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在皇城东南方的东市里有家叫碎玉的酒楼,珠帘高高的卷起,秋日的阳光穿窗而过照射在深色的紫檀桌案上。

    桌案的一边坐着的竟然是玲和霄,他们在阳城中的是咒箭,普通的医生和药材都无效,折腾了好久都治不好,最后是白风行命人飞了只信鹰到阳城才拿到了解咒的方法,霄和玲痊愈了,但是烈瞎了一只眼。

    听完这些后,隐在昏暗中的白简行苦闷的喝了口酒,自打踏上东原后他们便厄运连连,别说他们三个了,他自己甚至连龙身都被封印了,命都是李瑾用心尖血吊着的。

    这段日子苦不堪言,但至少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玲双手抱在胸前,一双碧眼盯着白简行,她的容颜对人界来说太艳丽了,虽然桌案间都隔着纱帘,还是会引的别的食客频频侧目。

    “我回去除了丢人还能做什么?”白简行问。

    玲和霄来西原是要通知他白风行要迁都东原了,白家在青尾屿屈居千年,如今终于要反扑了。

    东原虽大但每一块土地都有主,想要就得硬夺,东原已经有五个王了,他们绝对容不下第六个。

    何况白风行想要的可不是什么荒地,而是路西的盘龙镇,为何要这个地方呢?和路西的位置有关,燕翼围是东西两块大陆唯一可以渡海的地方,就在路西的最西边,而盘龙镇在最东边,与青尾屿隔海相望。

    白风行的野心昭然若揭,他所图谋的不止是东原,他已经把西原也纳入计划了,算盘之所以敢打的这么响,是因为他已经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从记事起白简行的梦想就是复兴妖族昔日的荣光,先代龙王时期,东原是妖族的,后来真龙坠海,妖族几乎被消灭殆尽,硕果仅存的被赶到了青尾屿,一个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听说过的火山岛。

    先代龙王是他的偶像,他无数次的梦想自己像他一样,纵横在东原和西原的土地上,带领着族人与敌人厮杀,将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一寸寸的夺回来,让东原和西原的所有人都成为奴隶。

    可惜真到了这一天,他的真龙之身竟然被封印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苦闷过。

    玲也不想劝他,她自己就是大妖,在妖族中长大,知道失去爪牙是什么感觉,她只恨命运的捉弄,在这个妖族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白简行被封印了,不管她有多痛苦,白简行的痛苦都是她的十倍,她了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玲问。

    “回皇宫,几天没回去了,殿下估计要担心死了。”白简行擎着酒杯把玩,只觉这酒淡而无味。

    玲冷笑了一声,道“你想的倒美,说不定人家高兴着呢!”

    “你又不了解殿下。”白简行淡淡的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家惹毛了?心尖血都舍得给你,不是一般的关系。”霄道。

    被他这么一问,白简行差点被酒呛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没啥事啊,殿下心眼小罢了。”

    玲和霄和他一起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撒谎?懒得揭穿罢了,霄道“你真应该多晾她几天,女人是需要管教的。”

    “是啊,她那么对你,你还巴巴的回去,白简行,你被封印的是龙身,怎么自尊心也一起消失了?”玲不可思议的道。

    “哎呀,什么晾不晾的,人与人相处要真诚,不可过于心机。”白简行道,主要是他已经搞不清晾的是谁了,殿下是什么感觉他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想念的发疯了,在“晾”他便受不了了。

    学堂里闹哄哄的,倒不是又有人失踪了,而是燕翼围出事了,据说是又有大妖想过境,但是被侦测到了,于是守军便与大妖火拼了一场,消息前天昨晚才通过烽火台传到京城,今早学堂便已经议论纷纷了。

    李瑾走进学堂,只觉今日氛围不对,压抑的很,仿佛有股危险的气息在试图靠近,她被小妖物亲过之后五感奇迹般的灵敏了许多。

    许多往日听不到的声音,闻不到的气味,感受不到的氛围如今全都纷至沓来,她还没有适应,只觉纷乱的很。

    她以为是煞的缘故,那个庞然的狼妖时刻散发着凶险的气氛,她不由的朝李桓的座位瞥了一眼,竟然空空如也。

    很奇怪,她似乎很久都没见到李桓了,至少前天上封印课他是不在的。

    难道在帮他阿兄布咒?最近大皇子宣称属下的靖妖司已经复兴了守护咒,法力堪与众仙时代媲美,他还当着满朝文物的面演示了,效果确实很好,皇帝十分高兴,命令他们即刻在城墙上布咒。

