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姊妹

    “蘅蘅真棒!”

    姜荀很开心,当场就把姜蘅抱起来,转了一圈。姜蘅被甩得嘎嘎笑。

    陈秀兰笑着看姐妹俩,奇怪:“你怎么比自己考一百分还开心?”

    那当然是因为不一样。她考一百是因为重生,姜蘅考九十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小朋友的努力需要肯定和鼓励。

    “妈妈,我要奖励姜蘅。”

    “好,不过,你可别太惯她。”

    姜荀的稿费,每次取出来,她自己都会留一点。有时候用做买书,有时候买买纸笔啥的。最近,最大的一笔花销是订了来年的几本儿童报刊杂志。

    她要学写作文,增加阅读量,尽量减少错字和作文上丢的的分。这个年代,她也没想过语文要考一百分,毕竟,现在也不提倡满分作文。

    写再好,批卷老师也会酌情扣上一两分,不可能有满分的。时代不同。

    姜荀带着妹妹出去,先买了一大袋她喜欢的零食,又给她买了一盒洋娃娃,这年代的国情特色,盗版芭比娃娃。可以换衣服、梳头发那种,姜蘅眼馋了好久。

    小女孩儿小时候喜欢的玩具就这些。姜荀小时候也玩过,不过,她的娃娃是别人不要了给她的,姜蘅跟她一起玩,姐妹俩玩了好久。

    现在,她已经有能力自己买娃娃,可惜她已经不喜欢玩娃娃了。但姜蘅应该不在此列,姜蘅是真正的小孩子,还喜欢这些东西。姜荀愿意满足妹妹,也许,满足的同时,也是在满足当年那个羡慕别人的自己吧。

    “阿荀没买自己的吗?”

    买了娃娃回来,陈秀兰扫了一眼,问她。

    姜荀:“妈妈,我已经不喜欢这些东西了,也没时间玩。”

    “……”

    陈秀兰表情有些微妙。从一个小孩儿嘴里听到没时间这种话,很难不让她心情复杂。

    在姜荀又一天去上学,放学回来,家里多了一个人,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那是她的二舅陈伟,陌生则是因为这会儿她二舅的样貌还很年轻。而她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则是二舅年老以后的模样。

    “阿荀,傻站在干嘛?叫人。”

    陈秀兰呵斥着。

    姜荀从小的臭毛病,不喜欢主动叫人。特别不是每天见的那种,每次再见都像是重启,让姜荀主动打招呼,简直就跟要她命一样。为此,她挨过很多打,挨过很多骂,但这就是她的性格,没办法,改不了。

    “二舅。”

    所谓成长,大概就是学会遵从世俗规则而活,而不是遵从自己的性子过活。为了生存,习惯了委屈自己,并学会了忍耐不抱怨。

    姜荀神色讷讷。姜蘅则叫的又甜又热情。

    “哎。”

    陈伟答应了一声:“姜荀、姜蘅放学了?在这边读书,跟得上吗?”

    姜荀点点头。

    “这个小呆瓜!”

    陈秀兰拍了她脑袋一下:“到这边学习还进步了,次次考第一,好的我都不敢相信。”

    “是吗?进步就好。”

    跟二舅干巴巴的说了两句。没看到小舅,姜荀问了一句:“妈妈,小舅呢?”

    “你小舅在休息,路上熬了好几天,他身体有点支撑不住。”

    哦,对,小舅现在还是病人。从老家过来边城,不像去省城有直达的卧铺大巴。老家到边城,全程都是硬座,路上还要倒腾换乘,别说他一个病人,就是健康的人也扛不住累。

    “……二哥下来多在几天?”

    “不行,家里活计忙,我明天一早的车回去,就不多耽搁了。”

    ……

    陈秀兰一边做饭,一边跟二舅说话,姜荀领着姜蘅做作业。做好饭,姜财兴去小平房那边喊她小舅过来吃饭,姜蘅嚷嚷着要去,被姜荀按下,不做完作业不许她乱跑。

    姜荀听见二舅问她妈:“……你们租的那个住房,多少钱一个月?”

    陈秀兰:“一百五一个月。”

    “住房一百五,门面三百五,那房租不是一个月就要五百?还是出来好,我们在家喊一个月苦五百那是肯定苦不到。”

    陈秀兰:“只靠我们两口子做生意是难,幸好娃娃还争气。姜荀给杂志写故事,一个月也能挣一点稿费,说起来害羞,现在开销的大头都是她的稿费抵着。”

    “姜荀这么厉害?”

    二舅惊讶至极,连忙追问。

    陈秀兰抿唇笑,看着谦虚,实则口吻万分的自豪:“二哥你知道《故事会》吗?”

    “……不知道,那是啥?”

