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晃两日过去,这两日不算是风平浪静,昨日何氏在宫里当差的李姨母来府上探亲,来了不到半日就把沈茵的院门锁了起来,不过上一世沈茵已经经历过了,并没多少意外。

    沈茵坐在窗前,绣着手中的帕子,窗外的阳光,微风,淡淡的花香都从窗户悄然而进。

    蓝心站在一旁,伸长着脖子对着窗外:“小姐,那个婆子和大夫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好人,来就把我们关起来像是关犯人一样,我真想对着她那张老脸啐上一口。”

    听到蓝心在这儿为她打抱不平,沈茵笑了起来,这话果真和上一世听到的一模一样。

    把帕子放到绣花篮子里,沈茵拉过蓝心的手道:“哎,当初应该让你留在庄子上的,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蓝心从小与沈茵一同长大,是姜嬷嬷的外孙女,沈太守去接沈茵回来时原是不让人跟着她的,但姜嬷嬷放心不下沈茵死活都要让蓝心跟着。

    说来也是奇怪,姜嬷嬷对沈太守来说只是个下人,没想到竟让沈太守妥协了。

    蓝心摇头:“小姐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沈茵缓缓点头,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她心里也有一丝担忧,时间一日一日过去,按理说快马送信到汴京只需两日,来回也就四日,她还没收到舅舅回信的消息,是舅舅不愿意理她,还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她为了万无一失,那日随意找了个理由拜托小侯爷帮忙打听汴京司家的消息了。

    -

    宋顾舟暂住的锦南府邸中,前院种着一棵棵栾树,金黄的花朵开满了枝头,地上也遍地黄金甲。

    宋顾舟手握剑柄在院中习武,他眉眼深浓一席藏蓝竹纹长袍,脚踩黑靴,舞剑转身带起金黄花朵,手起剑落飘在他面前的花朵无一幸免皆成数瓣碎片。

    “爷,您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待在这儿吗?提亲礼还放在库房呢,侯爷前日的来信也该回了。”江简站在屋檐下道。

    剑入鞘,宋顾舟把剑扔给一旁的小厮。

    接过小厮递来的一杯清茶垂眸抿了一口,抬眼时没了舞剑时那抹狠厉但周身还是带着压迫的冷。

    放下茶杯,宋顾舟抬眼对江简道:“我答应别人的事还未办妥,暂且还不便回京。”

    江简:“爷,前日送了加急信到汴京让人去查司家了,昨儿信件就来了,在汴京没找到一个姓司的人家,而且我们可以回京了再去调查,查到再给沈二小姐写信啊。”

    昨日江简不仅收到了调查司家的回信,还收到了侯爷发来的警告信:赶紧让小侯爷把亲事订了,否则“咔嚓”。

    看到“咔嚓”的那一刻,江简背脊发凉。

    怎么受伤的总是他。

    宋顾舟朝他走来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江简眼神空洞,他都快忘了他才是用小侯爷身份去太守府的人。

    见江简生无可恋如上刑场的样子,宋顾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只要我们不回去,难不成俩老爷子还跑来追杀我们了?”

    江简觉得也有道理,老侯爷腿脚不便,小侯爷走后侯爷没个帮手估计也脱不开身。

    “爷,可这么拖着也没法子呀,太守府好像没有要退婚的意思。”

    宋顾舟蹙眉眸光微顿,忽而脸上浮起一抹轻松笑意。

    -

    太守府,何氏在房中拉着李姨母一同坐于软榻上。

    何氏连叹了两声气,李姨母抿唇一笑睨着她:“你看看你,怎么那么笨,那么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还是被最不上道的伎俩耍了。”

    李姨母在宫中服侍的是曾妃,一个从小小答应爬上去的人,什么肮脏手段主意她没出过,她这侄女要是再不找她,到嘴的肥羊都得飞了。

    “是啊,我和云儿都太单纯了,还请姨母帮忙出出主意,晋安侯府的人都来南阳郡好些时日了,偏生就不提婚期和提亲礼的事。”何氏边叹气边道。

    在何氏说完后,李姨母停顿了一瞬,眉心皱成川字。

    片刻后,抬眸道:“你昨个和我提过一嘴那个玉佩的事儿,你拿去试探过小侯爷,小侯爷可有说什么?”

    何氏:“他说未曾见过。”

    李姨母:“你把玉佩给我瞧瞧。”

    何氏派人去取来给李姨母一瞧,李姨母讥讽一笑:“这么劣质的玉,怎么可能是侯府所赠送,肯定是那个丫头弄了个假的来糊弄你的。”

    就这么一听,何氏咬牙切齿,难怪上次那死丫头那么轻易就把玉佩给她了。

    何氏用力一拍桌子,割了肉的手臂震了一下,痛得她捂着手臂“嘶”了一下,然后道:“我现在去找那小贱蹄子把真的玉佩交出来。”

    李姨母拦住她,柔声道:“凡事不能急,要讲究法子。”

