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萱眯着眼睛，没有丝毫考虑就直接提出了条件，“不够，仅仅只是柳伯的秘密可没办法在我这里换到渡的下落。”
“你果然知道他在哪？为什么？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让他消失的？”
“就当做你没猜错吧。”
楚萱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次滚到了脚边的狗仔包，顺便接过纸巾。她的双眼通红，但明显情绪已经很快缓和过来。
“那个……”楚萱话说到一半想起来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去哪了？”
“大概是在里面的画室，我说和你认识他就离开了。”
“哦。”楚萱也只是顺口问问并不在意。
她扭转视线，看到站在沙发上的熊徒弟，于是就着位置在它旁边坐下，“想好了吗？用什么交换？”
青绿看到她从容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藏着不少秘密，正如我一直没捅破你和阿清的联系，只要不是我关心的那部分，你瞒再多都无所谓。”
“那渡呢？”楚萱问，“和他什么关系？”
“嗯……虽然有点麻烦，但我想……或许应该将理由完完整整告诉你。”
“你最好长话短说，我弟弟一大早上就在疑神疑鬼，要是不能回学院，指不定暗地里又开始怎么编排我。”
青绿知道她口中的‘弟弟’是阿清。
“那就先说说柳伯吧，这是故事的起点。”
“这么说你可真够记仇的，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我寻找答案，实际你比我更想知道柳伯为什么那样做吧？”
青绿也不反驳，“时拉比……柳伯穷尽一生想要得到，让他回到丧失的过去的能力被你所轻易得到，现在想来也挺讽刺。”
“啊，其实也没你说得这么神乎其神，它平常除了有点害羞之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时拉比因为最近老是和比克提尼混在一起，变得活泼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比克提尼好歹也算是有过从社恐进化为社交恐怖分子的难得经历？
“虽然那个愿望至今来看已经不太可能实现……柳伯想要回到过去是为了他的宝可梦——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
“他年轻时因为失误致使两只拉普拉斯丧命，为了拯救它们才策划了一切。”
“然后呢……你不会告诉我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能让我满足吧？”
大概一般人听到青绿的这段解释，第一反应都是质问为什么能仅仅只是为了这种理由，耗费多年时间策划出那些行动。
但是在楚萱的潜意识里，丝毫没有对此产生哪怕是一丁点疑问。
这多少也印证了一点。
一旦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成为柳伯……
青绿看出了——
但是正如他之前的坦白，与目的无关的任何事情、任何理由，他都不会试图挖掘。
“对训练家来说宝可梦是伙伴、朋友、家人，它们也可以是便利的工具，可怕又强大的怪物……而对柳伯来说，宝可梦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楚萱哑然失笑，“……真是个狡猾的老头……”
早在青绿说出这段话前，柳伯不管劳役凤王亦或者是抢夺洛奇亚的行为，都只会让人认为他是个彻头彻尾轻视宝可梦，将它们当做是道具的恶劣混蛋。
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疯子，才是真正将宝可梦视为一切的人。
道具？真是搞笑，对他来说，用来爱护宝可梦，并贯彻这份爱所需利用的到的其他所有一切才是‘道具’吧！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做出真正危害到时拉比的行为。
所以他在意识到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时拉比后，毅然而然决定一个人走进去，去赌那渺茫的希望……
“算算时间，是从大木博士那里了解到的吗？”楚萱说，“你倒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有个这样的爷爷，什么都不用想也能触手可及……”
青绿摊开双手，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
不如说楚萱不用这种说话方式才会让他感觉不正常。
“还好吧，长大后慢慢就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
“不如先说说你吧……在那之后，你直到出院那一天都精神状态极差，要不是我劝小银，他大概在你前脚刚走后就会跟过去。”
“有这回事？？？！！”
“你完全不知道？那看来他一直没提过。”青绿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继续发散，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你难不成是觉得柳伯会进入时空裂缝，错在你吧？”
楚萱沉默了。
我没有做错——
与其让他活在这个已经不在乎的世界，柳伯也肯定更愿意追寻那最后的丁点可能性……
“我在意识到自己将一个人推向了深渊的那一刻……曾一度对此感到迷茫，脑子里想得最多的都是，希望听到有人告诉我我没错，以此得到心理安慰……”
“他曾经带给小银痛苦的过去，曾经让洛奇亚受伤，还想利用时拉比……我能想到无数个理由去诋毁他的存在，从而忽略掉他作为道馆馆主时的受人尊敬……”
“我知道不断将这一问题反复思考对自己没有丝毫益处，仍旧止不住去想。一个人究竟要如何傲慢才会理所当然的做出这种事。”
“我想……我之所以会那么痛苦，大概是因为……和他短短时间的对话和战斗中，对他产生了敬重的情绪。”
“他的所作所为或许并不值得这份感情……”
楚萱猛地停止了说话，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他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因为他最后的选择明显也是为了成全我……
原来是这样——
一直以来无法想通、无法释怀的原因。
我不能承认自己送走了所敬重的存在，却也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他不能原谅我破坏他计划的行为，却也无法真正伤害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年轻孩子……
‘你牺牲自己与宝可梦并肩作战的身姿让我想到过往……如果那时候我也能做到就能好好保护它们了吧！’
‘你做到了我想做却没做到的事，年轻而又强大的孩子……’
