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心

    夜风瑟瑟,茂密的林中远处依稀还能见到几簇跳动的火光。

    那是还没灭尽的篝火。

    “陛下,前面就是襄军的营帐。”夏侯暄身穿夜行衣,带着两名属下同晟若尘禀报道。

    此事不容有失,因此晟若尘也跟了来。

    他站在树下,望着前方的营地,低声道:“按计划行动。”

    夏侯暄担心晟若尘的安危,面上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拱手道:“臣遵旨。”

    他是万万也没料到,陛下竟真的要同他们一起夜探敌营,如果被余靖所擒后果不堪设想。

    可越是出人意表,越是难以预料,天度一战中晟若尘只是坐镇指挥,并未亲上战场,襄国的那些将士没有谁真正见过他的样貌,更不会想到身为一国之主的晟若尘会亲自犯险。

    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找到了军医所在的营帐,夏侯暄手起刀落的解决了他,晟若尘则是想要一劳永逸的将余靖这个心腹大患一并除掉。

    当他们接近余靖的那顶营帐时,晟若尘就发现了不对劲。

    四周竟无一人守卫,像是被谁故意支开了,透着些许古怪,不过这也给了他们便利。

    就在晟若尘为此猜想时。

    “我不是魏国人。”营帐里忽然传来一名女子的辩白声,“将军明察。”

    “这里是本将军的地方。”余靖轻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本将军说你是,你就是。”

    既然是敌国女子,那么从里到外他都应该亲自好好的审问。

    夏侯暄在外无声的提醒晟若尘小心有诈,于是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只藏于帐外静观其变。

    女子的声音颤抖,透着惶恐不安,“你别过来……否则我就立刻自尽。”

    “你是跑不掉的,不如乖乖从了本将军。”

    “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女子显然是被抓住了,她的惊呼声响起,尖锐刺耳,接着就是连声的咒骂,像是要在最后跟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夏侯暄小声道,“陛下,看来是余靖抓的良家女子。”只是他们难道要这样一直听下去。

    对晟若尘而言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等余靖陷入温柔乡,身体疲软之时,便是他们杀他的绝佳时机。

    营帐内两人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戏码,接着就是一阵摔摔打打的声响,期间还夹杂着男人狂野的笑声,聒噪不已。

    余靖这人似乎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女子惊恐无措的眼神,他更是止不住的兴奋发笑。

    听着他得意的狂笑和不耻的言语,夏侯暄握刀的手已然是忍不住了,身为将士他宁愿现在就冲进去和余靖直接交手,也好过在此偷听,任由一名无辜女子惨遭毒手。

    和按耐不住的夏侯暄相比,晟若尘则是跟没事人一样,只静等猎物上钩。

    夏侯暄虽想要尽快动手,可又不得不听命。

    直到里面传来余靖的怒声,“凭你也想杀我?”他似乎是被女子的反抗弄伤了。

    晟若尘知道不用在等下去了,余靖对女子已经生了杀意,便再不会有那般好的兴致。

    掀开营帘,晟若尘见到余靖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正用力掐住女人纤细的脖子,他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浑身的怒气使他少了防备,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人对自己出剑。

    余靖被晟若尘一剑贯穿前胸,堂堂一军统帅连身后之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夏侯暄用力踢中腰腹,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歪倒在了地上。

    随着余靖高大的身躯倒地,被掐住脖子的卓楹这才得救,她捂住被掐疼的脖子,凝视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满脸涨的通红,可又难掩心中喜悦,喃喃道:“裴铮……”

    真的是他,他来救自己了。

    晟若尘却看也没看她,收剑转身走出了营帐,夏侯暄以为女子被吓坏了,只丢下句:“不想死,就跟我们走。”便跟着晟若尘的脚步而去。

    卓楹这时才立马反应过来,余靖这坏人死了,他们首要的是先离开这里。

    等到他们按原路离开返回魏军营地,晟若尘才发现夏侯暄竟私自将那女子带了回来。

    他正要命他审问女子是谁,为何会在余靖的军中时,就见女子朝他扑了过来。

    “大胆!”夏侯暄快步挡在晟若尘身前,刚要拔刀的他就见女子难过地落下眼泪。

    “……”方才在余靖营帐那般危险,也不曾见女子流泪,夏侯暄心生不忍,于是松开了想要拔刀的手。

    “裴铮,我终于找到你了。”卓楹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之前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

    想起在余靖那发生的事,卓楹抹掉眼泪,忙同裴铮解释,“我是被他手下的人抓去的……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说完后她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一应不少,领口处依然裹得严严实实。

