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室内门窗紧闭，光线很暗。
赵晨阳拥着钟渺，低头点点浅浅地从眉心吻到唇上。
他爱的人，终于真切地在他怀里，瘦瘦的清冷的钟渺，漂亮的好闻的钟渺，像飞下云端的孤鸿慢慢收拢了双翅踏在他的心上，赵晨阳发誓，他要永远珍之爱之，他要把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奉上。
钟渺的眼睛紧紧闭着，赵晨阳将他搂的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重。唇舌纠缠不清，且越来越霸道深入，两人都有点站不稳。
赵晨阳按着钟渺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钟渺两侧，退无可退的钟渺被霸道地禁锢住，赵晨阳浅浅咬着他的嘴唇。
“想我吗？”
光线太暗，眼前的人神色看不分明，只有一声轻轻的“嗯”。
赵晨阳满心欢喜，撷住那人的唇，像吻不够似的，直到钟渺舌根发麻，赵晨阳才放过他，规规矩矩地把头靠在钟渺的胸前，深深呼吸眼前人独有的气味。
“钟小渺，我满天都好想你啊。”
钟渺看着天花板上的格栅灯：“你没有事做吗？”
赵晨阳又气又好笑咬住钟渺的肩膀，“小没良心的。”
连短信都不回，一度以为自己没戏了。
“我们来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在学校里要避嫌。还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好，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想分手了那你就跟我发个消息说一声，那个时候不要吵闹，不要怨怼，不要记恨，双方删掉联系方式，再也不要见面了。”
赵晨阳听到分手，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双眼圆睁，心里很快不安起来。
“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跟你分手？我喜欢你喜欢得都快不要命了，哪里舍得跟你分手。只要，只要你别嫌弃我就行。哎，你，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钟渺也坐起来：“没有反悔。只是这个约定是我唯一的条件，答应了我们就是正式交往关系了。”
赵晨阳见钟渺坚决，只得顺着他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不管怎样，这种假设永远不会成立。
“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如何，我赵晨阳绝不会辜负钟渺，除非你厌恶我恶心我了，否则死也不放手。”
钟渺的手被赵晨阳紧紧握着，人也被赵晨阳紧紧拥住，他有些喘不过气，用唯一自由的手拍拍眼前的傻大个。
“赵晨阳，我会对你好的。”
下午有工人过来装电话，安网线，赵晨阳帮着忙完后，又把新买的台式电脑装好。
钟渺用抹布擦着桌上和玻璃门上灰，赵晨阳起身摸了摸对方的手，皱眉道：“这里卫生间没热水，水太冰了，你别擦了。”
钟渺转身继续干活：“我一个男孩子怕什么冷水，小时候我还徒手掰冰棒子呢。”
赵晨阳有些意外：“你也干过这事儿啊，我小时候也是，咱们河北一到冬天河里就结冰，我经常在寒假时，去我姥爷家村头的小河打出溜滑儿，玩得满头大汗的，渴了就去旁边掰一小节儿冰来吃，美好的童年啊。”
两人忙到天黑，整个办公室打扫得窗明几净，等第二天搬点员工桌椅，再把电脑，打印机一一装上，就像个小公司的样子了。
创业者的心里都有点心潮澎湃，赵晨阳拉着钟渺去吃火锅，一时开心又要了两瓶啤酒。钟渺只喝了一杯，赵晨阳确是把剩下的都喝了。酒足饭饱，回了宿舍，宿舍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生，306除了两个本地人，还是只有王杰一个人。
赵晨阳和王杰开了两局王者荣耀，王杰被虐到了，直接放弃去洗澡。卫生间门一关，赵晨阳就拉过钟渺接了个绵长的吻。
王杰出来的时候，赵晨阳已经走了，钟渺还坐在床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快熄灯的时候，钟渺也去洗澡。等他穿着家居服出来后，王杰看着钟渺的家居服的领口，一脸狐疑。
“钟渺，你脖子是不是过敏了，有两三片红红的，不会是这喷头好久不用了，水不干净吧。”
钟渺提了提衣领，平时略苍白的脸上腾起一丝红晕。
“可能吧。”
赵晨阳的品牌LOGO“莫桑MORSUN”在钟渺和设计师的一改再改下终于正式投入运营。同时第一批春季服装的主题是EIGHT O\'CLOCK。
八点钟，太阳刚刚升起，远处晨钟敲响，一天的生活即将开始。
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创意，设计师也觉得没问题。赵晨阳和钟渺拍了三天累得腰酸背疼才把所有的衣服拍好。
店铺整改，衣服上架，加上一些优惠活动，广告推广，于是MORSUN的第一个系列开始生产出售。
赵晨阳和钟渺看着后台数据一路暴涨，尤其是买了广告搜索靠前的衣服更是成为热门款。
MORSUN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凭着时尚的设计过硬的质量，带图好评也越来越多，男装市场在网络上本就低迷，除了一些老式古板的商务正装和知名的运动品牌，年轻一代的时尚休闲男装品牌几乎没有。MORSUN在线上网络的崛起可算是顺利无阻，赵晨阳也成了国内时尚男装最早吃螃蟹的人。
