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他后来也没有做到,回到大周后,大周和乌戎局势越发紧张,大战一触即发,他因伤休养大半个月,再之后便跟着上了战场。因重伤初愈,他起先在后方调度粮草,安置伤兵,清理战场,后来便跟着姜洵一起攻打夏川。

    时间一晃便是半年之后,他准备安排人手去梁国接那名叫阿依的牧羊女,今日才发现她已靠自己回到大周,回到父母身边。

    战事停歇,忙完所有公务,得了空闲和好友来马球场散心,纵马疾驰,挥斥方遒,那红衣飒爽英姿很快吸引了他,他莫名觉得熟悉。

    那马球打得肆意潇洒的少女也看到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似在认真思索,在那之后,她便不再看他。

    后来,少女打完一场下场,和她的兄长来到好友身边,好友趁机引荐,对上他毕生难忘的眼睛和过耳不忘的声音,林献几乎确定,在梁国救他的牧羊女,自己回到了金城。

    再之后,她离开马球场,林献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问出心中疑问。

    少女解开他的心结,却也让他心怀愧疚,握着手中的青玉吊坠,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林献也默默离开。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拿了一笔不菲的报酬,也不将他的许诺当真,救命之恩已是过眼云烟,从此两不相欠,互不相扰。

    姜明仪在寺庙里逛了一圈,又去求签处求了一支上签,师傅告诉她,未来曲折前行,但一切是好,无需忧心,便心情不错的回到附近的马球场。

    姜洵、姜栩、姜焕和林献相谈甚欢,李秀仪在一旁端茶倒水,神情羞怯,耳朵微红,姜明仪见此情景,觉得自己现在过去有点不合时宜,便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五妹,遇到什么这么高兴?”姜洵先看到她,便问道。

    姜明仪便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解渴,“得了一支好签,师傅说我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前途光明。”

    穿越就拿了地狱模式的艰难剧本,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是颗无依无靠的小白菜,时来运转,柳暗花明,她发现她无需像种田文女主那样自己奋斗,功名利禄父兄已争取到了,母亲持家有方,名下产业不少,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她现在已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不用自己去艰苦奋斗搞钱,她可以有大把时间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前世放下的绘画可以继续发展,她准备好好深耕此道,做一个书画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想做什么改变世界改变社会的先行者,如果能利用她前世所学造福大众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是大师不忍告诉你坏消息,说了几句万金油糊弄人的话罢了。”姜栩立即反驳,时刻端着他高深且风雅的姿态。

    姜明仪不理他,直接问姜洵:“马球赛结束了吗?”

    “差不多结束了,我们正在等你回来。我已邀请林兄去家里做客,他也已经同意。”姜洵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回家吧?”姜明仪率先起身。

    早已有下人回府通知,少年人们回到家中时,席面已快备好。郑娴一面催促两个女儿去梳洗换衣,一面招待造访的客人。

    姜明仪和李秀仪一个住正房边的耳房隔出来的小院,一个住后罩房的小院,虽不在一处,却要一起走过游廊和垂花门。

    不长的一段路,姜明仪却生出芒刺在背的不适之感,她突然回头,撞上李秀仪怨怼狠毒的目光,李秀仪猝不及防被发现,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她们之间早就势同水火,不过是因为长辈的关系,才维持面上和谐。姜明仪猜到她今日的恨源于何处,也不屑与她去争,淡然无视她的敌意回到自己的小院。

    阿宝兢兢业业的替她守着小院大门,小惠也勤勤恳恳的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知道她要沐浴换衣,赶忙去抬热水来。

    姜明仪换上一身干净的清爽的衣裳,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一支素簪,整理好仪容,发现并无不妥之后才去前厅用晚膳。

    姜成对这位林公子十分欣赏,言谈之间多有夸赞,林献文质彬彬,气度卓然,谦虚的应和着。

    郑娴见姜明仪来,吩咐杨姐开始摆饭,又派人去催李秀仪。

    李秀仪姗姗来迟,她衣着清新淡雅,梳了一个姜明伊前世见过的比较小白花的发型,化了一个清淡的裸妆,更突出她纯良清丽、我见犹怜的气韵,让人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李秀仪不做学人精,发现自己所长并最大限度挖掘出来时,很是让人眼前一亮。她五官不算精致,但胜在协调秀丽,再加上锦衣华服和金玉装点,便有十分颜色。

