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苟住小命

    一声爹,让成安侯回神,当即请来仵作验尸。

    雪姨娘站在最边上,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仵作验尸,结果和沈乔说的一样。

    这具女尸已死亡两日有余,应不是侯府大姑娘。

    成安侯脸色阴沉,能滴出墨汁来,死死盯着那具尸体,一言不发。

    沈夫人拿着帕子捂唇,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嫌弃,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眼中带笑,似乎等着看好戏一般。

    沈峰不知真相,听了仵作的话,连忙命人去找沈雪,一定把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到尸体,他再次重申:“莫要再弄错了,否则提头来见。”

    沈乔看戏不嫌事大,讥讽道:“这次不会错了,哪有那么多尸体等着被人捡。”

    斜眼看向成安侯,果然,便宜爹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雪姨娘似乎才回神,直接扑到沈乔跟前,伸手要掐她的脖子,哭诉不止:“你个贱人,你还我女儿,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

    沈乔离成安侯近,单腿跳到他身后,让他当挡箭牌:“尸体另有其人,你女儿还活着,赔什么命。”

    雪姨娘充耳不闻,好似疯了,一直嚷着让沈乔赔命。

    沈乔想到什么,探出头来,伸出手笑着道:“我刚才摸了尸体,会不会染上尸毒,呀,好可怕,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闻言,众人纷纷远离她,好像她有毒一般。

    沈乔也膈应,不管他人,嚷着要洗澡,还说自己不想死。

    成安侯头疼,摆手让她下去,命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至于沈雪的事,自然就此揭过。

    谁让沈乔是嫡女,而沈雪只是区区庶女。

    只有成安侯府不追究,沈乔便能安然无恙。

    此刻沈乔躺在浴桶中,一只腿伸在外面,闭目思索方才之事。

    沈雪假死,她的姨娘一定知情,沈峰应该不知情。

    至于成安侯,老奸巨猾,暂时没看出来,多少应该猜到一些。

    沈夫人定是不知情,若是知道,也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青雀进来给沈乔添水:“姑娘,您都洗了半个时辰了,奴婢添了三次水,您应该出来了吧?”

    “我再泡会儿。”沈乔闭着眼漫不经心回答到。

    无忧无虑泡澡,真是浑身舒坦。

    在现代,这样的日子不常有。

    学习和工作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青鸾抱着衣裙进来,催促道:“姑娘该出来了,小心着凉。”

    沈乔缓缓睁眼,见是青雀,问:“你攒多少银子了?”

    这丫头想要赎身出府,也不是不可以。

    青雀慌张低头,反问:“姑娘问这做什么?”

    “你若想出府,我可以把卖身契给你。”沈乔站起来,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上,出来瘸着腿扶着青鸾去内室。

    “姑娘,奴婢不走。”青雀道,“再说,奴婢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您给不了。”

    当时说走,有一部分是气话,还有看不到前路,心里迷茫。

    而今不一样,姑娘似乎与往日不同。

    “随你。”沈乔擦干身子换上里衣,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青鸾擦拭头发。

    沈乔的头发乌黑发亮,直顺柔软,如锦缎一般。

    这令青鸾羡慕不已。

    “姑娘,您再出门别浓妆艳抹,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您比大姑娘生的还美,即便不化妆,也能光彩照人,为何偏偏化浓妆?”

    以前青鸾不敢问,今儿总觉得姑娘和原来不一样,这才敢问出声。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总之聪慧了许多,姑娘推大姑娘下水,侯爷竟没再责罚姑娘,姑娘不再和侯爷顶嘴,这是好事儿。

    青雀进来铺床,闻听这话,手僵了僵。

    别人不知原因,她却知道。

    只因穆小王爷喜欢。

    穆小王爷心仪大姑娘,与大姑娘打赌。

    若是输了,就去二姑娘跟前说,他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

    二姑娘信以为真,从那以后,每每出门都会化浓妆。

    时间一久,别人忘记了二姑娘的本来容颜。

    这或许是大姑娘的手段吧。

    若争论起来,二姑娘的容貌更胜三分。

    她刚进侯府时,曾听说姑奶奶是大都第一美人,才貌双全,无人能及。

    二姑娘的长相更随姑母,也因此,得了老夫人的另眼相待。

    那一刻,青雀看清了沈雪的真面目。

    都说成安侯府大姑娘温柔贤惠,容貌绝色,才情过人,与世无争。

    只因是庶女,未能攀上高门,着实可惜。

    若是大姑娘是嫡出,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使得的。

    不像有些人,空有出身,长相丑陋,性情顽劣,竟能攀上王府穆小王爷,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当然这牛粪是她们姑娘。

    在她看来,大姑娘哪里与世无争,若是不争不抢,名声怎么响彻大都,又怎么令少年郎倾慕。

    尤其是穆小王爷和几个世家公子,对大姑娘极为推崇,说是倾慕大姑娘的才华,实则是看上了大姑娘的脸。

    若是她们姑娘显露真容,谁还记得成安侯府大姑娘?

