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01

    阿蝉入学那天,煞姐带着她去贾勇主任那里报到。

    据说,阿蝉在原来的高中被全班同学孤立霸凌。原因是原本优渥的家道中落,而同学们捧高踩低,势利眼。

    煞姐在阿蝉进学校之前就在班级里大肆宣扬,阿蝉是她罩着的人,谁和阿蝉作对就是和她煞姐作对,和琳达桃子作对。金宝三还想发表点什么意见,被煞姐一个眼刀吓得不敢说话。

    大辣和小辣悄悄嘀咕,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多好看,让煞姐都“我见犹怜”。没想到被煞姐听到,一人收了一个手刀。

    阿蝉在打工时和煞姐相识。凭借几日的相处,很容易便成了煞姐小团体中的一员,取得了她们的信任。再“不经意”的让她们看到身上的伤痕和手腕上的疤,让她们去调查雷克斯想让她们知道的一切:比如家道中落,比如成绩优异,比如遭受着捧高踩低同学的校园霸凌。最后,再让煞姐一行三人不小心“撞破”她被“霸凌”的场面,让煞姐英雄救美,坐实她“无辜可怜但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

    在煞姐提出转学的建议时,阿蝉露出一个“脆弱但坚强的微笑”,用“其他高中学费太高,家庭无力负担”为由推脱。而白琳达意料之中的提出可以帮她付在终极一班读书的学费,建议她转到终极一班。

    这个提议很容易在女生中通过了。煞姐仔细一想,意识到在哪里阿蝉都有可能被霸凌,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活的更好。虽然终极一班的环境没有其他班级好,但终极一班的同学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再说了,不是还有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雷克斯在吗?他都学得好,阿蝉肯定也可以。

    阿蝉填完相关的表格,将表格交给贾勇,礼貌的点头致意之后打算离开,找机会向雷克斯汇报。转身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热烘烘的胸膛。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不满的信号,“喂,你...”

    阿蝉抬头,望向说话的人。

    “看什么看,走路不看路啊?“面前的少年皱着眉低头,”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唔...“

    少年语塞。

    少年脸红。

    少年无措。

    “唔...唔...额...刚刚,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汪大东找补。

    少女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抱着书包打算离开。

    “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少女声音清清泠泠。

    汪大东下意识的闪开,和面前面容姣好的少女的行走方向却总是一致,看起来就好像汪大东在刻意的为难面前的少女。好像事情越急就越乱,越想解决就越会出错,汪大东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危急关头,汪大东撑住了桌子,把少女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阿蝉:???

    他们鼻尖只距离一厘米不到,汪大东连女孩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都能清楚看见。耳边已经听不见风声了,汪大东此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迅速而有力,在耳边一下一下的炸响。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一脸的视死如归。

    阿蝉忽然感到身前的热源迅速撤开,雷克斯的声音传来。

    “老师,我来...大东?你在做什么?”

    阿蝉迅速睁眼,但是她“不应该”认识雷克斯,于是她选择和被唤作“大东”的男生开口。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大东?你就是终极一班的汪大东吗?”

    有什么能比被兄弟撞破自己和一见钟情的女生的近距离接触更加令人感到尴尬的事情?汪大东知道自己的脸和耳朵烫得要命,但是他只能向天父祈求面前的女孩没有在意刚刚自己的无心之过。而雷克斯见惯了他的糗事,自然应该是不在意。不愧是见惯了世面和风浪的终极一班的老大,汪大东很快就调整回了放荡不羁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崩塌殆尽。

    因为他听见身侧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叫他名字。

    耳朵不受控制的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汪大东转身,眯眼笑。

    不看她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窘迫吧?应该...吧?

    完全没用。

    闭上眼之后其他的感官知觉被瞬间放大,他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眼前的黑暗反而让汪大东在脑海中想象她脸红羞赧的模样,让他更加紧张。

    “大东,怎么了吗?”雷克斯的声音让他找回了一点理智。

    于是汪大东死死抓住残存的理智,开口回应道:“嗯...原来我这么有名吗?嘿嘿,你也知道我啊。”

    女孩没有顺着他的话。“煞姐之前和我提起过你啦~她让我进教室的时候不要坐最后一排的沙发,说那是汪大东的位置。还让我叫你大东哥,千万不要惹你生气...”