    夏侯暄见她行为举止古里古怪,皱眉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裴铮,你怎么不说话?”卓楹无视夏侯暄,眼睛直勾勾盯着晟若尘的脸,担心他是因为余靖的事在同自己生气。

    对于女子灼热殷切的目光,晟若尘早已习以为常,没等他开口将人带走,一旁的夏侯暄便出声训斥,“陛下面前,岂敢放肆。”

    陛下?卓楹没听懂夏侯暄的话,她只知道眼前之人分明是她的裴郎,是信誓旦旦说过会来向她求亲的人。

    顺利杀了余靖这个心腹大患,晟若尘的心情不错,虽然他极为讨厌女子此刻的注视,但他并没有发怒,只是摆手示意夏侯暄将人带出去,“查清楚她是什么人?”

    夏侯暄立刻走到卓楹身前,作势就要带她走,却被卓楹后退几步躲开了。

    “这是你给我的玉佩,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她将贴身藏在身上的玉佩拿了出来,一直以来都好生保管着,只是没想到两年的时间就足以让裴铮忘了她。

    卓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和酸涩,但心中还是对他有所期待。

    在见到玉佩的一瞬,晟若尘对眼前女子的才有了些许模糊的记忆。

    两年前的事渐渐浮现在眼前,他几不可查的瞥向女子那张瞧上去不太熟悉的脸,她是来找自己的?

    卓楹见他仍然没有说话,低声呐呐地提醒他:“你说过要来向我提亲的……”

    闻言夏侯暄当即一愣,忽然想起陛下两年前无故失踪的事,莫不是那时留下的风流债,可很快的他又觉得并无可能。

    因为据夏侯暄所知,陛下在继位前就曾以“洁身自好”为各位皇子的榜样,他从未有过亲近哪家名门闺秀之说,就连后宫之中也仅六位嫔妃,还是辅政大臣们集体上奏恳求,才说动陛下在登位时一并纳入宫中的。

    不过京中有传言说这都是因为秦丞相之女秦蓁一直体弱多病,不宜入宫服侍,陛下便也断了让其他人伴君在侧的念头。

    因他们本就是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晟若尘忽然轻笑一声,让思绪短暂飘走的夏侯暄很快回神,他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她姿色普通,就连紫宸殿中的宫女都不如,陛下见惯了京中绝色,如何会同她许诺提亲的事。

    夏侯暄从陛下的轻笑中听出他懒得理会女子的妄语,于是抓过女子的手臂,将她强行带了出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卓楹不死心的想要再去找晟若尘问个究竟。

    夏侯暄还没见过卓楹这样的女子,天子面前也敢如此不懂规矩,他伸手拦住了她,“你不要命了吗?”

    刚才如果陛下动怒,那么他的刀可是会立刻落在她身上的。

    卓楹只一心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求你,让我去找裴铮,我就只同他再说一句话。”她哀求着夏侯暄。

    夏侯暄觉得女子八成是认错了人,挥手命人将卓楹关了起来,心想着先关她几日才能让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襄军统帅余靖莫名惨死军中,使得襄军全体士气大减,晟若尘又趁机命夏侯暄带兵偷袭,加之身负伤情的襄军又无军医及时救治,死伤惨重,残兵伤卒坚持不了多久便一路败退,孙皋、吴猛等人也相继逃回了襄国,魏国因此大胜。

    夏侯暄将战况汇报给晟若尘,“陛下,听闻襄国已经撤军了。”

    晟若尘笑道,“很好。”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陛下,前几日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如何处置?”夏侯暄以为关着她,就能让她想清楚,没想到见她时,她还是口口声声说要见过陛下才行。

    见女子如此笃定自己和陛下相识,夏侯暄也不得不怀疑此事,于是他壮着胆子,小心问道:“陛下,您当真不认得她是谁吗?”

    晟若尘抬眼看向夏侯暄,他一向宽严相济,尤其是有功之臣,对于夏侯暄这武将莽夫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出言反问他:“夏侯将军是觉得孤记性不好了?”

    夏侯暄忙道:“当然不是,末将失言了。”

    晟若尘揉了揉眉心,吩咐道,“通知下去,三日后回朝。”

    “遵命。”夏侯暄拱手刚转身走出几步,就见一名将士匆匆忙忙的从帐外疾步而来,还险些和他撞个满怀,“做什么如此慌乱?”

    将士满头大汗,飞快道:“启禀陛下,军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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