赵晨阳只剩几百块的银行卡没过多久就达到七位数。
但这钱还没捂热就付给物流公司，工厂，仓库，会计以及员工。抛去缴纳的税，赵晨阳的钱也只剩下了几十万。
几乎和他以前的利润一样。
钟渺抿唇看着赵晨阳在纸上列出的收支，一语中的。
“成本太高，价位过低。”
赵晨阳反驳道：“我是按着之前的标准标价的，怕价格太高，影响老顾客。”
钟渺用笔圈了圈纸上的三个数字：“你这次的衣服和以往不同，它是潮牌，有了名字还有了个性，你请的高级设计师付的高额设计费，这一项是要加在成本上的，还有广告费也比以前增加了很多，再加上店铺的优惠券，导致利润空间削薄。价格确实需要调整了，不然，同行也觉得你是故意低价占领市场。”
“但提价会赶走一部分老顾客。”
钟渺转笔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的市场定位和以前不一样了，失去一部分原有市场的老顾客也是必然的，但新顾客更有购买力，而且据我看，你的顾客比较稳定，比如以前的卫衣卖199, 现在这新款你标价499，再加上优惠券就四百块左右，也没多少人觉得不公平，销售量也不比以前少，毕竟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大多数人还是懂得。”
虽然钟渺说得有理，但赵晨阳还是有些顾虑：“我的一些老顾客从我刚开店铺就支持我了，那时候我还挺清闲，时不时地跟他们聊天儿。一下子提价太高我总觉得对不住他们似的，说不上来，就是挺不舍得。”
钟渺无声地握住赵晨阳的手，道：“商品是等价交换，不对等的不能长久。”
赵晨阳仔细咂摸钟渺的这句话，眉心皱得紧紧。
钟渺耐心道：“要是你觉得不好，就按着你的想法来，毕竟这是你的生意。我个人建议是老顾客可以办理VIP会员，或者充购物金升级会员，给他们打个大一点的折扣，具体打几折你来定。”
赵晨阳其实心里都懂，他是从小地方来的，父母辈的打小节约惯了，四五百的衣服对他来说就算很奢侈了。钟渺小时候家境优越，可能见惯了世面，两人的世界观就略有不同。
他点点头，亲了亲钟渺的额头，打趣道：“还是我媳妇儿聪明。”
钟渺微笑道：“下一批货的定价我们重新算一下吧。”
赵晨阳却拉过他，吻上他的唇：“算得头也昏了，歇会儿......”
这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赵晨阳松开钟渺，手很快替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电话，递给他，钟渺看着显示屏，却皱着眉头不想接。
赵晨阳一看，竟然是河北沧州的电话号。
钟渺拿着电话出去了，似乎是不想赵晨阳听到。赵晨阳捏捏眉心，又想起钟渺的那句话，不对等的不能长久。
他跟钟渺也不对等吧，似乎总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钟渺虽然也对他很好，关心他的健康，操心他的生意，但是更像是朋友，并不像一个亲密恋人。
赵晨阳烦躁的点起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在电脑前坐下来胡乱的滚动着鼠标。
烟还没抽完，钟渺就回来了，赵晨阳连忙在烟灰缸里捻灭烟蒂，用纸张挥乱眼前的烟气。
他和钟渺在一起后就没抽过烟了，钟渺似乎也没注意到，只是呆呆地坐在座椅上。
“怎么了？”
钟渺等了一会儿才答。
“我奶奶问我，清明节要不要回去，扫墓。”
赵晨阳试探道：“你想回去吗？”
钟渺不答，赵晨阳看他面色不虞，就劝解道：“清明连上周六日才三天假，不够路上来回跑的，别回去了。”
钟渺却道：“我确实好久没回去了。”
赵晨阳握住钟渺的手：“那我陪你回去吧，我也是沧州的，正好清明我也祭奠一下我爸。”
钟渺转头看着赵晨阳，眼睛里噙着一点水色，还带着一丝歉疚的痛楚，钟渺说：“对不起。”
赵晨阳揉揉他的头发：“傻，有啥对不起的，你老公我应该的，陪你回趟老家又不是什么难事。”
钟渺想说什么，却放弃了。他靠在赵晨阳怀里，像个孤单的木偶。
“再说吧。”
最近一段时间，赵晨阳和钟渺同进同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钟渺宿舍还好，赵晨阳宿舍免不了八卦一下。章昊经常一脸哀怨地问赵晨阳：“日哥，我不是你的宠儿了吗？我不是你的Number.ONE 了吗？只见新人笑，看见旧人哭了吗？”
赵晨阳扔过一件衬衫给他：“儿啊，别伤心。那是你妈妈，乖。”
章昊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继续演戏：“日哥，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可以跟妈妈告状吗？”
赵晨阳深情地摸摸他的头发：“儿啊，给爸省点心吧，爸比还要和你妈咪约会去。”
章昊看着赵晨阳出去的背影，对这位的玩笑话浑不在意。
这衣服是真好看。
过了许久，一直起早贪黑学习在宿舍不怎么说话的许子航幽幽地问到：“你说他俩真不会在一起吧？”
章昊美滋滋儿地叠着自己的新衣服，转头笑骂道：“你这书呆子是不是看书看傻了。你搞基日哥都不会，我日哥钢铁直男，工管扛把子，厕所比大从来没输过。”
许子航也不言语，心说他在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分明见过两个人手拉手在黑漆漆的走廊拐角说话来着。
好兄弟会手拉手吗？
许子航也不懂，抱着书包继续去图书馆了，这个宿舍一天到晚乌烟瘴气，全都是一群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