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一个普普通通老实本分的K市高中生，业余爱好是打打游戏，后来逐渐发展到以此谋生。他的性格外界看来有些自闭，现实中同人打交道很大程度靠眼神和表情，网络里倒是要活跃一些，拾荒捡到垃圾的时候会点评吐槽，被那伙人追杀得急了还会问为什么。

    很难想象对方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逼自己去打职业，神经病和正常人的思维果然是不同的，行为逻辑也宛如蛇皮走位——就比如刚刚，他发现停电后摸索着出门查看情况，却听到自己未来的老板在和“亲哥”搞骨科。

    他这个年龄的人很难不网上冲浪，现在的网络推送算法更是无耻，经常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他眼前，其中就有关于德国骨科的介绍。当时尚且天真的他以为是某中德合资医院的宣传，怀揣着求知欲认认真真地点进去，片刻后五雷轰顶地出来，该博主喜提黑名单雅座一位。

    情感上的变态往往会引起整个心理的变态，何况温鸠原本在莫凡心中就有点像黑手党教母，偶然撞破了对方秘密的自己，八成会被灭口吧。

    他这样想着，手指摸到身后的墙壁，左边一转就是楼梯，休息台上的安全通道和圆形孔灯还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给了他一点能顺利逃走的自信。

    拿出了拾荒锻炼出来的高速反应，莫凡行动了，可他高估了自己在现实里的敏捷和速度，也忽视了躲在安全通道绿牌下面的一个黑影，逃跑行动甫一出师便崩殂，一番挣扎后除了给自己拉了个垫背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变。

    垫背的人他认识，刘皓，据说曾经是嘉世的副队长，他在游戏里还遇到过对方粉丝，趁着那玩家分神和队友逼逼赖赖的时候快刀将其做掉，结果却什么都没爆出。

    因为这么一小段过去，他对刘皓的刻板印象带了个“穷鬼”。对方在嘉世的处境挺微妙，听说是由于得罪了新老板，而温鸠在嘉世是个毫无疑问的□□者。无论是踢人买人还是调整团队配置，上到经理队长下到门卫大爷，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决定签下合同后的莫凡大致了解了一下职业圈，看到过霸图老板和霸图队长的传闻，在他看来，嘉世目前的老板和队长就是他们的对立面般的翻版。

    网上都说什么温大老板对叶小队长言听计从真是弱爆了，现实明明就是叶大队长陪着温小老板折腾，战队换血就换血并任劳任怨地去寻找填坑的新人。萝卜也是说挖就挖，他可是亲眼看着叶修是如何勤勤勉勉地骚扰孙翔又是如何时不时地去敲张新杰只因为老板想要个牛逼哄哄的牧师。

    什么暴君与妖妃，无知的凡人，真相分明是□□者和贤后。

    误入了某奇怪讨论小组的莫凡，忍不住发言抨击过他们不符合事实的猜测，结果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被围攻了，从此莫凡远离了粉丝的生活。

    当初怀着一丝丝乐子人心态吃瓜的莫凡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瓜田的一部分，甚至很有可能会变成瓜的养料，因为那几个突然闪现出来的壮汉已经在问要不要做掉他和垫背的刘皓了。

    “先走。”温鸠回头看了眼训练室的方西，没有合上的大门漏出电子产品的微光，听到了她“不为世俗相容”更“不能为人所知”的扭曲爱情的刘皓，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妙且想通过大喊大叫来挽救自己的生命，结果却被捉住自己双手的壮汉啪的一下打晕了。

    眼见着黑手党们丧心病狂地开始动手，莫凡的心跟着颤了一颤，随即被这伙人拖着，穿过宛如迷宫般的楼梯和走廊，抵达了一处从未在俱乐部平面示意图上出现过的区域。

    莫凡被绕得有点晕头转向，只能大致推测自己是在一路向下，目前应该是来到了地下室一类的地方——更像是要被对方毁尸灭迹了。

    不同于上面，地下的电力系统似乎是独立的，构建起这里的主体材料是很有科技感的冷色金属，有点像太空舱、神秘基地一类在科幻电影中出现的场景。

    突然从黑暗跃入光明的眼睛弥漫着酸涩，他思考着自己该说点什么来拯救自己暂时还不想结束的生命，但现实里向来遵纪守法的他没有和□□打交道的经验，想了半天只愣头愣脑地憋出来一句：“你们这是犯法的。”

    “没关系，犯法的事我们干的多了。”比如攻破五角大楼，沙漠地带非法测试核武器，使用假护照出国，用假身份打荣耀职业比赛。

    说话的是方士谦。这人莫凡知道，半年前才退役的联盟治疗之神，网上流传说他退役后出国留学去了，却不料竟是改行做黑手党。

    莫凡此刻就是后悔自己听到违约费数额后的犹豫，如果没有那一刹的迟疑，他可能已经逃出这个恐怖的非法组织了。

    “只能这样吗？”温鸠把莫凡带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德国骨科，反正又不是真的，等这个任务一结束，两人的身份就会作废。主要的麻烦是对方可能会因此知道混血种和龙族世界的存在，关于这个，卡塞尔有严格的保密方案，就和《哈利·波特》中的巫师们一样。