    她在话尾留了个钩子,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抬眼望他。

    “大东...哥?刚刚撞到你,实在是...“

    “不不不,刚刚是我的错。我走路没看路,你没撞疼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汪大东把胸膛拍的震天响,没敢看阿蝉。

    “那就好。大东哥,你可以带我去终极一班吗?我刚刚转到这里,不认识路。”面前的女孩笑的人畜无害,汪大东眼前的画面带上了粉色的滤镜,许多爱心泡泡从画面中升起,在碰到女孩线条流畅的下巴时炸开。

    煞姐,干得漂亮。汪大东默默给煞姐点了个赞。

    那天,整个芭乐高中的人都看到一个长得温婉灵动的女孩子,抱着书包,亦步亦趋的跟在终极一班老大汪大东的后面,进了终极一班的大门。许多年轻少男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终极一班中,没有女生是好惹的,也没有女生是他们能够肖想的。

    金宝三在汪大东迈进教室时就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天然上翘的嘴角和流畅的下颌线条。班上的同学也不是瞎子,正想起哄,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刮过。

    是煞姐。

    煞姐冲到那陌生女孩的身前,撞开一边的汪大东,一个猛扑便熊抱住了看起来纤细的弱不禁风的女孩。而女孩在如此强劲的冲撞下却没有摔倒,反而回手搂住了煞姐。琳达和桃子慢了一步,只能接受眼神问候。

    金宝三意识到,这可能是煞姐口中所说的,受到校园霸凌不得不转学来终极一班的。

    阿蝉。

    02

    汪大东领着阿蝉出去后,办公室里的雷克斯推了推眼镜。

    看到汪大东那个白痴遇到阿蝉时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本来就没有

    他很清楚,汪大东再怎么纯情怎么专一,对于安琪的喜欢,大概更多的也只是对童年少年时期身边异性对象的幻想。一旦出现新的竞争对象,少年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甚至移情别恋。

    当然,雷克斯也不确定自己对安琪的喜欢是否真的称得上是喜欢。但是他敢肯定的事情是,他不喜欢太阳,不想再活在太阳的身边,不想再当影子,不想再被两人丢下。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两人恋爱,被丢下的他没有容身之所。

    父母在各个国家之间飞来飞去,朋友对他不一定真心,手下对他只有畏惧,同学们又很难沟通,更何况共鸣。

    汪大东和黄安琪对他来说只是锚,让他不被阿瑞斯之手的邪气所带走,消失在茫茫的海中的锚。

    那阿蝉呢?他忽然听见有个声音问。

    阿蝉,她...

    雷克斯语塞。

    片刻,雷克斯轻笑出声,“我是她存在的意义。”

    03

    白琳达说的不错,终极一班的确是个好选择。阿蝉扫视了一圈凌乱的班级,满意于乱糟糟但莫名统一的和谐画面。

    “这是阿蝉。我的人,以后我罩着。动她就是动我。”煞姐微抬下巴,强势的站在汪大东和阿蝉中间,搂着阿蝉的脖子,把她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

    “大家好,我叫阿蝉。之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阿蝉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还没站定,她就听见汪大东开了口,声音中透露着不自然和紧张:“好了,大家要好好和新同学相处啊。阿蝉,你就坐到雷克斯前面的位置,和煞姐坐一起。煞姐,琳达和桃子,以后你们对阿蝉多照顾点。”

    然后又转头支使金宝三去搬了张相对干净的桌子和椅子,摆好擦净。

    阿蝉点头,对这个终极一班的老大致以礼貌的微笑。果不其然,收获了他带着满脸红晕的窘迫。

    在位置上坐下,阿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后就是雷克斯的位置。他惯用的方格装饰的电脑,他回酒店时顺手丢在沙发上的书包,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他让人心安的香气。

    阿蝉忍不住低头,勾起嘴角,身体自然向后靠去。

    因此在汪大东叫她名字时,她抬头看他,脸上由衷的浅笑还没消去。

    流转含情的桃花眼,眼角带笑,嘴角上翘。在春日下午的阳光里,每一根发丝都闪闪发光的美少女仰头,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少年。

    “怎么了吗,大东哥?”阿蝉试探着开口。

    穿着背心的少年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两行泪水从他紧闭的眼眶流下。

    终极一班众人:?!!!

    04

    片刻,汪大东悠悠转醒。

    眼前的场景还没清晰,后脑勺传来钝痛,他皱了皱眉,混乱的思绪还没在他脑子里拼成完整的事件。

    “大东哥,你还好吗?”是女生的声音。

    汪大东觉得自己还是躺下晕过去比较合适。

    在一见钟情的美女面前接二连三做出了让人糗到爆的事情,汪大东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退出这个地球重开了。