    皇城四面的围墙高大十米,宽约□□米,走上一圈至少要四个时辰,如此巨大的工程量,着实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理论课的宋义很喜欢结合时事来讲解理论,大妖过境,同学们兴致很高,议论纷纷,宋义便让大家自由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次过境的大妖好像是鹰和白蛇,不是东原的,而是青尾屿的。”魏子明道。

    学生们听完都啊了一声,东原的妖物都是当年背叛龙族的,他们与人类世代杂居,法力不断下降,血统也不纯正,青尾屿的妖当年便是妖族的精华,真龙坠海之后依然追随白家,血统更纯法力更强。

    若是东原的大妖过境,人类或可一战,若是青尾屿那麻烦便大了,所以明月关当天损失惨重,消息传到京城之后许多主战派都改换门庭支持六皇子了。

    守护咒发布时大皇子风光无限,如今六皇子也算扳回了一局。

    “是主战还是议和,大家不妨说说自己的意见。”宋义道。

    “议和便意味着被奴役,我宁愿痛快的死。”汪悦道。

    “议和也意味着保命,有命才有希望,真正的勇敢不是敢于赴死,而是为了民族的希望活着,即便苟且。”沈英道。

    魏子明嗤了一声,道“六皇子的走狗!”

    “大家如果都死了,人界便会从中原彻底消失,人类如果还活着,即便为奴,人界的文明也会得以保存,只要我们活的够久,就能等到复兴的那一天,就如妖族那般,千年后他们等到了自己的龙王,我们人界终有一天也会等到我们的众仙!”沈英激动的道。

    “哦?那要如何议和呢?派个公主?”魏子明不怀好意的望着李瑾笑道。

    “好主意,若是和亲了,真龙再怎么了得也是咱们皇上的贤婿,他还能如何?”汪悦道。

    “拿女人换和平,懦夫!”沈英气愤的道。

    “先生我说的不对么?历史上不是有很多和亲的先例吗?你既然连偷生都想到了,还在乎这和平是谁换的吗?”魏子明道。

    沈英被他气到语塞,他不安的转脸看看李瑾,这家伙神情凝重,仿佛在观察着什么,压根就没听到大家的议论。

    “就是,过两年在生几个皇子,若是继承了王位,我的妈呀,那妖族的半壁江山都是人界的了。”

    “果然是很划算的买卖,你们说派哪个公主去比较好?”魏子明问。

    “反正不能是那位。”汪悦瞥了李瑾一眼道。

    “你怎么了?”沈英悄声问李瑾。

    李瑾方回过神来,道“不知道,我觉得有危险靠近。”,室外分明艳阳高照,可她身上居然起鸡皮疙瘩了,她不安的抱着手臂摩挲着。

    “是的,那位太笨了,只会把事情搞砸,若惹的龙王一怒之下跨海而来就不妙了。”大家似乎对和亲的话题很感兴趣,还在热火朝天的议论。

    “和亲确实是自古有之的议和之法,但大家讨论归讨论,不可上升到人生攻击。”宋义道,努力的维持秩序。

    突然一个学生惊叫起来,道“我的妖仆役怎么了?”

    学生们都转脸看他,只见他的妖仆役正在凶狠的撕咬绳子,喉咙里滚动着恐怖的嘶吼,如中邪了一般,宋义赶紧冲过去,道“别慌,快命令他坐下!快!”

    那个学生努力的控制住情绪,伸手训道“好狗狗,快坐下!”

    犬妖盯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目光里顿时凶光大作,他咬断了缰绳,嘶吼着纵身朝主人扑去。

    救命!救命啊......呼救声很快便被惨叫声淹没了,犬妖用前爪按住主人的肩膀,疯狂的撕咬头面,鲜血四溅,血腥味顿时溢满整间教室。

    场面太过血腥,学生们有的呆了,有的嚎叫起来,有的弯腰呕吐,宋义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他是先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又实在不敢上,只能哆哆嗦嗦的吩咐学生去取护具。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学生惨叫起来“我的妖仆役也疯了!”接着学堂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每一声都直击人的心魂,妖仆役全体造反了。

    李瑾忽然反应过来,朝宋义喊道“先生!主仆咒失效了!”可惜宋义已经吓呆了。

    主仆咒是不公平的契约,一旦失效便会反噬,这是钟离教给她的,只有学城的先生一厢情愿的认为主仆咒是一劳永逸的,其实它并没有那般强大。

    “叫人,快点求救,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沈英道,面对如此情境,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还保有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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