    只不过他们没有魔法，没法挥几下魔杖说个咒语就能清除擅入者的记忆，而她有点担心物理洗脑会不会对人的大脑产生损伤导致影响游戏技术的。

    李行盛听了她的担忧后觉得加图索未来的继承人已经完全被荣耀勾走魂了，有点纠结要不要和凯撒讨论一下这件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觉得即便是任务结束了人要退役了甚至是要从南方分部调走了，温鸠依旧会身残志坚般的顽强遨游在荣耀中。

    “您放心，卡塞尔这方面的技术世界领先。”

    温鸠于是点了点头，表情却还是有些担忧，所以她决定……

    “先从他开始吧。”她指了指比莫凡还要惨一点的刘皓，对方解约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借口说要花点时间清理物品而暂时留在了俱乐部中。

    莫凡眼睁睁地看着刘皓被带走了。他对这人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此时却感到了悲伤。如果能重来，他宁愿退游也不要大老远飞到H市，简直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处理完了这个因为停电产生的小意外，温鸠了解到了电路故障的具体原因：出于加快施工进度的需要，施工队向装备部寻求了帮助，得到了一批经过改装后的新设备——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生了爆炸，差点没把俱乐部炸穿。

    亲眼看到爆炸发生地惨状的温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活着挺了不起，李行盛也心有余悸，说自己会严格把控施工队所用的器械。

    但不得不说，混血种会干出这种事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卡塞尔负责抓风纪兼职管管财务的曼施坦因教授从一开始会为“学生们在自由一日破坏了草坪造成了几十万美元的损失”而暴怒，到听说“装备部的武器爆炸实验被官方以为是重型武器攻击”一脸淡然，其中有太多心酸。

    温鸠虽然目前还没遇上需要跨国沟通的事件，可混入嘉世俱乐部的某个技术员曾经兴致勃勃地来找她，说自己成功攻破了其他俱乐部的安全墙并获得气功师装备方案若干，问她想要使用哪个一个……

    温鸠不得不召开了几次会议，告诉他们要遵纪守法踏踏实实搞研发，不要老想着去和中情局CIA等部门线上掰头，更不能到其他俱乐部的网络中遨游。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又有必要开会了，主题是“安全第一，进度第二”。

    那一记炸弹的威力有些大，嘉世的电路基本是没救了，得重新规划修建埋线路。温鸠将李行盛留下来监督施工队的善后，自己回去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还挤在训练室中的几人，大家都很失望，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亲眼看一看叶修口中的东西多半会失眠，方士谦便提议说不如大家去网吧排排坐。

    他在嘉世这一块儿待了这么久，知道附近有好几家网吧，最近的那个还就在对面。

    就是职业选手去网吧，基本和羊入虎口没区别。

    温鸠想了想，又打电话给了李行盛，要他去把对面那家网吧包下来，不行就直接花钱买下来。前后两个计划都没成功，那家网吧的老板对自家产业很有感情，差点拎着键盘来线下PK。最后还是前一个计划成功了一半，他们的经理成功包下了网吧二楼。

    “各位都小心一点。”李行盛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全，毕竟他们之中有两个很能打的混血种，但如果暴露的话公关部恐怖会到他面前来上吊。为了公司内部的和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几人点着头说好好好，像几个即将下锅的粽子般包得严严实实，从这个锅下到了另一口锅。

    天上还是飘雪，老妈子似的李行盛嘱咐他们灌个暖手宝再出来，都没听，于是这伙像是才做完坏事的人搓着手跺着脚飞速冲进了开着暖气的网吧，奇特的打扮让前台小妹频频投来目光。

    温鸠带着方士谦去前台确认了一下信息，这年头上网都要身份证，这一点就算是混血种也没法瞬间解决，所以她嘱咐其他人先上去，这样就算被认了出来，自己喝方士谦也能凭借着血统优势蛇皮走位飞速上楼。

    庆幸的是，这家就开在嘉世对面的网络会所的前台，并不玩荣耀。看到一张张属于职业选手的身份证，对方无动于衷，眼里甚至透着夜班的疲惫。

    重新将身份证拿回到手上，温鸠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的惊呼，定睛一看，是打扮得像是直接穿了皮套的叶修不知为何没上楼而是在下面溜达，然后友情帮网吧的老板娘秒了虐她千百遍的竞技场对手。

    “手冻僵了，不然还能更快。”叶修淡定地说，声音在围巾衣领口罩等物品的作用下，就算是十年真爱粉来了都认不出。

    “你……”兴欣老板娘的怀疑才播下种子，温鸠快步过去，拖着战五渣队长光速溜到楼上了。

    温鸠问他怎么留在下面，叶修有点说不上来原因，就感觉自己曾经穿过雪夜来过这里，然后坐在老板娘刚才坐的位子上，通了个宵。

    “没准是平行时空呢。”他这样说着，顺势捏了下温鸠从帽子两边垂下来的毛绒兔耳，没说的是那个平行时空的前因后果，他没在里面找到一只可爱小鸟的身影。

    “对我妹妹动手动脚啥呢！”方士谦对他的行为大为不满，想动手但温鸠不让，于是只好在心里愤愤地给对方记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