    “呃……”

    陈秀兰发力到一半被打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

    姜荀也沉默,不过,她是在埋头努力的憋笑,不敢出声,怕出声就笑出来,怕被她妈迁怒。但此时此景,让姜荀深刻的认识到了捧哏存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姜荀。”

    被她妈点名了,姜荀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笑憋回去,帮她妈做解说:“二舅,《故事会》是一本杂志,书店里有卖。”

    陈秀兰:“对,就是杂志。姜荀在上面写了篇故事,第一次稿费拿了270块……”

    陈秀兰开始述说姜荀下来后的“丰功伟绩”。讲真的,姜荀在旁边默默扣出了一座小别墅,尴尬,真的尴尬。

    “姜荀,姜蘅。”

    小舅的出现拯救了她。

    姜荀的小舅,大名陈信,小名顺财,今年刚满二十。本该是青春朝气的年纪,此时看着满脸蜡黄、浮肿,肿得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精神头也差,看着有气无力的。

    “小舅。”

    姜荀起身叫人。姜蘅主动迎上去:“小舅,小舅,你病好点了吗?”

    陈信半蹲下身子:“蘅蘅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姜蘅:“当然是偷听妈妈她们说话知道的。小舅你要好好吃药,好好养病,争取早些好。”

    陈信哈哈笑:“好,谢谢蘅蘅关心,我知道了。”

    陈信摸摸姜蘅的头,看姜荀傻乎乎的站着不说话,笑着也摸摸她。

    所有人入座开始吃饭。

    普通人家吃饭,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热热闹闹,一边吃一边说话。陈秀兰兄弟姊妹好久不见,话题难免围着各自的情况转。

    农村的生活就那样,每天就忙田地。姜荀二舅集日还会去做一点小生意。每逢集日,早早去,堵着来卖牲畜的,讲价、磨价格。以略低的价格买进来,又加一点价格卖出去。一个集日少则赚个几十,多则上百,全看运气。

    在老家的时候,陈秀兰也是做这类生意。不过,陈秀兰胆子大,不止在本县,有时候也会去外县收小猪。

    姜荀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她二婶有时候遇到她,逗她的时候,常用捏猪脚杆的来代称她妈。

    姜荀一直记得。那时候,她性格天生就有些敏感,那时候虽然小,还懵懂,但却隐隐约约察觉到她二婶并没有什么善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姜荀收回思绪。就见二舅脸上若有所思的跟她妈聊天:“……还是你们出来能赚钱,五百块钱一个月的房租也能掏出来,要是我可不敢租。”

    五百块,对这时的农村来说,真的是一笔大钱。种地挣不到钱,交完税这些,也就够糊弄温饱。外出务工……又不敢,毕竟,现在出去外省务工的,还被称作盲流。

    “……你们到底是怎么挣的?我看着财兴修理生意也不行啊。”

    二舅的话转了半天,终于转到正题。

    陈秀兰:“二哥你知道省城的白草湾批发市场吗?”

    “……不知道。”

    陈秀兰开始讲去省城的见闻,然后总结:“……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想买啥都能找到。进价便宜,进货也方便,我现在就每天摆摊卖些小商品,二哥你要不要试试?就赶集日去摆个摊,一个集能赚一百都好,既不会耽误田里的活儿,还能赚钱补贴家用。”

    二舅一听,立即详细追问起来。听完,有些心动,又有些踌躇:“想是想做,就怕找不到怎么进货,公交车我不会乘坐啊。”

    陈秀兰还待说,姜荀插嘴:“妈妈,二舅,从老家上去省城,到达的客运站跟从边城去不一样,省城很大,有好几个客运站的。”

    陈秀兰:“那咋整?我坐的路线没法给你二舅参考!”

    姜荀:“最快最方便是打车。”

    说完,看看她二舅的脸,想起她二舅的“帮人递颗白菜都要摘两片叶子在手里”的为人,姜荀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打车,也得打正规出租车,不要□□车。”

    她妈常说,她高中毕业没考取大学,是二舅带着她做生意,教她怎么赚钱的。她妈一直感念着她二舅的恩,所以,才会在自己找到路子做生意的后,也想拉二舅一把。

    做儿女的,姜荀没什么大本事,但帮她妈了结心愿却是她愿意尽的本分。姜荀想了想:“妈妈,我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陈秀兰催促:“你快说。”

    陈伟看她妹什么都问姜荀,虽然不解,但他的性格不是那种对晚辈乱摆架子的人,他谨慎的保持着观望。

    姜荀:“我们老家到省城只需要一天,我妈在边城先出发,二舅你算着时间后出发,我妈打车去车站接上你,一起去白草湾。让我妈带着你批发一次,认认门路,下次二舅你就可以自己去了。”

    陈秀兰寻思了一下,认可:“这个办法好。二哥你记得坐晚上的车,第二天去省城,我也是坐晚上的车,第三天早上到……”

    两个人就这么商量起来。饭后,陈秀兰带着她哥去小平房看还剩下的货,把批发价、卖价大致说了一下,陈伟立即心动了。

    陈秀兰卖的都是普通人常用的东西,陈伟也买过。老家的物价比边城便宜些,但车票路费那些花销,比边城上去省城能节省一大半,算一算,还是很划算的。

    陈伟当即拍板,与陈秀兰约好时间,他回去筹钱,决定也去老家县城街上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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