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生恨

    站在屋门口,卓楹见到了院中吵闹的所谓皇后娘娘的人——一个不将沁芳宫放在眼里,说话只用下巴尖看人的贴身婢女。

    卓楹没有动,只轻言问她:“陛下此时见我做什么?”

    宣她去帝后的新居椒房殿,不知是晟若尘大婚高兴过了头,还是自己听错了,卓楹心里如此想道。

    前来传话的婢女黑着脸,语气明显不耐,“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

    她心里不满卓楹竟出言质疑陛下的旨意,自己回去了定要一字不落的禀告给娘娘知道。

    见此情形,金蕊担忧的上前想要陪卓楹一同前去,却被卓楹抬手制止了,她无谓跟皇后身边的人起冲突,淡笑着从檐下一步步走到院中,“陛下既然想见我,我去便是。”

    整个王宫都是晟若尘的地方,她又能避去何处。

    来的人带着卓楹往椒房殿而去,追上几步的金蕊只能忧心忡忡地望着卓楹离开的背影,暗自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卓楹到椒房殿时,一眼见到的便是身穿大红喜服的晟若尘,她只见过穿玄色朝服和白色常服的晟若尘,却没想到如此醒目的朱色在他身上也同样招眼。

    宽肩窄腰,玉立长身,是穿什么样的衣裳都好看的。

    “……”

    不得不承认晟若尘这张脸总能令卓楹忘记他无情无义的一面。

    被关在掖庭多日,晟若尘都不曾听卓楹解释一言,像是认定了下药的事和她有关,就连云芝认罪也丝毫没有洗清她的嫌疑,既然这样为何今日又召见她。

    “都怪臣妾身子不好,害陛下担心了。”秦蓁坐在榻边泫然欲泣,捂着心口娇弱如水的向晟若尘请罪。

    徐内侍瞧卓楹心不在焉,陛下面前竟与己无关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忙上前打圆场的提醒她,“卓姑娘,皇后娘娘身子忽感不适,陛下宣您来给瞧瞧。”

    徐内侍的话让卓楹思绪回到眼前,原来是有事要她做,心里那点期盼瞬间落空。

    她抬脚走到秦蓁身边想要为她诊脉,奈何秦蓁对她视若无睹,根本不配合她伸手,就好像眼前根本没有出现卓楹这个人一样。

    为人看病却还要被如此无视,卓楹心里觉得好笑,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她语气低微道:“娘娘,请把手给民女。”

    秦蓁觑了她眼,这才将右手不情不愿的伸了过去,看向卓楹的那一丢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嫌弃的不得了。

    从卓楹走进椒房殿,就发现她的那双眼睛只黏在陛下一人身上,当着自己的面就敢不知廉耻明晃晃地勾引陛下,实在是叫秦蓁难以咽下这口气。

    可陛下在此,身为皇后的她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容人的样子来,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晟若尘只关心秦蓁,对多日不见的卓楹形同陌路,表现的毫无在意,“皇后的病如何了?”

    多日来这是和卓楹说的第一句话。

    “……娘娘身体无碍,陛下不用担心。”秦蓁的病是娘胎带的弱症,需要长年累月的吃药调养,这病是无法根治只能温养,卓楹没有多想其他,只照实说话。

    可听在秦蓁耳里,便是卓楹故意拆穿自己的话,她更是不满的装作极为难受的样子,乞求得到晟若尘的怜惜,“陛下,蓁儿的心口很不舒服。”她眉心微皱,抿嘴低语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动容。

    卓楹用手抵在她心口处,循着她的描述细问道:“娘娘是心口绞痛,还是只觉心跳急促?”

    “痛倒是不痛,就是突然跳的厉害……”秦蓁担心御医来了也同样诊出自己无事,于是只谎称是心跳的很快。

    卓楹下意识看了眼红衣如火的翩翩少年君王,随后说道:“娘娘只需平躺在榻上,闭眼休息片刻就能好转。”

    婢女忙跪在塌下为秦蓁脱鞋,然后扶着她小心躺下。

    晟若尘走到塌边坐下,命人为秦蓁放下床帐,他的声音透过纱帐传进卓楹的耳里,“皇后身子弱,今晚你就留在殿外伺候。”

    鹅黄的纱帐遮了眼,卓楹只觉眼前变得雾蒙蒙一片,她低声回道:“民女遵旨。”

    徐内侍躬身领着卓楹出去,殿内数名宫女也一一退出,殿内很快就安静下来。

    关门的一刻,卓楹依稀听到秦蓁的一句娇嗔,“陛下,臣妾已经好多了。”

    晟若尘没有答话,可卓楹好似已经能想象到他望着秦蓁时的神态,温柔多情的足以让所有女子沦陷。

    ……

    被晟若尘忽然宣召,不曾离开沁芳宫的卓楹身上还仅穿着件单衣,宫人们从她身旁离去,消失在了廊角,唯有她孤身一人立在椒房殿的廊道上,于瑟瑟夜风中,冷的嘴唇发紫。

    翌日一早,卓楹被秦蓁的婢女叫进了殿内,暖帐香炉旁倚身半躺着的人雍容华贵。

    仅一夜的时间,秦蓁好似变了个人,对待卓楹的态度和软了不少,她笑着命人拿来一件墨狐大氅赐给她,“昨日多亏有你,陛下已经答应本宫,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椒房殿伺候本宫。”

    “……”卓楹瑟缩着后退一步,屈膝跪下,“娘娘抬爱,民女实在是惶恐。”

    秦蓁身旁的贴身婢女彩莲见她不识抬举,立刻搬出晟若尘来,威逼她应下此事,“陛下已经恩准,你难不成想要抗旨。”

    卓楹担心牵连沁芳宫的人,一时没有办法推拒,“民女不敢。”

    “既是陛下命你在娘娘宫中做事,便和椒房殿中的奴婢等同,你可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

    沉默片刻,卓楹以头叩首,“奴婢明白。”

    秦蓁见卓楹答应,这才出声让她起来不必跪着。

    这宫里何曾有过没名没分的女子,秦蓁眼里的卓楹于晟若尘而言本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既不是陛下封的嫔妃,照规矩那便该是宫中主子们的奴婢。

    秦蓁身为中宫皇后,是要让后宫嫔妃们都知道,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坏了宫里的规矩。

    尤其是在昨夜自己满心欢喜地等着和晟若尘行房,却只等来他的一句,“有孤在的一日,你都是大魏的皇后,但也仅是皇后而已。”

    秦蓁冰雪聪明,岂会听不明白晟若尘这话的意思,他所说的言外之意,便是自己只会是魏国皇后而非他晟若尘的妻子。

    不过不要紧,水滴石穿,秦蓁相信总有一日她定会让晟若尘回心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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