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学姐?是学姐吧……?”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走在街上的时候被叫住了,转头一看,是一个眼熟的女生,柔顺的黑长直扎成低低的双马尾,翠绿的眼中总是带着几分怯懦。

    是那个在运动会上给我递过水的同学,如果没记错的话,名字是叫……

    “长崎君?”

    对,长崎薇,像娇花一样楚楚可怜的名字,和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很符合呢。

    “啊,太好了果然是学姐……”她小跑着过来,左看右看,从包中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双手递向我,“那个,这是学姐的手帕……之前的事情多谢您!”

    “啊,难道说你一直带着这个吗?不用放在心上也没关系的……”我接过手帕,不好意思道。说实话我已经完全忘记这回事了,真难为这孩子一直记着。

    “太好了。”她再一次感叹道,“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学姐了……”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喜欢明智吧……对情敌这么积极,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吧?

    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温和道:“话说,虽然一直学姐学姐地喊我,你是一年级的吗?”

    “嗯?二年……”

    “那我们是平辈哦。”

    “啊!”她顿时涨红了脸,“我、我还以为学姐和明智学长一样大……”

    “总之,你直接喊我满就可以了。”我对长崎微笑道。

    “……嗯!”她重重点头,不知为何她又突然提起了明智的话题。

    “那个……小满最近和明智学长发展得怎么样?”

    刚刚才交换了联系方式又来说这个?

    我故意戳她心窝子道:“嗯,我觉得还不错?不久前去了海边来着。”

    “果然……”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我不禁对她的态度感到奇怪,薇却主动开口道:“总感觉最近明智学长的氛围有微妙的变化……大概是因为恋爱吧?”

    “嘛……”我对这种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了看她的脸,还是决定开口邀请她:“小薇这之后有事吗?”

    “咦?!啊,我随时有空!”

    “那稍微陪我一下吧?听说家庭餐厅更新夏季菜单了,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嗯!我很乐意。”她双眼亮晶晶地笑了。

    不久后,我们两人坐在家庭餐厅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我问小薇:“为什么老和我说明智的事?”

    她好像很疑惑:“诶?因为学姐、小满不是和明智学长是恋人吗?”

    “哈……”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不是说那个。你不是喜欢明智吗,还是说我感觉错了?”

    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样开门见山的问法还是有点超过了吧,她不自觉攥着桌布,眼神不知道飘忽到哪去。

    “……因为,明智学长很温柔……”她几乎是喃喃自语,“……刚入学的时候,我和班里的同学处不好……你看,我又是这种性格,那时候的同学觉得我很烦人,还有奇怪的谣言……”

    “……那就是现在已经没有被欺负了的意思?”

    “嗯!”她回了个微弱的微笑,“好像是对谣言很在意,明智学长调查后在校内曝光了幕后黑手!不过学校害怕影响学校声誉下了封口令,应该只有我们学校的人知道……总之,自从当初的那些人被退学之后,别说我了,好像整个学校范围内都没听到过霸凌事件了。”

    “哎呀,明智这么有号召力吗?”我有些意外,再怎么有领导力也很难做到这个程度吧。

    小薇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神色有些不好:“因为被退学的人……家里也算有权有势吧。然而不但轻而易举被退学了,听说不久后家里大人也得怪病死了……还挺吓人的不是吗?”

    说不定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才是明智原本的目标,解决霸凌事件只是顺手而为。不过,即便如此也是真真切切帮助到了处于困境中的她,因此喜欢上明智也是无可奈何呢。像小薇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吧,就像怪盗团一样,不论谣言怎么传,被怪盗团帮助过的人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怪盗团的存在与正义。

    我问:“所以你喜欢上了明智?”

    “嗯!”回复我的是小薇满脸通红的微笑,为什么对着我还笑得出来呢?似乎看穿了我的疑问,她这么对我说:

    “小满和明智学长的赛跑我有看哦!配合得很有默契,小满看起来超级有自信!啊,还有还有,小满从包里取出平衡车的样子也超级有魅力!好帅!”

    小薇开始一个劲地夸起来我。

    “总之!虽然我对明智学长……不对,虽然我很憧憬明智学长,但是我也很憧憬小满你呀。”

    “憧憬……?明明我们也……算不上熟吧?”我避开她的目光,就算想用不大伤人的措辞,她也难免会受伤吧。这样想着,我却听到小薇这样说:

    “……只有一两面之缘,就不能憧憬小满吗?”

    嗯……

    我抬起头,印象中浸满泪水的面容现在正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真不可思议,明明觉得她怯弱又容易哭,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内心非常强大的孩子呢。

    “我就这么把明智夺走也可以吗?你不会嫉妒吗?”

    “诶,这种事……但是对象是小满的话我觉得很好啊。”她这么说,“因为学长和小满在一起时的笑容看上去是真心的,他一定会在众多爱慕者中坚定地选择小满的!……虽然只是我的想法啦。”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啊,说起来学长最近看起来开朗了很多呢,是因为经常和小满待在一起吗……?白羽学长好像也经常缠着他的样子,虽然一开始气氛很尴尬,最近变得融洽起来了呢。”

    “哎呀,我还以为明智没什么朋友呢。不过这么一想,感觉他们两个或许相性不错呢。”

    “也许真是这样!”她天真无邪地笑着,说着些类似明智最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想到了监听到的明智手机通话,越发觉得这孩子眼神不好。

    几乎怜爱地,我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面红耳赤的注视下宣布死刑:“你还得再锻炼锻炼看人的眼光呢。”

