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戈克

    “等海格从阿兹卡班出来,我就宰了他。”

    “哈利...”

    “拜托了,艾米,别再说什么你一个人去的傻话了。”哈利难得对艾米发了脾气,他把隐形斗篷丢在海格的桌上,拍了拍牙牙的后腿,“来吧,牙牙。”

    牙牙高兴地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小屋,朝海格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去。

    “噢,抱歉,牙牙,我们不是去把海格带回来的...”

    费了好大劲,哈利才将闷闷不乐的牙牙哄回来,他和艾米抽出魔杖,喃喃地说:“荧光闪烁!”魔杖尖上放出细光,刚好够他们四处寻找蜘蛛的影子。

    “好主意,”罗恩故作镇定地说,“我也想让我的魔杖发亮,可是你知道,弄得不好它会爆炸的。”

    艾米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指着草地上。两只孤独的蜘蛛正匆匆逃离魔杖的光亮,钻进阴暗的树影。

    “好吧,”罗恩叹了口气,“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进入了树林,牙牙奔跑在他们周围,一路嗅着树根和树叶。就着魔杖的光亮,他们跟随着持续不断地在小路上爬行的蜘蛛。

    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只侧耳细听着除了树枝折断声和树叶沙沙声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声音。然后,树木越发茂密了,头顶上的星星也看不见了,只有他们的魔杖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中闪着微光。这时他们发现那些蜘蛛向导偏离了小路。

    艾米停住脚步,想看清楚蜘蛛移动的方向,但是在被那点微光照亮的地方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什么东西碰到了哈利的手,他猛地向后一跳,踩了罗恩的脚,结果那只是牙牙的鼻子。

    “也许我们该回去了...”艾米说道,她借着微光看清了哈利和罗恩煞白的脸。

    “不,”哈利立刻反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会自己再想办法偷溜回来。”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罗恩说着,偷偷掐了掐自己发软的双腿。

    于是,他们跟着蜘蛛飞奔的影子进入树丛。他们现在无法走得很快了,到处都是树根和树桩,挡住了道路,在近乎漆黑一片的光线下简直看不出来。艾米甚至可以感觉到牙牙热乎乎的呼吸喷在她手边。他们不止一次被迫停住脚步,但好在,蜘蛛的踪迹并不难寻找了。自从进入小路之后,蜘蛛的数量就急剧增加,并朝一个方向涌去。

    “好吧,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罗恩远远地站在后面,似乎正强忍住想逃走的冲动。

    “怎么啦?”艾米回过头,担忧地问。

    “我...不喜...不喜欢...蜘蛛。”罗恩结结巴巴地说。

    “你怕蜘蛛?”艾米说,惊讶地看着罗恩,“可你在魔药课上那么多次使用蜘蛛...”

    “死蜘蛛我不在乎,”罗恩小心地将目光避开蛛群,“我只是不喜欢它们爬动的样子...”

    艾米没忍住笑出了声。

    “嘿,”罗恩羞恼地说,“你要知道,我三岁的时候,弗雷德因为我弄坏了他的玩具扫帚,就把我的...我的玩具熊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大蜘蛛。如果你有过我那样的经历,也不会喜欢它们的,如果你正抱着你的玩具熊,突然它冒出许多条腿来,而且...”他打了个寒战,说不下去了。

    “罗恩,如果你想先离开,我能理解...”艾米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也许,你们能...牵着我走吗?这样我就能闭上眼睛,不看这些该死的蜘蛛了。”

    “噢,罗恩,哈哈哈,你真可爱。”

    又往前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注意到地面似乎在往下倾斜,树木还和刚才一样茂密,但上面结满了银白色的蜘蛛网。穿过一个树须盘结交错的洞口,他们来到一片宽阔凹地的边缘,凹地里的树木都被清除了。

    艾米示意罗恩睁眼,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突然,从前方,雾气迷蒙的、半球形的蛛网中间,传来一个声音,“谁...谁来了?”

    三人迅速靠在一起。牙牙的呼吸声都放轻了,它夹着尾巴,静静地蜷缩在他们脚边。

    “海格?”那个声音继续问道,“是你吗?”

    “我们是海格的朋友。”哈利喊道,他紧张得都破音了。

    蛛网中传来了一阵咔哒咔哒声,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后退。星星照亮了罗恩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一只小象那么大的蜘蛛从里面缓慢地钻出来。它的身体和腿黑中带灰,那长着大螯的丑陋脑袋上的每只眼睛都蒙着一层白翳。它是个瞎子。

    “你是阿拉戈克?”艾米挡在罗恩前面,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谁?”哈利小声地问。

    “是的,”阿拉戈克八只乳白色的眼睛张望着,似乎想要看清艾米的样子,“海格以前从来没有派人来过我们洼地。”

    “他有麻烦了,学校发生了袭击事件。”哈利尽可能使自己冷静下来,他上前一步,站在艾米身边,“他们说是海格干的,他们认为是他打开了密室。”

    身后的罗恩拽了拽艾米和哈利,但两人谁也没理他。

    “他们撒谎。”阿拉戈克愤怒地说,它的大螯在地上砸出巨响,“海格从来没有打开过密室。”

    “所以,你不是那个怪物...”

    罗恩伏在哈利耳边,“哈利...我...”

