞低声怨怨道:“青西巷口太远,我走不动,不去了。”

    “行。”赵知临答应着,缓缓闭上眼笑了笑。

    吴非辞自己和自己生闷气,抬脚踢开被子,翻来覆去,有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来。

    “要到床上睡么?”赵知临问她。

    吴非辞没说话,人却早已经起身,整个身子直愣愣扑到床上。

    赵知临起身时,她还不忘哼哼地抬起下巴,指向被子,示意赵知临帮她盖好被子再下去。

    赵知临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掖好被角才下床。

    吴非辞的手指青肿,无法弯曲,难以握住东西,因而什么也做不成,吃饭吃不了,被子也扯不住,总得要赵知临帮忙。

    一开始吴非辞没觉着有什么,只要赵知临不生气,她便心安理得,大不了再给他买个好看的白瓷碗就是了。

    是日,她受伤的第三日,青肿已成了一块一块的紫黑,赵知临说她这手快好了。

    “昨日在田垄上摘的杏子酸涩,不能直接吃,过几日蜜渍好了再吃,你可记住了?”赵知临提醒她。

    今日是割麦的最后一日,事情多且繁杂,赵知临起得很早,一般这个时候吴非辞还在睡着。

    今日她却早早坐了起来,也不下床,只是看着赵知临更衣洗漱,侧耳听他说话,时不时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她乖巧道。

    “别和阿虎巧娘胡闹,小心你的手。”赵知临走到床边,手里一块湿巾帕盖在她脸上,擦了擦。

    “嗯。”巾帕下,她小声应着。

    “送饭便老实送饭,不要到处乱跑,别再钻林子里去了。”他轻声道。

    “好。”她点头。

    赵知临的手忽地停在她脸侧,凝着眉看向她的水亮单纯的眼眸。

    吴非辞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装乖讨巧,借他作业本,问他晚自习能不能一起回家,下雨跑进他的伞底躲着……吴非辞对他有所图时,就会故作乖巧听话。

    那时的赵知临不知她为何那样,可却喜欢看她那样,也就不深究她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但这次的乖顺不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床上,既没有故意靠近他,也没有伸手扯他袖口。

    赵知临不太习惯她这种异样的安静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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