‘在冰雪融化后，春天就会到来，你内心的冰冷也会因此而融化，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
‘你接下来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与宝可梦们一起度过……’
‘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这是只有见证了那位老人最后那一刻的楚萱，才能感受到的，对她未来的美好寄语。
“我改变主意了……”楚萱抬起脑袋，看向青绿，“你带来的答案或许确实足够交换到渡的下落。”
“不打算听完后面吗？”
“彼此彼此，我同样也对你那又臭又长的理由没兴趣。”楚萱放下狗仔包后站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想知道，可以去卡洛斯看看。”
“你的意思是渡在卡洛斯？”
“我可没说过他在卡洛斯。”楚萱露出笑容，“只是觉得在那里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什么意思？”
“你或许确实很聪明，但也不要就把别人当傻子……我没有责任和义务要求阿渡做什么，他也没必要因为输给我就对我言听计从。事实上自从关都那次事件以来，我就没再见到过他……”
楚萱弯腰向他靠近，最后伸手落在了青绿的肩膀上，颇为和善地看着他继续开口道，“能调查到我身上也不能算是你能力强，顶多只能说是直觉准确。”
青绿不信她的话，“明确给出答案的你，竟然告诉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真觉得我会信？”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你会信。”
“……”青绿撇了撇嘴，“早知道我应该喊上大吾先生或者赤红再来问你，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她向来偏爱赤红，大概是因为赤红太好欺负……
“呵呵……”她笑着将手移动到了青绿的脑门位置，被青绿表情难看的抓住，并用力向下扯过去，把楚萱拉到自己面前。
“笑什么？”
因为青绿本就没有用力，楚萱只是甩了甩手就挣脱开来，后退了一步，“多动点脑子，青绿。”
“那赤焰松和水梧桐呢？”
“嗯……”楚萱伸出手抵着下巴，“我该走了，继续努力调查吧，青绿！”
……
睡了个回笼觉，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的满月，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穿着白色衬衣的大吾正在倒咖啡。
他抬头看了眼满月，“要放糖吗？”
“什么？啊……大吾先生？”
满月没想到这个时间房子里还有人在，不不，这么想多少有点自以为是，他出现在这里怎么说也比自己在这里要理所当然。
就在她犹豫期间，大吾只是平淡地看着她等待回答，没有一丝不耐。
这让满月意识到后感觉有点尴尬，连忙补充道，“放吧。”
“嗯。”大吾加入了两块方糖，用勺子轻轻搅拌的同时走到了她面前放下。
“谢谢。”满月礼貌兴致地喝了一口，随后看向转身再次走回吧台的大吾问道，“小萱和阿清去了学院吗？”
“嗯。”他点了点头，“稍后我还得去街上购置一些日用品。”
“我也一起吧。”满月连忙接话道，“我在这里没事做，不如跟你一起去街上看看，而且我也想帮忙……”
满月认识大吾还是几年前在阿罗拉，重新见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大吾先生在一起，这让满月再次意识到……他的平常状态依旧如此彬彬有礼，还是那个会让人不由自主会尊敬的强大的丰缘冠军。
满月忍不住会感到紧张，考虑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合适。
明明小萱在的时候，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这么有压力。
“你没必要表现得这么乖，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直接和萱说，不然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会考虑到你的感受……可一旦你说出口，她肯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满月本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听到大吾的话十分诧异，“我……不像小优和莉莉艾，能经常和她见面，平时各种事情也很忙……所以难得能在一起时，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很多。”
刚说完，满月就感觉到自己不应该跟大吾说这些，连忙摆了摆手，加大了音量解释道，“我没有想打扰你们的意思……上次真的很抱歉。”
虽然青绿说她没必要道歉，满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没什么。”大吾冲她露出笑容，“如果是你，我相信萱一定会很高兴你这么想。”
相比起闲着没事做的两个人，以及忙着瞒天过海的楚萱，楚清的日程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喂，这个给你。”
楚清把特地要来的签名扔给了同桌，在他的考虑里，作为自家老姐忠实颜粉的同桌，看到这个不疯也要激动到休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哈？你疯了……”
就在楚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眼睛里那张脸已经连演都不带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露出一副悔不当初、几近崩溃的表情……
楚清试着动了动手，同桌的目光也跟着动了动。
不、不是、既然如此，你拒绝个毛线啊！多少脑子带点毛病！
于是他再次问了一句，“真的不要？”
同桌垂下脑袋，陷入了一场犹如‘生死问答’的犹豫之中。
“作为所有地区冠军中人气最高的一个，不仅是在伽勒尔，全世界都遍布粉丝，就连我们学校就已经是几乎人尽皆知……在这众人中毫不起眼的我竟然想利用她弟弟是同桌的便利，走后门拿到这仅此一份的殊荣……”
“我真是个人渣！”
楚清无语：“……”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此吧？便利？走后门？我们难道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算了……跟你这出生在终点的人说根本没用！”同桌鄙夷道，“我对小萱的爱，是必须由努力抢门票、限定周边、找代购和夜以继日的蹲点中体现的！”
“……呃……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