    “呵呵,今天就先再见吧。”我这么说着,在小薇混乱地不断重复“眼光?锻炼?”的声音中,结账离开了。

    嗯,净是些废人化啊,应酬啊的委托,真亏明智能表现出一副开朗的样子啊。还是说他真的会为杀了人而感到开心吗?在像小薇这样的外人看来,怎么都想象不到不久前都对活人的阴影干了什么吧。

    自从利用双叶的监听手段入侵明智的手机后,他的监视基本都是我全盘负责。当然也不可能瞒过双叶,对于明智是杀人鬼这件事我们已经心知肚明了。

    在如何对待明智上我们产生了分歧,双叶和哥哥想要阻止明智,想要抢在明智之前让明智的暗杀对象改心,然而我觉得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先不说我们会不会暴露,说不定明智本人也会被当做没用的棋子被雇凶杀害。

    我可没兴趣赌博。虽然很不甘心也很有什么都没能做到的愧疚感,但是在我用伙伴的性命作为筹码跟他们说,打草惊蛇可能会导致大家白白丧命后,双叶和哥哥都选择装作没听到明智的犯罪订单。

    不过作为条件嘛……当然是要尽快搞定罪魁祸首啦。

    不错,作为罪魁祸首的狮童正义,不先把他的秘宝偷走的话,就算破坏几次他的废人化计划,他也有□□之类的法子达到他的目的吧。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牵连到明智……杀了也就算了,万一把他绑去卖身可就遭了!因此,我们这几天没少去异世界积累战斗经验。

    在攻略狮童宫殿的时候,因为一直很谨慎地潜行,警戒度很低,有好几次遇到了狮童的阴影。

    说实话也有想过要不要干脆偷袭的,但是navi的探测说是很强需要再锻炼锻炼……总之,偷听了一下暗影狮童和认知的对话,得到了一些对于怪盗团的情报。

    不认识的人暂且不提,好像我们学校的校长,真的姐姐,真姐姐的上司还有哥哥常去的那个大爆炸汉堡的老板都在暗杀名单上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行。

    我示意同伴们隐蔽好,手持回家轨道就冲上去对暗影狮童释放了嘲讽技能。

    “哎呀,就这么个小喽啰都要灭口啊?传说中的狮童正义也就这点能耐吗?”

    “嗯?……哪里来的老鼠,竟敢对我大放厥词!”他甚至没有正眼瞧我,光头反射出三分不屑三分愤怒四分傲慢的光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轻蔑地笑了,这也难怪,我们之间的等级差大概有三个宫殿那么大。

    “你这种程度甚至不需要我出手啊。明智,你来解决她。”

    “遵命,船长。”

    伴随着狮童的命令从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正是狮童认知中的明智。在我看来完全是突然出现的,或许是因为狮童对明智的认知就是随叫随到吧。

    不禁对明智产生了一丝同情,我无视掉认真明智指向我的墙,继续挑衅狮童道:“呵……能被你使唤得动的也就这种等级的孩子了吧。其实你很不安吧?有权有势值得你巴结的大人物不乐意搭理你,能被你操控的小人物随时会背叛你,抛开权势就没有女人会青睐你——甚至连你的手下,也不知何时就会咬上你的脖子。没有任何人爱你,也没有任何人真正信赖你,你表现地越傲慢,其实也就越不堪一击。”

    “——”我的胡说八道似乎太雷人了,在场各位包括狮童都哑口无言。

    以上一切都是我的胡言乱语,我完全不了解狮童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没有兴趣了解,但是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并且所有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么点东西。就算是需求,他越是想否认我说的,越是去探究自己的内心,越是会惊讶发现他无法反驳!——那是当然的,因为我不小心扔了个洗脑道具。

    “啊啊,我还以为狮童会是多有魄力的家伙呢。”我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就靠这位什么,明智?只能靠未成年上位啊,换我上我也行,我还能比你做得更好。要是我的话,你想杀的几个叛徒连背叛的心思都不会起,就算起了也会恐惧我而闭口不言。”

    这个人不知道吃不吃激将法,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对他产生影响……理论上来说,认知世界的暗影对于宫殿里发生的事情也会产生认知上的影响进而影响到现实,简单来说就是哪怕没有击败狮童,在宫殿中击败了认知手下也会让他产生不安,要求明智除去那几个人。

    那么假如让他建立起莫须有的自尊的话,也许会因为格调而选择更温和的封口方式。

    ……反正不要让明智动手就行了。

    就算最后还是动手了,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可恶的小鬼!”他的光头平地起青筋,“你懂什么政治——”

    “那是政坛不是你的花坛!”我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天天顶着个光头在那边装什么伟人,还有人不知道你的倚仗就一个高中生吗?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你呢!”

    “啊啊?!”他愤怒地一摸头发,摸了个空,爆衫准备要来揍我,我向同伴们打了个手势,使用回家轨道逃跑了。

    宫殿的警戒度也一下子变高了……好在摩尔加纳和双叶也没有感觉到秘宝出现的样子,暗杀几个暗影就降下来了吧。

    但是之后监听了明智的手机,并没有提到怪盗团盯上他之类的事情,只是狮童对于处理叛徒的指示变成了暴躁地要求用家人威胁……也许不论是明智还是狮童,他们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了解宫殿吧,看起来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样子。

    对我们怪盗团来说这样算是好结局吧?不过对于明智来说的话……

    我盯着传来明智声音的电脑看,像是把他当做下饭菜一样一边听一边吃着薯片。

    “可恶!废物!无耻的秃子!——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他把我当什么了!”

    电脑中传来明智的怒吼声,还有像是在击打什么织物一样的喷喷声。

    大概是怒火真的无处发泄了,又不想破坏房间里的东西吧。

    随便猜测着明智的内心,我不禁觉得有些可爱,在监听电脑前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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