    姜明仪很欣赏她努力改变命运,力争上游的人生态度。但想到自己是她报复的对象,登顶的踏脚石,她就淡定不了。如果这是一本重生文,那她一定是那个坏事做尽的恶毒女配。

    惹不起惹不起,以后离李秀仪远一点,更别去掺和她的事。

    李秀仪的妆容让人眼前一亮,虽未得到在场诸位明面上的夸奖,但他们的反应让李秀仪志得意满,连带整个晚饭时间都很开心。

    姜明仪在这肉眼可见的梦幻氛围中,默默的干饭。眼观鼻,鼻观心,她发现林献对李秀仪的秋波等闲视之,友好礼貌的接受两位长辈的关怀,倒是姜栩对坐在身侧的李秀仪频频侧目。

    姜明仪心下了然,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客人在座,也无人放下碗筷,姜明仪也不好太早离席,便一直慢吞吞的吃,就着一桌丰盛的菜扒了两碗饭,吃了两个羊肉包子,并一碗浓香的鸡汤。

    她的饭量引得亲友侧目,在林献的注视下,她又夹了一个白菜羊肉包子,“林大哥见笑了,我以前饿怕了,比较能吃。”

    “能吃是福。”林献勾唇说道,“听闻五娘孤身一人从梁国回来,并截获乌戎军报,实在令人佩服。”下午和姜家兄弟三人闲谈,他大致知道姜明仪在他离开后的经历。

    “上天护佑,运气好而已,实在不敢当。”姜明仪扬起标准的待客笑容,眉眼弯弯地道,她见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便起身告辞,“我用好了,想来阿爹阿娘和林大哥、大哥还有话要说,我便不多留,慢用。”她用绢子擦了擦嘴,在争得郑娴同意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吃得有些撑了,她便回到小院儿里,在不大的地方来回踱步遛弯儿。西北的天空云薄,可见天上星河,她抱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大狗,一起坐在小花坛边看星星看月亮。

    这种和掌握先机的重生女同住一屋檐下的感觉太糟糕了,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她设计的陷阱中。但甭管是恶毒女配,还是狗血炮灰,她都不愿做,且行且看,这辈子她要好好的长久的活下去。

    大将军府中,杨姨娘领着婢女将宵夜送到张斯淮书房中,张斯淮放下手中书本,捏了捏紧锁的眉心。待杨姨娘放下吃食,提着食盒离开,才叫住她,“徐樟现在如何了?”

    杨姨娘脸上是多年不变的温柔恭顺,缓声回道:“已经歇下,和林管事琢磨着为侯爷收拾行囊,让您早日回汴京。”

    一说起这个,张斯淮便觉头疼,平日里最喜欢的汤水也觉食之无味,“除此之外呢?徐樟可问过姜成一家的事?”

    杨姨娘便折返回来,恭敬地立在书案前五步之外的地方,“问了,问了妾身忠武将军一家的大小事情,尤其五姑娘的事。妾身不敢隐瞒,悉数据实相告。

    “徐管家还提起沅娘了,说沅娘已满十八,是时候相看出嫁了。妾这心里有些忐忑,不知沅娘会许个什么样的人家。”

    她声音染上几许悲色,很快又勉强笑道:“是妾失言了,有公主娘娘和夫人操持,沅娘的前程不会差。”

    张斯淮想起杨姨娘为他生的女儿沅瑛,在家中行十,如今十八岁,模样品性在一众女儿中最为出众,聪慧剔透,进退有度,难得性子也纯良温驯,宜室宜家,和姜洵倒也相配。

    不过到底是庶出,身份差了一重,为表郑重和诚意,他更属意嫡出的小女儿瑶瑛。

    到底杨姨娘侍奉他多年,勤恳尽心,情分非比寻常,便保证道:“不日便要回京,到时我必定帮着相看,不说十里红妆,必定让沅娘风风光光出嫁。”

    得了一家之主的保证,杨姨娘喜不自胜,“多谢侯爷。”

    天日渐寒冷,在凛冬正式来临前,姜明仪跟着姜焕一块儿打了三次马球。之后便因为天气严寒不便出门,窝在家中读书练字,修身养性,偶尔出门淘一些曲谱或书画教程,自己在家琢磨。

    “这段日子四姑娘五姑娘倒相安无事,既没吵架也没打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现在五姑娘的字大有进益,被二公子揪着和三公子一起念书,也习得圣贤道理,多了几分书性。”管事妈妈程姐笑道,为郑娴奉上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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