    “哎呀,阿蝉同学,你这样叫,东哥是醒不过来的。他需要我给他做人工呼吸。”这是金宝三的声音。

    汪大东吓得立刻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一拳砸在金宝三越来越近的撅起嘴的脸上。

    金宝三飞出去,撞上了门,滚了两圈。

    偷眼看了看阿蝉,发现她没有害怕的表情的时候,汪大东暗自松了口气。阿蝉的声音带着担忧适时响起,“大东哥,你怎么了?刚刚你突然倒下去,把我吓坏了。“

    煞姐安抚的握着阿蝉的手。她很担心,阿蝉会因为这件事被全班同学针对,从而被霸凌。

    “我没事,刚刚是,额,昨天没睡好,困得受不了,就睡着了!”汪大东想了个自以为合理的理由。

    “那就好。”女孩子们明显松了口气。

    真是拙劣的借口,汪大东想,但是她相信了就好。

    在躺椅上挺直了腰背,汪大东目光灼灼的盯着阿蝉的背影。纤细但是笔挺,看起来就很软的黑色头发和露出一截的白皙脖颈,白色校服洗的干干净净,安安分分的穿在她身上。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校服,她却穿的和晚礼服一样好看。

    汪大东无意识的挑了挑眉,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因担忧而转头看阿蝉的煞姐瞥到了汪大东的笑,敛下了所有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05

    上课铃很快打响,雷克斯踩着铃声从后门走进班级。

    放下书包,雷克斯才发现前座坐着的阿蝉。他还以为阿蝉会坐离那个白痴更近一点的位置。毕竟那个白痴的情绪喜恶都在脸上写着,夸张的表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阿蝉的喜爱。

    看样子,阿蝉很容易就被接纳。班级副中心煞姐和正中心汪大东的双重加持,让她只要不犯什么事,就能在班级里横着走。

    田欣穿着高跟鞋走进教室。见阿蝉已经在座位上做好,当即便知晓她已经用她自己的方式做过自我介绍,不需要她的介绍。再扫一眼总是转头瞥她的煞姐和目光黏在她身上死活不移开的汪大东,心下了然,便开始了课堂。

    “下面请同学们翻到第八页,做一下第三题。”田欣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对上了阿蝉的视线。

    “阿蝉同学还没有领到课本吗?那和后桌的雷克斯同学一起看一下吧。”

    被突然点到名的雷克斯翻开课本的手猛地一抖,又迅速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汪大东和煞姐没漏掉这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出声。

    “阿蝉同学,你来和我看一本书吧。”

    “阿蝉,来坐我旁边。”

    田欣歪头,探究的眼神在他们俩中间扫来扫去。顷刻,缓缓开口。

    “你们...有书本吗?”

    看着石化破碎的两人,雷克斯满意的勾起嘴角,又很快的恢复面无表情。

    阿蝉早在老师出声时就把椅子搬到了雷克斯身边,此刻自然落下这个笑。于是她凑近雷克斯,假装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课本的题目,实际上却悄悄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伏在他耳边说道:

    “老师...?我喜欢你。”

    耳根子被微弱的气流擦过,女孩子身上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飘至鼻尖。

    雷克斯的耳根子瞬间变红,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水笔的塑料壳。

    他想,回去之后需要好好教训阿蝉,不要总是和男孩子靠那么近讲话。

    06

    阿蝉被雷克斯拉进书房整整教训了两个钟头。

    阿蝉觉得十分委屈。

    她只是想和老师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顺利开始了,所以才说那句话。然后又在上课,不好说太大声让别人听见,才附在雷克斯的耳边说。除了雷克斯,她没有和别人靠那么近过。

    听见阿蝉委屈巴巴的解释从没和别人靠那么近过,雷克斯忽然满意了起来。他很轻易的就原谅了让他差点暴露战力指数的事情,拍了拍阿蝉的脑袋。

    手感不错,揉一下。

    为了避嫌,阿蝉在英语课之后的一个下午都没有和雷克斯讲过一句话,也没有转过哪怕一次头。她和女生们黏在一起,不用应付讨厌的男生们的骚扰。偶尔和汪大东说上两句话,收获是通红的脸和结结巴巴的回答。

    牙齿忽然开始疼了。雷克斯捏了捏脸颊,暗想。以后不能让阿蝉再吃那么多甜品了。

    正和煞姐讨论如何护肤才最有效的阿蝉打了个喷嚏,引得女生担忧不已。正看蜡笔小新的汪大东脱下校服外套,故作高傲的走过阿蝉的身边,以“今天有点热了,你给我当下衣架”为借口给阿蝉披上了外套,引发女生们阵阵尖叫。

    雷克斯揉揉眉心,觉得有点吵,便决定出门吹吹风。

    ...门口也没有凉快到哪里去。被出门冷静的汪大东强行揽去厕所的雷克斯在心里吐槽。一路上,汪大东隐去了自己见到阿蝉抬头的时候自己晕倒的事件,和他絮絮叨叨有关阿蝉的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有多好,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因为是我让她接近你的。雷克斯暗自腹诽,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能不好吗?真是白痴。

    “诶,雷克斯,你知道要怎么追女孩子吗?我好喜欢她,我爸妈也百分百会喜欢她。你说我毕业之后就结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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