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被异性点烟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

    黎若然嘴里咬着烟,上半身往贺聿舟那边靠了一些。

    熟悉的乌木香侵入黎若然的鼻间,与早上不同的是,还夹杂着些尼古丁的味道。

    黎若然忘记在哪儿看到的,说是当你对一个人有感觉的时候,就会喜欢上他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特别,在生物上有个专有名词形容它——费洛蒙。

    如果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费洛蒙,那么说明这两个人的基因相配。

    她的基因选中了他,他的基因也选中了她。

    黎若然觉得这种说法有点扯。

    可能只是恰好他今天身上正好喷了她觉得好闻的香水罢了。

    啪嗒一声,火苗从打火机里蹿出。

    细长的女士烟被蓝色的火苗点燃,安静的吸烟室里只有香烟燃烧的滋滋声。

    烟被点燃,黎若然自然地拉开了与贺聿舟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的味道,也淡了一些。

    黎若然浅浅地抽了一口,吐出青白的烟雾来,本就清淡的表情在薄雾后更显冷清。

    小半支烟抽完,也没见贺聿舟抽烟。

    黎若然淡淡道:“贺总,你专门进来给我点烟,属实有点受宠若惊。”

    在公司,对着上司说这话,多少是有点以下犯上了。

    在过去接近一年的工作接触上,黎若然对这位上司一直是尊重又加,在极少的因为项目而跟贺聿舟有分歧的时候,她也时刻谨记她是个下属,没有后台且需要这份工作的下属。

    整顿职场的发疯文学,不适合她。

    这次发泄心中不快,黎若然觉得是公司的问题。

    没去想她跟贺聿舟发生过关系这事儿。

    她不喜欢将私事与公事混为一谈。

    贺聿舟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懒懒地靠在办公桌边沿,另只手把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不答反问:“以前没见你抽烟,什么时候学会的?”

    “广告人有几个不抽烟的?”黎若然葱白的手指夹着烟,往桌上的烟灰缸里熟稔地抖动着烟灰。

    黎若然手底下那几个人,包括小李都烟不离手。

    平时开头脑风暴,几个人时不时就跑吸烟室去,还说干脆把头脑风暴的地点定在吸烟室,灵感肯定蹭蹭蹭地来。

    黎若然不抽,觉得烟味难闻。

    在外工作没办法,但跟周越在一起的时候,她坚决不让他抽,说抽了就不准亲她。

    分手后的某个夜晚,她整理周越在交往期间送她的礼物。

    拖去垃圾房丢掉之后,她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她想知道,这玩意到底会不会让人忘却烦恼,获得快乐。

    贺聿舟收回落在黎若然手指上的视线,看着二十三楼外的景色。

    落地窗外是钢筋水泥堆积起来的高楼,落地窗内是相距半米靠在办公桌边沿的俩人。

    贺聿舟道:“二组这次要做的是恒林地产的高端别墅,恒林地产很看重这个项目,所以此次公开招标,面向国内数一数二的广告传媒公司。”

    听到这里,黎若然表情一滞,手里夹着烟,半晌没有动,半截烟灰落在地上,也丝毫没察觉。

    贺聿舟扭头看了眼表情停滞的黎若然。

    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个弧度,补充道:“你们一组手里的项目下周就进入内测阶段,很多事情要忙,没必要在恒林地产项目上浪费时间。”

    听完贺聿舟的话,黎若然看他的眼神,带着些探究。

    一度在想,贺聿舟到底知不知道周越是恒林地产的项目经理。

    一个月前,他们公司部门聚餐之后又去了KTV唱歌。

    他们在包间里面嗨唱的时候,黎若然出去给周越发消息说晚上不去他那边了,还想好了哄他的措辞。

    那段时间项目一个接着一个,黎若然忙得晕头转向的,将近得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跟周越见面,他因为这个事情跟她吵了好几次。

    但消息还没发出去,黎若然就在灯光旖旎的走廊里,看到有个小姑娘往周越怀里凑。他似是装模作样地推了一下,没推开,就任由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亲他。

    黎若然低头看了眼她跟周越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是周越发的,他说今天要加班。

    下午的时候黎若然还以为周越生气了,原来是她想多了。

    黎若然删掉了哄周越的话。

    转身,她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她身后的贺聿舟。

    香烟燃到尽头,高温的灼烧感让黎若然收回思绪。

    她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跟贺聿舟说:“我知道了,贺总。”

    黎若然想,贺聿舟应该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将时间放在下属的对象出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

    “还有问题?”贺聿舟问。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刚才进吸烟室,就是专门来解释项目直接给二组这事儿的原因。

    黎若然嗯了一声,直接问:“江桉以后会升主管吗?我的意思是,她空降二组组长,除了实力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吧?”