    “我喜欢化浓妆?”沈乔望着铜镜中的绝色美人,似乎自言自语道。

    她想起来了,穆小王爷与女主打赌,让原身浓妆出门,原身竟然答应了,一化浓妆就是几年。

    怪不得被人骂丑了,青鸾那句话没错,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以后这张脸是她的,可不能再被糟践。

    沈乔仔细瞧了瞧,原身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原身的脸更显柔美,她的脸则多了几分英气,可能与她练武有关。

    他们是医药世家,家中资产无数,为了他们的安全,爷爷从小让他们学武,私人教练和保镖不知换了多少。

    她突然离世,祖父母该多担心。

    也幸亏有弟弟,多少能慰藉他们的心。

    “不化浓妆姑娘都不出门,非得上了浓妆才行。”青鸾要给她梳个发髻。

    沈乔拦住:“别梳了,昨夜没睡好,我再小憩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她瘸着腿,青雀要扶她,沈乔摆手,单腿跳去床边,上了床躺下,让青鸾放下帐幔,人出去后,她盯着帐幔发呆,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勾住小命呢。”

    一群痴情男配虎视眈眈,这次能躲过,下次未必这般容易。

    沈乔叹息,困意袭来,道了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睡醒再说。”直接闭眼睡去。

    她睡的舒坦,却不知有人在议论她。

    侯府主院,四间正房带两耳放,东西厢房各三间,以回廊相通。

    廊下挂着几个鸟笼,笼中是颜色艳丽的鹦鹉,时不时发出“主子安好”“主子最美”等溢美之词。

    廊中放有牡丹芍药山茶等盆景,一进院中,便闻到一股好闻的花香。

    正屋门口放着一面硕大屏风,屏风上绣有牡丹图样,可见主人爱极了牡丹。

    沈夫人坐在软塌上,手边小几上放着香茗,余烟袅袅,香气弥漫,她却不为所动。

    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侧脸问身边的白嬷嬷:“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不怕死人,还看出尸体的死亡时间,她是怎么做到的?”

    白嬷嬷道:“奴婢总觉得二姑娘变了,人还是那个人,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不再暴戾,变得更理智,今儿侯爷都没再罚二姑娘。

    沈夫人想了想:“这未必是件好事。”

    她可不希望沈乔变聪明,要是变聪明了,不好拿捏,更不好用来当刀使。

    白嬷嬷道:“未必不是好事儿,二小姐终归是您的‘孩子’,只要您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她,她还不是乖乖听您的话,您啊,就是对她太冷淡,让二小姐冷了心,这才与老夫人亲近的,老夫人如今尚未回府,您可以把二姑娘笼络住。”

    将来利用二姑娘对付雪姨娘,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夫人沉默半晌,道:“算了吧,我不想看见她,觉得恶心。至于雪姨娘,蹦跶不了多久了。”

    沈雪不知所踪,甚至假死脱身,不定被谁收进了后院,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成不了气候。

    雪姨娘最倚重这个女儿,如今没有沈雪,一个妾室,不足为惧。

    纵然得了侯爷宠爱又如何,男人都好色,喜欢更年轻的,她可以给侯爷送好看的、年轻姑娘,定会把雪姨娘比下去。

    至于沈峰,学问好又如何,不能承袭爵位,身份低贱,将来入仕,也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无法和自己儿子相比。

    白嬷嬷知道劝不住沈夫人,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外面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奴婢给大公子请安。”

    “起吧。”话落人已进屋,至沈夫人跟前,拱手行礼,笑着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快坐下,今儿没读书,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你读书辛苦,不必来我这里请安。”沈夫人满脸笑容,将手边的茶盏递过去,见他额头上有汗,拿出帕子仔细擦试着,端的是一副慈母的样子。

    来人是沈夫人的长子沈越,年方十九,已是举人,聪慧过人,博学多通,喜好读书,手不释卷,平日在书房用功,很少来见沈夫人。

    沈夫人见儿子勤勉,自是不会责怪,还心疼儿子刻苦,让厨房多做些汤汤水水,万不可怠慢。

    “儿子听说了二妹妹的事,去她院中看望,她像没事儿人一样,还在好眠,儿子便来问问母亲,大妹妹怎么落了水,真是二妹妹推的。二妹妹虽骄纵跋扈,却不是狠毒心肠,断不会害自家姐妹。”沈越笃定。

    “我尚未亲眼看见,不过有人瞧见了,说是你二妹妹推的。”沈夫人看着儿子道,“这件事你父亲自会处理,你安心读书,切莫为这些小事儿烦扰。”

    沈越:“娘,二妹妹涉嫌害人性命,大妹妹至今下落不明,我怎能安心读书,身为长兄,我不能置身事外。”

    起身辞了沈夫人意欲离去。

    沈夫人拉住他:“你去哪里找人,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始终不见人影,娘怀疑她被人藏了起来,你且等着吧,她早晚会出来。”

    东宫,沈雪摔了一套茶盏,厉声问一个小太监:“你说什么,侯府还在寻人,尸体不是被找到了吗?”

    小太监诚惶诚恐,忙跪地磕头道:“奴才不甚清楚,听说那尸体不是侯府大姑娘,具体如何,奴才这就去打听?”

    他说完退出去,不曾看到身后有人,差点撞到人,又跪地求饶。

    袁建文摆手:“滚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奴才该死。”小太监一面告罪一面逃似得离开。

    袁建文走到沈雪跟前,不等开口,沈雪未语泪先流。

    她柔声哭泣,拿着帕子擦拭着:“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会发现那不是我的,这可如何是好?我来了东宫,名声尽毁,日后可怎么见人啊,若是回去,我父亲还不得把我送去尼姑庵当姑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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