    “安静点。”哈利制止了罗恩继续说下去,他焦急地等待着阿拉戈克的回答。

    “不是,那怪物生于城堡。而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当我还没有从蛋里孵出来时,一个旅

    游者把我送给了海格。当时海格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照顾着我,把我藏在城堡的一个碗橱里,喂我吃撒在餐桌上的面包屑。海格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好人。人们发现了我,并要我为一个姑娘的死承担责任时,是他保护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树林里,海格还经常来看我。”

    “如果不是你,那是什么杀了那个姑娘?”艾米迫切地问。

    “我们从不说起它,”阿拉戈克的眼睛骨碌碌地转起来,“那是一种古老生物,我们蜘蛛最害怕的一种。”

    “那你见过它吗?”

    “除了海格关我的那个箱子,我没见过城堡里的任何东西。我只知道,那个姑娘的尸体是在盥洗室里发现的,他们都说我是凶手,于是海格就把我藏到这里来。”

    罗恩发出一声呜咽,他从后面捅了捅艾米的背。

    “干嘛?”

    艾米回头发现罗恩的嘴巴咧得大大的,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嘶喊,眼睛向外暴突着,他惊恐地指着上空。蜘蛛,不像那些在下面的落叶中匆匆爬过的小蜘蛛,而是每一只都有拉车的马那么大,八只眼睛,八条腿,黑乎乎、毛森森的,像一个个庞然大物,它们从四面八方降下来,落在周围的空地上。

    “好吧,谢谢。”艾米攥紧了手中的魔杖,大喊道,同时她听见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我们要走了。”

    “走?”阿拉戈克慢悠悠地说,“我看不行...”

    咔哒咔哒声更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更密了,蜘蛛们似乎正在围拢过来。

    “我的儿女们都听我的命令,所以从不伤害海格。但新鲜的人肉自动送上门来,我不能拦着他们不去享受。永别了,海格的朋友们...”

    艾米转过身,在几步之外,在树桩上面高高的地方,蜘蛛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高耸的铜墙铁壁,它们兴奋地活动着大螯,发出一片咔哒咔哒的声音,许多双眼睛在那些丑陋的黑脑袋上闪闪发亮。

    “冰冻咒,”艾米语速飞快地提醒哈利和罗恩,“你们还记得手势吧?”

    他们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艾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断向他们逼近的蜘蛛。

    “冰冻咒!”艾米挥动魔杖划出一个半圆,然后迅速往下一劈,刺骨的寒气从杖尖喷出,不少蜘蛛被定在原地。哈利有样学样地使出咒语,这让他们的处境好了一些,但铺天盖地的蜘蛛大军还在源源不断朝他们涌来,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要死在这了吗?”罗恩哭嚎着,他刚一举起他的魔杖,就被哈利按下手。

    “除非我先死在你前面。”艾米一边不停地甩出咒语,一边观察四周,“罗恩,牵好牙牙。哈利,冻住两侧的蜘蛛,我们往回退。”

    “但那些蜘蛛...”哈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艾米周遭又升起了红雾,“噢,艾米...”

    “别担心,我能控制住。”

    他们艰难地移动着,魔力和混沌魔法的大量消耗让艾米很快就感到吃力。她紧咬牙关,拼尽全力为他们开出一条路来。无尽的黑暗中,时间似乎停滞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他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知道他们的步伐越来越缓慢,而蛛群却不见少。

    正当艾米想拼死一搏时,突然响起了一个高亢悠长的声音,一道耀眼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吓得牙牙恨不得整只狗都缩在罗恩怀里。

    一辆汽车轰隆隆地开下斜坡,前灯闪耀着,喇叭尖叫着,把蜘蛛们撞到一旁;有几只蜘蛛被撞得仰面倒下,无数只长腿在空中舞个不停。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汽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车门猛地敞开了。

    “快上来!”乔治喊道。

    艾米和哈利钻进后座,罗恩拦腰抓住牙牙,把它扔上车,然后自己也钻进来。车门砰地关上了。弗雷德猛踩油门,发动机轰响起来,他们出发了,又撞倒了更多的蜘蛛。他们飞快地驰上斜坡,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地穿行。

    “你们没事吧?”乔治探头查看他们的情况,见他们都没缺胳膊少腿,也算是松了口气。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你们...”罗恩双眼失神,喃喃地说,“等海格回来,我就宰了他。”

    “我敢说他以为阿拉戈克不会伤害他的朋友...”哈利说。

    艾米抬起头,在后视镜中与弗雷德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像是藏着无尽的怒火,吓得她又立马把头扭向别处。

    他们稀里哗啦地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冲闯,艾米看到,当他们挤过一棵大栎树时,两翼上的镜子被撞掉了。经过十分钟吵闹而颠簸的疾驰,树木渐渐稀疏,艾米又可以看见一小块一小块的夜空了。

    汽车停下了,停得太突然了,由于惯性,后座的三人一狗都撞上了前面的座椅。他们已经回到了树林边缘。牙牙扑向车窗,迫不及待地想出来,罗恩一打开车门,它就箭一般地穿过树丛,夹着尾巴,向海格的小屋奔去。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乔治感激地拍了拍汽车,它掉头返回树林,消失不见了。

    当哈利回海格的小屋去拿隐形斗篷时,他发现牙牙在篮子里的毯子下面瑟瑟发抖。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透过窗户,哈利看见艾米背对着小屋方向,在和气得面红耳赤的弗雷德争辩着什么。罗恩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一脸惶恐,乔治则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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