    贺聿舟修长的手指没再转动打火机,将其捏在手心里。

    说道:“升任主管要经过公司高层决议,不会说升谁就升谁,在我这里,实力最重要。”

    黎若然听出来了,贺聿舟没否认江桉有关系。

    不过,没等她开口,贺聿舟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自己比不过江桉?”

    黎若然眉心微蹙。

    她不喜欢“比较”这个词,但在这个环境中又不得不去比。

    有比较就会有输赢,但赢了的那个人未必会笑到最后,输了的人也未必一败涂地。

    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让人陷入内耗。

    贺聿舟没再靠着办公桌,收起了脸上浅淡的笑。

    倒是一本正经地跟黎若然说:“公司之所以成立创意二组,是因为要拓宽市场,接触更多的项目,将利益最大化。你的风格江桉无法模仿和取代,她的行事作风你也学不来。所以,不用去比。”

    无法取代,无法被模仿。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地传入黎若然的耳中。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黎若然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她。

    不得不说,作为上司的贺聿舟,很会拿捏下属的心态。

    至少黎若然这会儿心头因为没有参与恒林地产项目的失落和烦闷,全被压了下去。

    黎若然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被说服。

    彼时,贺聿舟抬手看了眼时间。

    一款积家棕色表带的腕表,和他的手很配。

    贺聿舟说:“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贺总再见。”

    “你不走还想留这儿抽烟?”

    黎若然的烟瘾没那么大,而且事情算是解决了,她就更没有抽烟的想法。

    谁知,贺聿舟将打火机直接揣进口袋里。

    同黎若然说:“少抽点,会上瘾。”

    能让黎若然上瘾的事情并不多。

    抽烟绝对算不上一件。

    如果非要说一件让她上头的事情,黎若然大概会说工作。

    平日里黎若然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难得的休息日她更愿意选择窝在家里看影视剧或者煮一杯花茶看一下午的书,放缓一下节奏。

    她不打游戏,不去健身房,也不会跟风流行趋势。

    没有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也没有一定要得到的人。

    不会太高兴,也不会太难过。

    没有过人的长相也没有牛逼的履历。

    就连听到夸奖,都觉得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黎若然不知道是经历过了社会的毒打得出的人生感悟。

    还是经历了失败的感情又在工作上受挫产生的低落情绪。

    无所谓了,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

    午休过后,黎若然跟组员对了一下那款国货项目的预案,准备在周中的时候发布。

    临近下班的时候,黎若然收到舒怡的借钱微信。

    舒怡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但都在可控范围内,突然找黎若然借钱,她担心舒怡遇到麻烦了,就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舒怡就忍不住吐槽道:“若然你先借我两万,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一并还给你。”

    “你出什么事了,不会被骗了吧?”

    舒怡在电话那头简单地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上礼拜她开车跟一辆山地自行车相撞,自行车上那人当时说没事儿,舒怡也留了号码担心他有什么内伤。

    结果今儿告诉她,手骨折住院了,而且住的还是私立医院,费用不便宜。

    听完,黎若然跟舒怡说:“讹你呢?你等着,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看着不像,挺帅一小孩儿。”

    “姐姐,你是恋爱脑鼻祖吧你!”

    行吧,黎若然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舒怡,毕竟她跟前任在没领证的情况下全款了房子,现在钱还没要回来。

    半个小时后,黎若然打车到了私立医院。

    太巧了,是她周末做检查的那家医院。

    黎若然甚至都在想,这次会不会那么巧地遇上贺聿舟。

    贺聿舟是没遇到,但是在病房里面看到了个跟贺聿舟眉眼有七八分像的少年。

    的确挺帅的,怪不得舒怡不觉得人家是骗子了。

    不过黎若然还算理智,在来的路上已经咨询过律师,按照舒怡说的情况,她的确应该担责,但赔偿并不包括私立医院独立病房的昂贵住院费。

    黎若然跟病床上的男生转述了律师的话,表示会承担基础治疗费误工费与营养费,至于额外的,她们不会支付。

    没等陆青珩开口,病房门就被人轻扣两声。

    一道清冽的男声传了进来,“陆青珩,你不是说你是从上铺摔下来的吗?”

    黎若然回头,看到了贺聿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若然发觉她跟贺聿舟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私底下碰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让两个本来私生活没有交集的人,不断产生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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