    被提醒的何氏怒火中烧的神色逐渐缓了下来。

    -

    黄昏落下时分,棠香阁门前陆续走来几个婆子,端着丰盛饭菜,解开锁后叩响了门。

    屋内,沈茵和蓝心忽而转头朝院子望去,沈柳钻到桌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慌张。

    沈茵让蓝心去看看是谁,然后掩护着沈柳从后院的狗洞溜出去了。

    蓝心一开门见是几个婆子笑得龇牙咧嘴的端着鸡鸭鱼肉,她扁嘴道:“送错地方了吧,这儿是棠香阁,昨个你们不是还来把门锁了吗,今个怎的变礼貌了。”

    李姨母笑道:“你一个丫鬟敢这般放肆,要是在宫里就应该杖打三十。”

    蓝心不畏惧地盯着李姨母那张如笑面虎的脸:“可惜这儿只是太守府。”

    在李姨母身后的婆子腾出手站出一人,上前抬手欲要打蓝心,沈茵连忙赶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

    沈茵顿时拔高的音量,让一行人的注意力都朝她看去,包括要打蓝心的那个婆子手也停在了空中。

    李姨母哈哈笑着拦下打人婆子举起的手,对沈茵道:“哎呦,二丫头啊,昨个我以为这边是没人住的小杂院所以就让人给锁了,今儿亲自来给你送饭菜来赔罪的。”

    等沈茵走到前面来就见各种大鱼大肉,她心中暗讽,为了拿她的玉佩还真是煞费苦心。

    难怪沈柳急急忙忙跑来给她通风报信。

    李姨母对身后的婆子道:“快把饭菜给二小姐端进去,要是倒了洒了,二小姐和大夫人不责罚你们,我都要责罚你们。”

    沈茵心中嗤笑,脸上仍保持平静如水看着李姨母,脚下往后挪了一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两个婆子端着汤汤水水的东西往前走了一步又被沈茵挡住了,连忙稳住手中的木盘,看到汤没撒出去才松了口气。

    沈茵向李姨母行礼笑问道:“我是不是还要叫您一声姨姥姥?”

    李姨母怔愣打量了沈茵一番,这张脸蛋确实长得好看,就算是放在后宫嫔妃里想必也是能得宠的主儿,不过为何觉得这眉眼如此眼熟。

    她也没见过这二姑娘的亲娘啊。

    不过,沈茵如今挡着的是她侄孙女的前程,也是挡着她今后的前程。

    若是沈云成功嫁入侯府,她今后在宫中也多了稳固的靠山,毕竟晋安侯府在当今皇帝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功臣,到时给她儿子谋个一官半职想必也比如今容易。

    李姨母笑着道:“是啊,你说姨姥姥怎么会一来就把你锁在院子嘛,我是在宫中当差的人,自然是懂礼仪规矩的,你说是吧二丫头。”

    沈茵淡然抬眸而笑:“是,是,不过方才姨姥姥带来的人还想打我的贴身丫鬟,打我的贴身丫鬟不就是打我吗?敢问我是哪里惹恼姨姥姥了?”

    李姨母嘴角僵了一下。

    好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

    李姨母拉着沈茵的手拍了拍,拖长沧桑声音道:“二丫头,你看你这不是误会了嘛,方才啊我身边这婆子见有蚊子呢,就抬手扇了扇没想打你的贴身丫鬟。”

    “哈~有蚊子啊~”沈茵把手抽出来,转头看向蓝心笑了一笑,往那要打人婆子的脸上指了指:“蓝心,你看那儿有一只好大的蚊子,应该就是方才那只,快赶走,别让它咬了姨姥姥了。”

    蓝心眸光一闪,点头道:“是的,小姐。”然后拧着流星拳过去。

    沈茵在一旁指挥:“哎呀,左边,右边,又飞到上边了……”

    蓝心的手臂像大摆锤似的就到婆子面前挥舞,精巧地控制在离婆子面部一寸,打人婆子虽想还手但又没得到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眯着眼左躲右躲。

    李姨母脸冷一阵笑一阵,她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赶她们走呢。

    “二姑娘,这是不想接受长辈的道歉啊,礼仪规矩都忘了。”

    蓝心停下手退回到沈茵身旁,打人婆子也退到了最后去站着。

    沈茵笑道:“姨姥姥,我做小辈的哪儿敢啊,方才不是您说的有只蚊子嘛,我正巧又看见了,怕姨姥姥被咬了,就让丫鬟上手了,难道为姨姥姥着想也是不懂规矩吗?”

    李姨母见沈茵不好对付,她转而求其次。

    “那这下没蚊子了,可以接受赔罪的东西了吧?”

    就在李姨母又要让婆子端饭菜进去时,沈茵打断了她:“姨姥姥,我从未觉得您有得罪我呀,所以您自然不必向我赔罪,所以这些饭菜我就不便收了,我作为父亲的女儿应该招待作为客人的姨姥姥,既然姨姥姥说锁门是误会,那改日在府中我与母亲和父亲一同招待您才算周到,否则便是不守规矩了,您说呢?”

    李姨母脸上的笑渐渐僵了下来,静看了沈茵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带人走了。

    蓝心像是赶晦气鬼一样,砰的一下把门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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